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不愿意
嗡，虚空波动，肖恩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
目光飘远，看着倒塌的楼宇，开裂的大地，倒塌的山峰，坠落的岛屿，肖恩默然不语，这既是当初那场大战残留的惨烈痕迹，也是阳神世界走向终结的一种迹象，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空间凝固，万事万物归于静止，一座宛如长虹，仿佛跨越了空间和时间的桥梁出现在了肖恩的面前。
“这就是彼岸之桥吗？由诸子百家共同奠定基础，后来由洪易完善的神器之王。”
停滞的念头再次转动，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桥梁，肖恩没有迟疑，一步跨了上去。
时间与空间都在脚下，走到彼岸的尽头，肖恩见到了他想要见到的人。
在最深沉的黑暗中一尊古老的佛陀盘坐虚空，金身璀璨，映照虚空，祂背对着肖恩，其身不知多高，其体不知多大，仿佛顶天立地，不过奇怪的是在无尽虚空中一根根漆黑的锁链蔓延出来，洞穿了祂的金身，将祂困在了这里。
“你终于来了。”
缥缈不可寻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知何时佛陀转过了身，祂的右脸宝相庄严，左脸却已经发生异变，猩红的肉芽不断蠕动着，彰显着最深沉的邪恶，半边是佛，半边是魔。
看到这个样子的洪易，虽然早有预料，但肖恩的心中依旧有些抑制不住的波动，事实上不仅是他，恐怕阳神世界的所有人都想不到他们眼中的救世主，人族新的领袖，最接近彼岸境界的阳神洪易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你要死了。”
看着洪易，肖恩开口了。
听到这话，洪易漆黑的双眸中一片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是啊，我要死了。”
说到自己的生死，洪易显得很坦然。
“原本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的，没想到你竟然来了，我该叫你老师吗？”
垂下目光，注视着肖恩，说到这里，洪易的话语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有了一丝人味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哗啦啦的声音不断响起，那些洞穿了洪易佛陀金身，勾连着虚空的锁链开始不断收紧，一时间流淌着神圣气息的金色佛血不断滴落。
“当初的我以为自己会是这个世界的拯救者，会改变世界的格局，造就一个人人如龙的新人族，但后来我才发现我从始至终就只是一个可怜虫而已，现在更是被祂锁在了这里，倒是让老师你笑话了。”
任由金色的佛血滚滚流淌，洪易半佛半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就好似没有感受到这种痛苦一样。
听到这话，肖恩没有开口，他知道现在的洪易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对于洪易老师的称呼肖恩也没有去刻意的纠正，虽然说当初都是为了算计，但这一世的洪易能够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和肖恩当初留下的大道玉碟、动物系·神话种·现在佛形态恶魔果实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的，硬要说是祂的老师也并不是不行。
看着沉默的肖恩，洪易再次开口了，和肖恩想的一样，现在的祂确实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需要一个能理解祂的人，虽然说现在的祂已经是七阶的伟大生命，但祂活的时间实际上并不长，仅仅只有一百多年而已，还比不上一些普通的超凡者，祂还没有失去人味儿。
随着洪易的不断诉说，肖恩对于祂这些年的经历有了更深的了解。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有着大道玉碟，也就是智慧蛊和无间之门力量的结合体的帮助，这一世的洪易比原本轨迹中的祂对世界、对天意有着更深的认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更深入、更透彻的认知，让祂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要不然祂或许还能活很久。
“众生皆蝼蚁，而修道者则是大一点的蝼蚁，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修道者是窃贼，他们通过窃取世界的力量来壮大自己，但后来我才明白那只是世界意识在放牧我们而已，祂将我们当成了祂圈养的牲畜。”
“九重天是祂喂养牲畜的食槽，最为可笑的是每一个修道者还都争先恐后的扑上去，每度过一重雷劫他们都会沾沾自喜，殊不知他们的强大只不过是让自己越来越靠近成为一份合格食物的标准而已。”
说到这里，洪易的话语中带上了一抹嘲讽，似乎是在嘲讽那些不知真相的修道者，又似乎在嘲讽着自己。
“所谓的纪元大劫实际上就是一次放牧之后的屠宰而已，就好似百姓们过年杀猪一样，普通的牲畜祂虽然不在乎，甚至投入与产出并不成正比，但每一位阳神、每一位粉碎真空的武者对祂来说都是一个惊喜，食之大补。”
轰隆隆，洪易的话语声落下，滚滚雷音响起，仿佛世界在宣泄着自己的怒火，不过这里是属于洪易的天地，哪怕是世界意识也无法在这里显化。
“老师，你知道吗？当初我洞察到这个真相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愤怒。”
没有理会滚滚雷音，洪易继续诉说着。
“我不甘，我想要摆脱成为食物的下场，但后来我才发现当我发下人人如龙的大宏愿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摆脱祂的机会，真是成也宏愿，败也宏愿。”
声音低下去，说到这里的时候，洪易的话语声中带上了一抹悲凉。
听到这话，肖恩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虽然说洪易天资纵横，更有神话种恶魔果实，大道玉碟等等机缘，但祂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成就阳神确实与当初发下的大宏愿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在发下人人如龙的大宏愿之后，洪易得到了世界意识的青睐，但当初得到了多少，现在就要加倍偿还，此时此刻洞穿洪易金身的锁链实际上就是大宏愿另外一面的彰显，是洪易与这个世界的因果，人人如龙的大宏愿不能实现，洪易就始终不可能斩断枷锁，脱离困境，也不可能真的登临彼岸，成就八阶。
“老师，我终究是不甘心啊，我不愿意苟活千年、万年，然后被祂摆上餐桌，所以哪怕明知不可为我依旧选择了逆天而行。”
说到这里洪易的话语声恢复了平静。
看到这个模样的洪易，肖恩叹了一口气。
如果洪易不选择逆天而行，想要强行挣脱枷锁，那么以他的实力完全能够再活上数千年，直到纪元终结，甚至残留一部分本质活到下一个纪元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祂不愿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