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动手
西郊小院，二十七白衣素服跪倒在灵堂前，众人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红木棺材，一言不发。
良久，邹虎大声吼道：“送兄弟！”
众人起身，端起身边盛满酒的碗，敬兄弟！
半碗入口，半碗淋地。魁生前话少，只喜以酒为伴。
叶琛对着沉睡的魁深深鞠了一躬：“下辈子再做兄弟！”
小院的门被人推开，王四跟在秦小勤的身后，一言不发，直径走到灵堂前，给魁上了一炷香。秦小勤看着灵堂内的红木棺材说道：“兄弟，是我去迟了，抱歉，欠你的我一定还上！”叶琛走上前去拍了拍秦小勤的肩膀说道：“不是你的错，魁不会怪你的。”
秦小勤收回视线转头对叶琛道：“魁本名许巷，京畿道人士，孤儿。”
众人将魁安置在离小院不远的山上，墓碑上写着“许巷之墓，弟叶琛立。”
小院书房内，叶琛看着面前的秦小勤说道：“我需要青龙帮的详细资料以及黑市阎王在你们督察司的所有档案。”
秦小勤没有说话，默默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裹递给叶琛。
叶琛打开牛皮纸，里面都是青龙帮和黑市阎王的资料，他朝着秦小勤点点头以示谢意。
秦小勤沉默不语，起身离开，走到书房门口之时回头说道：“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你身后还有一帮兄弟，有任何需要让王四通知我。”
“丙子说那天晚上他告诉王四了。”叶琛道。
秦小勤道：“他通知我了，只是我赶到之时，你们已经带着魁离开了。”
叶琛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不停地翻看着手中的档案。
秦小勤和王四离开后，陈丙走进书房给叶琛倒了杯热茶，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想太多，后面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做，你垮了，安江会就完了。”
叶琛终于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滴在了档案上，也只有在陈丙面前他才能完全的放下。看着悲痛不已的叶琛，陈丙心中明白，他在责怪自己当日让魁去追，可是即便魁不去也会是五鬼中其他人去的。江湖即战场，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京畿道督察司衙门，李威将秦小勤送过来的密函递给皇甫冷，皇甫冷看完一句话没说，直接让人备了马车驶向皇宫。
安华宫清远殿，皇帝看完皇甫冷呈上的密函，皱起眉头道：“只闻江湖凶险，万般没想到竟已如此程度，看来朕这步棋还是下晚了。”
皇帝看着皇甫冷继续说道：“他们这批影卫的后备人选都是疯子亲自选拔的，在大内训练间隙朕还去看过他们。记得许巷的嘴角上有一颗黑痣，朕还开玩笑说那是好吃痣，因为这个朕还赏赐他一盒槐花糕，这才几月的功夫就已经天人两隔了。”
皇甫冷俯身道：“陛下，要不要臣去告知疯子一声，毕竟许巷也算他半个爱徒了。”
皇帝摆摆手说道：“还是朕亲自去吧。”
皇甫冷看着皇帝陛下说道：“陛下，臣有个请求，还请陛下恩准。”
皇帝朱承远看着皇甫冷问道：“关于叶琛？”
皇甫冷俯身道：“陛下英明，叶琛那个臭小子臣还算了解，这次他把许巷之死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臣怕他有不明之举触动大华律法，所以臣想先给他求个情。”
皇帝冷声道：“他也算你督察司的人，督察司有临机专断之权，只要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那就不算违背我大华律法。”
皇甫冷微微一笑道：“谢陛下隆恩，臣明白了，臣告退。”
走出皇宫，皇甫冷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里想着，安难道的江湖这回是真的要变天了。
皇宫内东南角的一处院子内，邱四海捧着一件黑色血衣站在皇帝朱承远的身后一言不发。被称为疯子的老人缓缓走过来接过血衣颤声问道：“这是许巷那个臭小子的？”
邱四海低着头答道：“是的，这是皇甫大人让老奴转交给您老的。”
老人的手触摸着血衣上被弩箭射穿的洞口，嘴里念叨着：“臭小子，现在你也算是清净了，等老夫也到了那边后继续给你做红烧猪蹄吃！”
皇帝听了这话有些动容，眼眶也不自觉的湿了。老疯子膝下无子，一直将许巷看成自己的半个儿子，虽说平时训练起来极其严苛，但那也是为了他今后遇敌之时能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有一次皇帝与老疯子在院子内喝酒闲聊之时，皇帝问道：“疯子，朕让皇后给你说门亲事如何？”
疯子答道：“为什么？”
皇帝道：“不管怎么说，朕总不能让你待在这皇宫大内一辈子吧？”
疯子喝了口酒笑道：“待在这有什么不好吗？陛下知道臣平素不喜与人打交道，幸得陛下收留在此，否则老夫还真不知道去哪？”
皇帝也跟着喝了口酒说道：“朕觉得总得给你留个后吧，不然百年后谁给你披麻戴孝啊？”
老疯子指着正在训练的几人说道：“他们如果还在的话，不就有了么。”
皇帝当时笑笑没说话，虽贵为天子，但是他也不敢保证那时他们都还在不在，有些事情在天不在人。
雨过天晴，气候也凉爽了许多。
陈丙起夜，刚出了房门就见到一个黑影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吓他一哆嗦，以为是魁又回来了呢。当他看清那人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在厕所他却怎么也尿不出来了，只能悻悻然的坐回那个黑影身边。
陈丙说道：“在想魁？”
黑影没说话。
陈丙又问道：“想一整晚上了？”
黑影还是没说话。
陈丙急了：“叶琛，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这都第几天了，怎么你就是屁都打不出一个呢？”
叶琛起身，走到院子中间，摆好防守的姿势说道：“来，打一个试试。”
陈丙知道他不痛快，即使打不过也得上。
半个时辰的拳打脚踢、撕扯拉拽，两人已经没了人样。胡杰起夜，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两个黑影在半夜中撕扯着，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脚，踢得陈丙倒飞出去好远。胡杰定睛一看，懵逼了，自己人。随即开口道：“丙子不好意思啊，没看见是你。”
陈丙没有说话，只是捂着屁股缓缓走了过来，他朝着胡杰拼命的使眼色，可是胡杰就像是没看到一样，把陈丙急的团团转，其实天黑，胡杰是真的看不到。
叶琛后退一步，又拉开架势，说道：“再来！”
陈丙赶紧走到胡杰的身后推了他一把，他可是没力气再打下去了。不一会儿，胡杰就败下阵来，而叶琛依旧精神抖擞。院内的动静吵醒了不少人，大家纷纷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和叶琛战成一团。终于在魑魅的联手之下，叶琛撑不住了，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胡杰刚要上前搀扶，被魑和陈丙给拦住了，并劝散众人都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众人起床洗漱、吃饭、训练，虽然动作声音不小，但是对屋子内沉睡的叶琛却丝毫没有影响。陈丙看着这一切，提着的心终于稍微的放下来。
一直到晚饭时间，叶琛才慢悠悠的起床。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扶着门框站在大食堂的门口，他乐呵呵的看着众人埋头吃饭的样子，说道：“我饿了。”大家见他终于缓过劲来，也都傻乐起来。
当天夜里，叶琛带着魑魅魍魉出了西郊小院，一路纵马向东。
督察司，秦小勤接到叶琛的密函，却也只有寥寥几字。
是夜，安南道千户秦大人带队，道府付志礼带人协助，清查了青龙帮大大小小产业三十六处，抓了青龙帮帮众一百多人。
城北青龙帮总部，赵庆明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气得浑身发抖，直接将边上的茶桌给掀了。他很奇怪，青龙帮平日和督察司的秦小勤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这次督察司会和道府衙门联合起来搞出那么大的阵仗。
赵庆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吩咐手下人说道：“现在立即去盯着双刀会和苦东帮，看看他们的地盘上有没有人去查，速去速回。”两人立刻跑了出去。
赵庆明祈祷这次千万别是针对自己的清剿行动，否则就真的是回天乏力了。只要双刀会和苦东帮这次同时出了问题，那么这次就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可要单单是他们青龙帮的话，就说明这次有人要动他青龙帮了。不知为什么，赵庆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安江会在报复，可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排除了，因为一个刚起来的小帮会，前些天又被自己耍的团团转，他坚信安江会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能同时调动督察司和道府衙门两大势力。
一个时辰后，去监视双刀会的小弟回来禀报，双刀会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异常。这让青龙帮帮主赵庆明刚放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一会儿，去观察苦东帮的兄弟也回来了，他说道：“苦东帮的城东码头非常安静。”
赵庆明急的站了起来，问道：“码头上可有人卸货？”
那个小兄弟答道：“没看到有火光，应该是没有人在码头卸货。”
赵庆明慌了神，一屁股又坐回了他的老虎椅上。平时即使是半夜，城东码头也会灯火通明，因为时不时地还会有货船过来卸货。现在的情况让他非常焦虑，苦东帮和双刀会明显没有官府的人去砸场子，而且苦东帮的人手明显不在码头，那他们又去哪了呢？会不会是苦东帮的人在搞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