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见关七

  “来了?”
  “嗯,我来了。”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只不过你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晚很多。”
  “哦?此话何意?”
  “你在江湖掀起无数风波,又不断地归纳各门派武学,总结为一门门超凡绝学,从这一点来说,你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泄露了。”
  “你,是为了追寻更大的超脱,但一人之力又有些少。”
  “不夸张的说一句,在下的天赋,可以说是整个江湖中最顶尖的,以你的目标和志向,自然会有一天找上门来。”
  “这话…虽有些出入,不过大体上也差不了太多了,不愧是战神。”
  “战神吗?”
  “那不过是世人给予的一个名号罢了,真要说起来,你才是真正的战神,哪怕是现在,我也依旧做不到一人打穿一国。”
  “另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何到了如今,才正式地找上我?仅以你表现出来的能力看,想找我应该都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更不用说你隐藏起来的莫名手段了。”
  “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既是如此的话,贫道就跟你唠叨唠叨,不过这段故事有些长,你有酒吗?”
  “自然是有,我关七平生,唯武学与酒从不辜负。”
  “那人呢?”
  “…你说的是谁?”
  “故事的开端,温小白。”
  “…往事不可追,道长还是莫要再提了。”
  关七坐下,一直平静似水的脸色,终于出现了波澜,连手中拿着的酒碗,都开始了晃荡。
  滴答,滴答,滴答……
  滴滴醇香美酒落下,关七的眼神里忽地便出现了一丝追忆。
  虽是转瞬即逝,却仍旧还是没有逃过对面道人的目光。
  “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
  “果然好酒!”
  林栋缓缓入座,拿起酒碗当先喝了一口,本有些微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故事,要从你的身上开始说起,想当初你关七创立迷天盟之际,贫道便有意躲着你了。”
  “不过,跟江湖上的传闻不同,贫道之所以躲着你,并非是你天生无敌,有战神之姿,只因贫道还没想到如何跟你接触。”
  “这我倒是相信,以你通天道人的名号,便是走遍天下,恐怕也是无人能挡,更不要说只是见一见我关七了。”
  “当然,实话实话,开始的时候贫道确实是对居士有些忌惮的。”
  望着关七满脸的理所应当,林栋摇头苦笑了一声。
  关七愕然。
  片刻后,他又将目光落在了酒碗上:“或许这是真的吧,虽然我关七从不敢这么想。”
  “哦?居士的意思是,贫道在你心中的身影很高大?”
  林栋一下子来了精神,目光炯炯,一脸等着夸奖地模样。
  “哈哈哈,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关七再度愕然,回过神来用大笑掩盖了过去。
  之所以愕然,是因为眼下的通天道人,跟他想象中有很大的出入……
  或者说,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好吧,还是先说故事吧。”
  没有得到关七的夸奖,林栋略微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他手下动作却没有停下,再度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后,他带着几分追忆讲述了起来。
  在他充满磁性的讲述中,两人面前的海碗一次次干涸,刚被拿出来的好酒,一坛接一坛的变空。
  同时间,关七一直淡漠的表情,则是变来变去。
  “道长的意思是,那女孩,是,是我的女儿?”
  “她是谁?”
  “叫什么?”
  “现在多大了?
  道长可否帮她治病?
  道长,可,可否带我前去看她一眼?”
  直到最后,当他听到雷纯的时候,他再也按耐不住,激动万分地站了起来。
  不论关七是不是战神。
  是不是‘天敌’。
  他终归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父亲。
  江湖中。
  或许有许多人都不会在乎血脉。
  但关七肯定不是那样一个人。
  所以,他在听到林栋的讲述后,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就算是多年修来的心境,也被直接破开了。
  “这正是贫道来找你的原因。”
  林栋不慌不忙地抬起头,平静中透着几分严肃地道:“贫道有一门相面之法,虽远不如汉时的许负,亦不如唐时的袁天罡与李淳风,却也算得上是颇有几分独到之处。”
  “我的女儿,她,她的命运…道长请赎关七激动了,实在是……哎,还请道长继续说下去吧。”
  “正是如此。”
  林栋的一句话,便让关七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他可以把世上所有给他算命的人都当做骗子处理,甚至就算是林栋,他也敢把对方当成骗子。
  因为,他关七从不信命!
  这一点,从他能说出“我以我的名字行走天下,创造自我。我说:我是谁,我便是谁!”这番话,便可见一斑了。
  关七,是个超凡之人。
  就跟林栋一样。
  他跟整个世界,都有几分格格不入。
  不过,他是不信命,但此事一旦关系到了他的亲人,哪怕他心中有万般解释,此刻也无从想起。
  林栋的话一出口,他的心就吊了起来。
  “以贫道的观察来看,她应当会被某个恶人利用,甚至还会牵连到你。”
  “当然,关居士想来也不会在乎那么许多。”
  “不过,正是因为她被这恶人利用,使得她之后的命运,变得坎坷了起来,若是贫道没看错,恐怕还会遇到登徒子!”
  “是谁?!”
  “那恶人是谁?登徒子又是谁?”
  “登徒子是谁,贫道目前还不知道,不过那恶人,贫道却已经确定了,他应该就是雷陨。”
  “这不可能!”
  “若是按道长所言,我那女儿当是雷纯无疑了,雷陨可是她的养父,如何会,如何会……”
  “事实如此,贫道也不知为何。”
  林栋摇摇头,苦笑着道:“于贫道而言,错了也就错了,但你关七真的敢赌吗?”
  敢吗?
  关七心中瞬间就有了答案。
  不敢。
  那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哪怕杀尽天下,与整个武林为敌,又如何?
  但,岂能令自己的女儿受到一点点伤害?
  哪怕只是有可能,关七也做不到不管不顾。
  想到这里,关七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林栋,双手攥紧成拳,声音压抑地问道:“雷陨为何要这般做?”
  “因为你。”
  林栋叹息一声,叹息着道:“当初贫道方才出山时,他就已经利用温小白对付过你一次了,而也因为那时贫道的出现,让他的野心没有化作现实。”
  “他心中一直都不甘,但困于自身实力不佳,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贫道早已不出山多年,整个江湖虽然还有传说存在,却早已没了当初的赫赫威名。”
  “若是贫道猜测不错,正是因为这些年来江湖大乱,雷陨的野心才开始随着六分半堂的实力扩张而疯狂滋生。”
  “不过,很可惜,还是那句话,他实力不够,空有野心,却不足以对整个武林施加影响。”
  “你的存在,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为何?”关七下意识地发问道。
  “而今天下,高手如云,猛人如雨,比他雷陨强的大有人在,他若是想继续扩大六分半堂的力量,你觉得那些人会同意吗?”
  林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侧面说了一番形势后,摇着头继续道:“雷陨实力不足,高手们不同意,他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你的存在,太特殊了,足以让他看到很大的希望。”
  这一次,关七没有询问,只是用疑惑地目光盯着林栋。
  终归来说,他的脑子还很混乱,许多东西,都无法一时间理清头绪。
  “别忘了,你可是天下公认的第一人,更有战神之名,他雷陨捏着你的女儿,要想让你做点事,岂不是太简单不过了吗?”
  林栋见关七还不懂,索性也不再打哑谜,直接说了出来。
  “原来,他是要借我这把刀,斩去那些阻拦他道路的人……”
  关七无力地坐了下来,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道:“权势,就当真如此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