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心薄凉皇女宿命【二合一章节!4400字大杯奉上!】
书房之中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出:“何事惊惶?”
小侍女站在门口大口喘着气,咽了口吐沫,面露焦急之色,道:“禀告公主殿下,驸马爷被人当街给杀死了!”
书房之中,一个宫装丽人正在桌案前提笔练字,只见她衣着华贵,气质雍容有度,手中拿着小巧的毛笔正在舞动,听了这个消息,连头也未抬,写字的速度丝毫不减,一手簪花小楷格外娟秀,且丝毫未乱。
她正是当朝长公主福康,一年前听从皇命,嫁给了梁俊哲,不过只是走完了典礼,便将其赶出公主府,再也没让他踏入半步。
“哦?”福康公主终于写完,停下笔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精致瑰丽,还带着一丝威仪,只见她微微蹙眉,道:“死了便死了吧,也免得天天在外惹事了。”
“可是……”
小侍女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福康公主打断:“有什么可是的?”
“可他毕竟是您的驸马啊?”小侍女面露不解,不知公主为何对自己的夫君如此薄情,不让他进府不说,就连如今意外身死,也不见一丝悲色,好像死的是个陌生之人一般。
“呵!”福康公主微露不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若非父皇为了笼络他爹,就凭他,也想娶我?”
“噢……”小侍女顿时有些讪讪,又道:“公主殿下,那现在怎么办啊?”
福康公主重新拿起笔,面无表情的道:“什么也不用做,和原来一样就好了,原本他也与我们府上无关,我们管好自己便是。”
小侍女似懂非懂,但还是应承道:“是……奴婢明白了!”
“对了,他是被谁杀的?”福康公主似才想起来般,随后换了张洁白的新纸,一边继续写字,一边随意的问了一句。
“听说是个江湖豪雄,绰号袖里乾坤,驸马爷不知怎么带兵围了他的家眷,听说是要强抢回去暖床?”
小侍女将自己听到的消息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最后似乎还有些害怕,抚着平坦的胸口,道:“之后便是这人从西北回来,刚好撞见,走过去一巴掌下去,便将驸马爷的脑袋给打没了!”
“真是没出息,死都死的这么憋屈。”福康公主也不觉意外,不过还是稍稍感慨了一句,心中却毫无波动,好似听了个趣闻一般,道:“那人如何了?”
小侍女面露认同,听公主问他,就道:“那人据说是个英雄呢!说是在西北杀了无数的党项人,刚回来,戾气未消,驸马爷也真够倒霉的!”
“这能怪谁?还不是他为非作歹,因果循环罢了。”福康公主一口气写完了一篇,拿起来轻轻吹了一下,不知是对自己的字满意,还是对所抄写的诗词满意,面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小侍女又道:“那人现在应该在府衙之中,听说知府大人在公审此案,都说他定然会被判斩首,毕竟当街杀人,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为这种人偿命,倒也可惜。”福康公主未觉得梁俊哲的死有什么可惜,但一个杀他之人却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这也没办法的事,毕竟梁大人和陛下都那么护着他,想必此人定然难逃一死吧!”小侍女也觉得有些可惜,她最喜欢这些绿林好汉,听说都是劫富济贫之辈。
见公主毫不在意,小侍女又有些为福康担心,惴惴的道:“公主殿下,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顺其自然吧!”福康公主毫无担心之意,将手中的字放下,无所谓的道:“想必我这个皇家嫡女,还有些价值,就是不知父皇还会如何利用了。”
小侍女吓了一跳,连忙探头到门外,左右看了看,才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的道:“公主殿下……莫要再这样说了,万一被人听去,可……”
“听去又如何?谁还不是心知肚明?”福康公主面露坦然之色,微微一叹,道:“这便是身为皇女的宿命罢了。”
听出她的凄凉之意,小侍女有些心疼,连忙上前,安慰道:“无论如何,奴婢都会随在公主殿下身边,和您共同进退!”
“你也不必如此,若是有好去处,便尽管去吧。”福康听出她的关切,心中微暖,难得的笑了一下,道:“没准将来我被送到西北或是辽国,全是蛮夷之辈,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公主殿下莫要乱说!”小侍女似乎有些迷信,连忙抓住福康的衣袖,道:“即使如此,我也要在公主殿下身边伺候!不然的话,殿下该多孤单啊!”
福康公主失笑,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小侍女的头,露出一丝宠溺之色,但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近来可有能入耳的诗词?”
小侍女刚刚便是去了书店,才得到梁俊哲的消息,此刻听到福康询问,连忙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道:“奴婢买了些回来,不过书店老板与我相熟,他告诉我说,这与以往所差不大,都还只是些风花雪月罢了。”
失望的点点头,不过还是伸手接过,又随手放在桌案上,福康公主又道:“那下次便帮我买些佛经吧,左右都是读了让心毫无波动,不如干脆修个槁木,也好断了一些无趣的念想。”
小侍女一听顿时有些担心,连忙劝慰道:“公主殿下还是少看那些吧!您现在就过于清心寡欲了,可莫要再看佛经了!”
“也是,看了又有何用?”福康公主自嘲,道:“就算想做个姑子,父皇也不会同意,生在皇家,就永远出不了家吧!”——
“陛下,梁俊哲被杀了!”
皇宫之中,一个老太监急匆匆的穿行,随后毫无阻碍的进了御书房,对正在批阅奏折的大燕皇帝曹泽施礼,低声汇报着。
“哦?”曹泽面色丝毫未变,就连手中的奏折也未放下,随口道:“死了便死了吧,也免得天天在外惹事了。”
“可是……”
听到老太监有些欲言又止,曹泽批了一篇奏折,看了他一眼,又拿起一篇新的奏折,随口问道:“有什么可是的?”
老太监稍稍犹豫一下,还是回道:“陛下,他毕竟是长公主的驸马……”
“呵!”曹泽嗤笑一下,随手将奏折放下,不屑的道:“他算个什么东西?若非为了让他爹稳当一些,就凭他,也想娶皇家嫡长女?”
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也听出曹泽的不屑,老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陛下,老奴可要做些什么?”
书房之中陷入短暂的沉默,曹泽随手在奏折上画了个圈,又拿起另一本,才道:“什么也不用做,先当做不知就好了。”
“是,陛下!”老太监拱手应道,他伺候曹泽几十年,自然也明白陛下不会为此伤神,那他也不能去干预什么了。
见曹泽处理国事,也不再说话,老太监正犹豫着是否该告退了,曹泽却又随口问道:“对了,他是被谁杀的?”
“动手之人是奉城一个打造兵器家族的,是个掌家的赘婿,主家两个女儿都跟了他,梁俊哲要强抢民女,就是他的小妻,昨日调戏不成,反被他家护卫打了,今日就带兵围了他的家眷!”
老太监得到的消息十分详细,也十分精准,就连张未的身份都已经查出,更遑论发生在京都中,梁俊哲身死的前因后果了。
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老太监:“这个赘婿被枢密院派去西北,运送兵甲,今日才从西北回来,刚好撞见此事,没说几句便起了冲突,他走过去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便将梁俊哲的脑袋打碎了!”
“真是没出息,死都死的这么憋屈。”曹泽微微摇头,心中对梁俊哲更加不屑,带着禁军还能被人近身,这死了能怪谁去?
老太监自然听出皇帝的不屑,眼珠一转,补充道:“那个赘婿倒是个好的,他在西北碰巧立下不少功劳,先是杀了诈降的细封氏族长细天穹,救下了李士彬,随后又带着护卫,助他守住了金明寨,西北将士都对他极为推崇!说他是个能人,带着数百人就能顶住党项万人!”
“军中这个吹嘘战功的风气可真是的!”曹泽微微皱眉,道:“若是他带着百人就顶万人,那还要李士彬干什么?干脆让他为帅,灭了党项算了。”
老太监见陛下不信,也不辩驳,只是道:“想来还是多少有些能耐的,起码是见了不少血的,可惜他才一回来,就见到这样的事,应是戾气未消,才会直接杀人的吧?”
“倒是可惜了,梁振国不会放过他吧?”曹泽微微挑眉看了老太监一眼,大燕倒是却能征善战的人才,心中犹豫着是否让人招揽。
“现在应该在府衙对峙,梁振国被于征拦住了,随后赵知院也过去了,应该是为此人撑腰,想来应该能保一命。”老太监咂咂嘴,又补充道:“毕竟梁振国那两下子,绝对不是赵知院的对手!”
曹泽也点点头,认同了老太监的说法,毕竟赵仲卿能坐到枢密院知院的位置,靠的可是真本事,而不是像梁振国一样,只是被自己强推上去的。
见皇帝认同,老太监稍稍打趣,道:“这梁俊哲倒也够倒霉的,怕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曹泽不假思索的随口也道:“他倒也活该如此,这能怪谁?终日为非作歹,因果循环罢了。”
“就是苦了长公主殿下!”老太监毕竟从小看着福康公主长大,露出一丝关心:“陛下,长公主殿下那边怎么办?”
曹泽放下手中朱批用的御笔,皱眉沉吟了一下,才道:“先等等再说吧,朕记得南越前些日子,不是遣使过来,说想要和亲?”
“是!”老太监闻言一愣,心中微凉,道:“可是……公主殿下毕竟是您的嫡长女,若去和亲……”
剩下的话并未出口,南越在中原看来不过是蛮夷之地,还瘴气遍地,而且远有万里,若是嫁过去,怕是再难相见了!
“嫡长女又如何?难道我将皇位传她不成?”曹泽笑了一下,似乎自嘲道:“这便是身为皇家嫡女的宿命罢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只有嫡长子才是根本,一个女儿对于江山社稷而言,可有可无,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一些价值,算是为皇家做些贡献。
“陛下,那老奴现在就去安排?”老太监自然知道事不可违,即使心中有些心疼福康公主,却也不敢再多劝了。
“也不必如此,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不必急于一时。”曹泽稍微沉吟了一下,又道:“过段日子给她换个封号,然后再送去和亲吧。”
说完之后,又喃喃道:“也不知能不能让南越止戈,大燕可经不起三面一起开战的折腾了呀!”
现在大燕在北方和西北同时开战,已经有些负荷过重,而南面的南越则是时常劫掠边民,也搞得官府不厌其烦,多次上书请求出兵,可惜朝廷却暂时不能轻动了。
老太监顿时心中惊醒,并非皇帝无情,而是他要对江山社稷负责,心中有些疼惜,连忙道:“那老奴等梁俊哲埋了再提醒陛下!”
曹泽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近来可还有别的消息?”
“老奴打探到一些轶事,但还未确认,所以之前未曾禀告。”老太监犹豫了一下,为了缓解一下刚才的沉重,便将此事说了出来,道:“那辽国的萧火火,可能不是欧阳仲达所擒,河间府传言是一伙海上的商人所为。”
“海商?”曹泽微微一愣,随即皱眉:“欧阳仲达不是见了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那个什么拒马阵,工部不是说已经在研究了么?听说进展不错,马上就可以让人打造了。”
老太监听出他似乎不信,连忙解释:“陛下,此消息还未确认,也可能是误传,毕竟辽军骑兵难缠,若非正规军队,岂能将其打败?”
曹泽觉得也是这样,这才点点头,略有不悦,叮嘱道:“以后多注意收集些有用的信息,萧火火是谁抓的又能如何?”
老太监连忙施礼,道:“是,陛下!老奴一定注意分辨!”
“你啊!”曹泽微微摇头,道:“你不必如此!你伺候朕几十年了,还如此谨小慎微的,朕还能信不过你不成?”
“正是因为老奴谨小慎微,才不会愧对陛下的信任不是?”老太监表情缓和下来,对曹泽笑了笑。
“去吧,朕还要将这些奏章处理一下!”曹泽也笑了笑,摆了摆手说了句,又拿起奏章批阅起来。
“那老奴就退下了!”老太监施礼告退,想了想又关切道:“陛下平时也要注意龙体,莫要太累了!”
曹泽心中微暖,这老太监是他的大伴,从小照顾他长大,若说他有的,唯一可以完全信任之人,也只有他了吧?
“朕知道了!”——
驸马被杀魂归天,
父女闻讯色不变,
非是皇家皆薄凉,
自作自受无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