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生而为人
“你真的不后悔吗？”
看着这样的洪易，肖恩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洪易摇了摇头。
“虽然要死了，但我从不后悔，我一直认为无论强大还是弱小，自由都是一个生灵最宝贵的财富，而勇气也是一个生灵不可缺少的东西，我很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抗争的选择，要不然我就要失去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了，所谓的人人如龙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说到这里，洪易的话语停顿了一下。
“老师，你说人人如龙真的存在吗？”
听到这话，肖恩沉默了。
人人如龙真的存在吗？肖恩不知道，洪易的人人如龙更多的是希望人人都能自强不息，指的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向上，但这与相应的物质条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且远比单纯的物质追求来的更加困难，以肖恩现在的眼光来看这种理想中的情况是无法真正存在的，因为是人皆有私心。
人是一种有智慧，有感情的生物，他们因此而变得伟大，也因此变得卑劣，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色彩，一样米养百样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有好的，就有坏的，有积极向上的，就有浑浑噩噩的，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洪易人人如龙的宏愿中有很大一个特征就是自由，包括物质上的自由和精神上的自由，但通过某种手段扭曲他们原本的想法，让他们变得积极向上这是否本身就违背了人人如龙的初衷了？肖恩不知道，他无法给出洪易想要的答案。
“很抱歉，我无法给出你想要的答案。”
沉默了一会儿，肖恩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洪易倒没有感到失望，实际上到了现在对于这个问题祂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老师，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对于你的存在十分在意，我花费了大代价追溯过去，找到了太上道、找到了大禅寺，找到你曾经留下的点滴痕迹，只不过这终究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你依旧掩藏在迷雾之中，这让我感到了不安，但后来我却释然了，因为无论你算计了什么，但我依旧要感谢你，是你给了我希望，让我看到了真实，不至于在浑浑噩噩中死去，如果不是你的话此时的我或许还在追求所谓的彼岸。”
说到这些，洪易的脸上带上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老师，能在临死之前见你一面，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念头投影，我依旧很高兴。”
温和的气息流淌，渲染虚空，哪怕周边是最深沉的黑暗，在这一刻也失去了阴冷感。
闻言，肖恩依旧沉默，现在在这里的他确实仅仅只是一个念头显化而成，他的本体在这个时间点已经离开了阳神世界，虽然知道洪易要死了，还被世界意识束缚着，但肖恩依旧不会小看祂，毕竟祂是一个七阶。
事实上如果不是通过智慧蛊的反馈确定洪易对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恶意，这一次肖恩未必会分化出一个念头出来见洪易一面，而是会等着洪易自然死去，毕竟以洪易的手段通过一个念头追溯自己的本体并不是做不到，当然了，有着充足的根本源力点，有着无间之门，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肖恩还是能保证自身本体的安全的。
“坚持到现在我已经到极限了，能在这个时候见到老师我真的很高兴。”
话语中带上一抹轻松，洪易又重复表达了一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五道璀璨的灵光从洪易的金身中飞了出来，祂们分别是彼岸之桥，大解脱轮，众圣殿，大道玉碟，造化之舟。
灵光璀璨，有的永恒自在，有的霸道绝伦，有的至纯如一，有的缥缈不可寻，有的变化无常，五道灵光虽然各有不同，但祂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强大，祂们每一件都是神器之王，相当于七阶奇物，其中彼岸之桥是诸子百家的遗留，大解脱轮和众圣殿是洪易自行炼制的，大道玉碟是智慧蛊观摩阳神世界的世界意识，刻印诸多规则之后，自然晋升的，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洪易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造化之舟则是古老阳神造化道人的遗留。
“我要死了，但在死之前我还想要做一件事，为这个绝望的世界带来一丝希望，证明我曾经在这个世界来过，能有老师作为见证，我很高兴。”
双手捏定印，宝相庄严，在洪易话语落下的那一刻，五件神器之王同时散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一时间灵光璀璨，照耀大千，阳神大世界中的诸多世界在这一刻都被渲染的光辉灿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束缚着洪易金身的因果锁链开始猛然收紧，仿佛要将洪易的金身生生撕开一样。
“天道有私，故视众生如猪羊，人道不息，故伐天以卫道。”
任由因果锁链收紧，撕裂自己的金身，洪易的身上弥漫出了一股与众不同的力量，祂并不属于某一个人，祂属于所有的“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生而为人，我很高兴。”
“人生来平等。”
“我是人，不是魔，我应该有自己的底线。”
众生呐喊，一条汇聚了众生意念的河流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来到了洪易的面前，祂是人道长河，是所有“人”意志的聚合体，或许也可以称之为人道。
人道长河伟岸，拥有不可测度之力，冲刷一切，盘坐在长河之上，任由河水冲刷着自己的金身，双眸中绽放出璀璨的金光，照破虚妄，洪易看到了某一处奇异的所在，在那里有着一团扭曲的黑影盘踞着。
“因果锁链困住了我，但何尝没有链接着你了？”
佛音禅唱，人道的意志光辉迸发，灿烂如火，追溯因果，锁定渺渺不可寻的世界意识，洪易的右手捏出了一个玄妙的印记。
“此一印谓之曰人道，人虽弱，但血未冷，天不可欺。”
一印印出，五大神器之王加持，人道长河相随，一时间天地色变，鬼哭神嚎。
轰隆隆，雷海翻滚，显化出种种不可思议的景象，有古老的阳神虚影，有消亡的神器之王，祂们来自不同的时代，来自不同的纪元，但在这一刻祂们都神情冷漠，仿佛秉承着天意一样，对着洪易出手了，又或者说祂们虽然看似不同，但实际上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祂。
嗡，天地沸腾，诸般神通在这些虚影的手中显化，或默默无闻，或名声惊世，但祂们的威能尽皆浩瀚。
“没用的，你虽然会用祂们的神通，但祂们从来不是你，更何况祂们中本身有不少都是人。”
面对诸多古老神通的复苏，洪易的神色依旧淡然。
呼，风流云散，如梦幻泡影，面对人道长河的冲刷，诸般恐怖的神通有的瞬息溃散，被碾压成了粉末，有的更是脱离了世界意识的掌控，主动融入到了人道洪流之中。
吼，凄厉的惨叫声在世界的深处响起，回荡在所有生灵的耳边，宛如受创的野兽。
“人道终究太过稚嫩，斩不了你，更不可能取而代之，但我却可以斩掉你的私心。”
身上的佛光暗淡，看着那团在人道长河中不断挣扎的扭曲黑影，洪易双手合实，面带微笑，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