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
“郑公好!”
郑仁基的官职并不高,至少还未与从三品以上的公爵级别齐平,可是,人家作为顶头上司的老丈人,在这职方司被尊称一声“公”也不算为过。
郑仁基笑着对自家女婿的下属一一回礼,倒是并未因为自己是曾经第一世家嫡子而端着。
想来也是,若他是个自恃身份的人,在大多数武夫的前秦王府怎么混得下去?
跟着陆爽进入门框上挂有写着“职方司郎中”门牌的屋子,郑仁基扫视了一圈,笑着道:“革新,你这押房不错啊,可一点也不比老夫的小。”
六部各司的郎中虽然品级只有从五品,可各司都算得上大唐的要害部门,办公室自然挺大。
若是换成一般年轻人,初入官场就身居要职多少都会有些骄傲,可陆爽是谁?大总监呢!
曾经的办公室可比这职方司押房打了不知多少倍,豪华不知多少倍。
多年工作培养出来的圆滑又岂是一般年轻人可比?他谦虚一笑道:“岳父说笑了,您先请坐,待小婿通知一下同僚,将原本安排的工作往后面挪一挪,再与您商议如何?”
郑仁基自无不可,下个通知,传个话需要多少时间?
陆爽没有让郑仁基失望,仅仅出去了片刻便折返了回来。
归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个从周主事那里顺来的铜壶和铜炉,毕竟,陆爽喝不惯煮的茶,办公室自然没有这些煮茶的工具。
喝不惯,并不意味着不会煮。
那是属于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
架上炉子,放入炭火,搁置好铜壶,然后添水。
待着水烧开,放入茶叶、生姜、羊油、芝麻、八角
陆爽可谓是熟练得很。
郑仁基看着自家女婿的手法,还情不自禁赞叹:“从未见你煮茶,却是不想如此雅致。”
雅致么?
陆爽嘴角咧了一下,茶这种东西,他还是觉得炒好之后丢入杯子里然后用沸水一冲,看着里面的茶叶浮浮沉沉更加雅致。
当然,像后世那些电视里演绎的茶道
那已然称得上花哨了。
给郑仁基递了一杯茶,陆爽在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笑着道:“岳父可先尝尝小婿的手艺,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
算上煮茶的时间,郑仁基已经在陆爽这押房里呆了小一刻钟了,自然不能再待太常时间。一来怕是耽搁陆爽的工作,二来他自己也有事务要处理。
端起茶杯,郑仁基轻轻吹了几下然后小啄了一口便将酒杯放了下去,直入正题道:“昨日,你说的‘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转述了你伯父。思考一番之后,我俩都觉得可行。所以特地过来再和你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想到的地方。”
“岳父客气了!”
陆爽答道:“为岳父分忧是本分,您将伯父与您决定的方案详细说与小婿听,小婿定然认真思考,若是能为岳父拾遗补缺自是最好。”
“嗯!”
郑仁基一脸欣慰,点了点头,张开了嘴:“是这样的”
“笃笃笃!”
郑仁基这才刚刚开口,门外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这让他的话顿时又吞回了肚子里。
陆爽对郑仁基投去一个抱有歉意的微笑,然后对着门外道:“请进!”
“唰!”
押房的门打开了来,门口处,站立的人并非职方司的官吏,而是一个和陆爽同样身穿浅绯官袍的官员。那官员的身后还有两个皂吏。
万年县令?
他怎么来这里了?
看着没口的人影,郑仁基的眉头皱了皱,自己女婿犯了事儿?
不应该呀!
陆爽可不认识万年县令,他笑着问道:“不知使君高衙,来陆某人这职方司可有什么事情?”
“哟,郑公也在啊!想来这便是职方司陆郎中当面了!”
那浅绯官员笑着走了进来,一边拱手一边道:“本官万年县令,二位有礼了。”
有句趣话道“附墎京城,恶贯满盈”,意思是这京城的县官难当得很,一个不小心办案就会办到达官贵族身上。
这不,万年令一看郑仁基这个世家嫡子在,马上拱手行礼,可谓是礼貌得很。
面对比自己高一级的万年令,陆爽自然是正式回礼。
郑仁基也站了起来,笑着回礼:“万年县尊,许久未见你了,却是不想在此处偶遇。本官看你这架势,应该是有事儿找革新,不知是何事?”
“确实是有些事情!”
万年令告罪一声道:“只是,您知道下官这里的规矩。不合适说的,着实不敢说。”
“看我这脑子!忘了这茬了!”
郑仁基一边朝着外边走,一边用背在背后的手打手势告诉陆爽事儿大可以让人找自己,正脸笑着道:“老夫这就走,只是,不管何事,还请县尊给老夫个面子,照拂一二。”
“郑公多虑了!只是请陆郎中协助调查一番。”
“那便好,哈哈,那便好。”
郑仁基笑着走出了门外,也不再逗留,直接朝着自己的押房走去。
职方司郎中押房内,陆爽倒是真搞不清楚有什么事儿需要自己协助调查的,他问道:“县尊,不知是何事体?”
“昨夜!”
时下已经没有不相干的人,万年令也不用再隐瞒,答道:“武侯卫在长兴坊发现了一个强人,追捕之中,那强人反抗时被武侯卫击杀。
今日一早,尸体便送到了我万年县,本官发现,强人的身上有些物件或许与陆郎中有关系。特地请您过去认领,同时也请您协助调查。”
“下官的东西?”
陆爽眉头微微一皱,可没听说家里丢失了什么呀!
自己也没安排人去做什么事情啊!
陆爽沉声问到:“敢问县尊,可确定是陆某的东西?”
“上面有着‘烽火处’这些字眼,本官将它带来了,郎中可以看看!”
那万年令一边说话一边递给了陆爽一张纸页。
陆爽抓起来一看,脑子顿时轰的一下如同炸裂!他失声道:“这东西,怎么可能在县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