第144章 凭吊“古”战场(四)

  144.凭吊“古”战场(四)
  众人听完了赵严哽咽的讲述,也是眼眶通红,目疵欲裂。
  古时虽是没多少民族概念,可能也没什么民族大义,但是百姓普遍有些乡土情节,更有着乡党情义,那些被割了首级的唐军将士可都是这关中大地的汉子啊,都是一个地儿的,说不得就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呢,却是被那西凉人士如此残杀,这群朴实且有血性的汉子,自是难以忍受。
  李破军也是听得惆怅的很,心里真不是个滋味,都是好男儿啊,那薛仁杲的将士也是汉人啊,都是华夏人,何苦如此,自古宅斗最是伤本吧啊。但他也明白,这却也是没办法的。
  李破军自是没办法去安慰赵严的,只得拍拍他的肩膀,默默无语,继而转身看着这片英魂满野的土地。
  良久,李破军转身,吩咐道:“将车上的祭品拿上来”。
  自有将士去拿了,不一会儿,几个将士便从马车那边抱着东西过来了。
  李破军所站之地乃是这浅水原的最高处,他想到,这地方登高望远,地势最高,当年那薛举应当就是让薛仁杲诈败引殷开山等人来进这甬道,而薛老贼应该就是再这高处设伏,而后便是包围追歼了,可惜了那几万英勇士卒,便是在这种地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主帅死的死,逃的逃,被俘的被俘,也是没办法啊。
  将一案桌放好,摆上香烛火台。这时却是有一士卒说道:“殿下,却是没准备那瓜果蔬品啊”。
  李破军一皱眉,继而喝道:“此处乃我袍泽兄弟英魂安处,要甚瓜果,好男儿当饮烈酒,取酒来”。
  那将士也是脸色一肃,去马车上取来了一坛子好酒。
  李破军手持香烛点上,身侧后位,右苏定方,左赵严,皆是点上,等着李破军这老大的动作。
  忽的,李破军手持祭香竟是一下子跪下来了,身后众人皆是大惊,殿下居然……居然行跪拜大礼,苏定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赵严也是很惊讶,毕竟这个时代可不像是辫子王朝那时候,动不动就跪的,这个时候平日见了君王,只要不是盛大重要场合,也就揖拜行礼就可以的,跪拜却是只需跪天地君亲师的。
  苏定方等人张了张嘴,也没说话,却是随即也是跪下了,后面将士也是跪下了。
  众人随着李破军行礼完,三人插上祭香,李破军一掌拍来酒坛封泥,酒香四溢,这是一坛豳州城里的好酒。
  一口没喝,高举酒坛,便是绕地一倒,酒水随着坡年徐徐流下,不一会儿,便被这干燥的土地吸收,只有一溜湿迹。
  李破军也是没多说话,其实他也不会说祭词啥的,那玩意儿咬文嚼字太深奥了。
  祭拜从头到尾众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语言上表达对阵亡将士的哀悼,也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只要寂静,一片寂静,在这初晨的热烈阳光照耀下的寂静,倒是显得严肃的很,从众人那肃穆哀痛的脸色上,便是可以出一切尽在不言中。
  祭拜完了李破军便是转身了,只留那案桌稳稳当当的摆在坡顶,香炉里的祭香迎风四散。
  众将士默默无言的跟上,翻身上了吗。
  李破军也是不想在这地儿多待,眺望了甬道那头,那曾经惨无人道的京观所在地,京观已经被朝廷收厚葬了,方圆寸草不生,不知是土质原因还是那草木也是不忍践踏将士英魂。
  看了半天,李破军也只得喟叹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到头来,还是百姓受苦,一想到,十万余青壮汉子便殒命于此,尸首分离,十几万户家庭便是支离破碎。
  大喝一声,打马便走了。刚走没几步,赵严便是跟上一步,似乎欲言又止,李破军见状,心情也正不好,只一个字出口,“说”。
  赵严一咬牙,言简意赅的说道:“殿下,你走反了”。
  …………嘎嘎嘎…………
  李破军气息一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深吸一口气,更是言简意赅的一吼:“带路”。
  赵严只得屁颠颠的去带路,若非此时气氛正压抑,身后那俩脸色憋得难受的将士说不得就要放生大笑。
  众人在赵严的带路下,向西疾驰,不一会儿,便是看见一片连成片村庄,此庄颇大。
  李破军不由得好奇,这浅水原之西怎还有这么个大庄子,都快赶上了一个镇子了。
  便是问道:“此地是何处?”
  赵严也是不知,只吩咐一个士卒去问,李破军等人正好驻马停歇一会儿,喝点水。不一会儿,那士卒回来说此地名为鹑觚。
  李破军一愣,鹑觚?这地名,嗯?似乎有些意识啊,似曾听过的样子啊,嗯?鹑觚?浅水原啊?西北之地?啊,鹑觚西北地鳞鳞。
  李破军记起来了,前世老爷子逼他背诵唐诗宋词的时候,好像有这么一首诗,就是凭吊浅水原之战的,作者是那个时候的,呃,这个他倒是忘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时候这首诗肯定还没出来,毕竟这时离浅水原之战只有区区八年而已。
  嗯,既然有首诗,那盗吗?不盗白不盗,只不过是对不起哪位他还记不起名字的作者大大,不过好歹这首诗还是华夏文化的就是了。
  正好,一般祭拜都有祭词的,刚刚我却是啥都没说,正好这首吊古诗补上。
  不要脸的安慰了一下自己,便又是皱眉了,后面几句是啥,我艹,,,可别忘了哈。
  幸好李破军重生后记忆力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想了半天,终于是想起来了。
  眉头一松,掉转马头,看着那已远在“天边”的浅水原,逼格十足的压声吟道:“鹑觚西北地鳞鳞,此处当年起战尘。
  见说如今沟垅下,断锋残镞属耕民。”
  众人一听,嗯,殿下这是在做诗?好文采啊(尽管他们一帮子军汉听不懂)。
  苏定方也是读过诗书的官宦子弟,品味了一番,便是称赞不已。
  继而苏定方却又是说道:“某家方才还疑惑殿下怎会不记方位走反了方向,还无事问此地名,原来殿下是心中构思诗作啊,某家佩服”。
  李破军一听,愣了。啥玩意儿?构思诗作?我了个去,我那是构思诗作?
  我特么就是不知方位走错了好不好,问这儿地名也只是纯粹的闲的蛋疼好奇又想歇会儿而已啊,咋就成了构思诗作啊。
  嗯?不过这样一说,倒是显得我更加英明神武了哈,嘿嘿,还佩服我,我才是墙都不fu,只服你啊。
  看不出来苏定方还这么会说话啊,一句话便是提升了自己的形象啊。
  果然,李破军一看众人,包括赵严,都是一副很佩服很钦佩的样子,就差眼冒小心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