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去
翌日。
天不亮，林栋就起来了。
他先是清扫了清风观的落叶与尘土，随后便大开中门地背上药篓等待了起来。
乔峰如约到来，刚一靠近便发现了林栋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这让他吓了一跳，靠近过来确定了还有呼吸，这才问道：“道长，您这是……”
之所以确认呼吸，这都是江湖惯例了。
像是他乔峰，一个月内见过的死人起码都有五六个以上，大多都跟他有些关系。
林栋面对着有些担心的乔峰，笑道：“无事，贫道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道长这一身打扮，是要去采药？”
乔峰点了点头，一双已有几分气势的双眼则是落在了林栋背后的药篓上。
“嗯。”
林栋微笑以对，然后拍拍药篓道：“走吧，今天该把最后一点东西教给你了。”
“哦，原来如……”
乔峰随口答应了一句，但眼神顷刻间就瞪的比牛眼还大：“道长您刚说什么？”
“秘方啊。”
林栋依旧微笑，毫无一丝做作地道：“治疗疟疾的秘方，今日贫道就交给你了。”
“啊……”
“这？”
乔峰有些傻眼。
众所周知，在这个世界上，或者说在封建时代里，很多东西往往都是要在最后传承的。
比如武功秘籍。
在这个时代里，有些人甚至连太祖长拳都不愿意随意传授，就算有传人，也会留上那么一两手。只有等到快死之时，方才把最精妙之处传授。
至于医术，那就更是如此了。
有些人要是骤然猝死，连方子都几乎不会留下来。
看过天龙的人，应该都记得一个剧情。
柯百岁刚死，乔峰带着丐帮人上门探查，柯百岁的徒弟便直言，连自己都不会师父的鞭法，每次师父练功都会偷偷进行……
这其实就是一种很封建时代的做法，为的就是保证自己老了之后不会被丢弃，能够安度晚年。
不死不教，这个规矩通常流行于各行各业之间。
然而现在，林栋居然要直接倾囊相授，连最大的秘方，如何治疗疟疾，都要交出来。
乔峰怎么能不惊讶？
他还以为，自己起码要伺候个几年，然后才能接触那么一点点。
这对于乔峰来说，真就是无比正常的行为。
那可是疟疾啊！
发作起来，不到几个日夜，就能让一个村镇里的人死去大半。
这种秘方不藏到死，简直就对不起它的能力。
“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栋知道乔峰在想什么，他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淡淡道：“贫道相信现在的你，也更加相信未来的你！“
“未来的你，肯定会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大英雄，这秘方能给你，贫道是放心的。”
接下来的路程里，乔峰沉默了许多。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角色互换，哪怕是他乔峰，也不会把治疗疟疾的秘方，轻而易举地交给其他人。
只有通过了他的考验，或者他认可了这个人，他才会全心全意地将秘方交出。
秘方能救命的同时，也能害命！
若是野心勃勃之辈得了，故意传播疟疾，再站出来施救，那……
“这也是青蒿，但其并没有治疗疟疾之功效……”
“此青蒿，并非彼青蒿，你可一定要记住了。”
“真正能够治疗疟疾的……”
林栋说到这里，发现乔峰还在发呆，直接严肃呵斥道：“乔峰，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乔峰心中沉甸甸地转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他，连忙全神贯注地看向了林栋。
“没什么就好，你要给我记住，真正能够治疟疾的青蒿，其植株有浓烈的挥发性香气，根单生，垂直，狭纺锤形…”
“这就是了！”
正说着话，他眼神一亮，指着前方的青蒿道。
“乔峰，仔细记住了它。”
小心翼翼地将青蒿挖掘出来，林栋继续讲解道：“除了植株会有香气之外，它还有许多特征。”
“其茎单生，高三尺到六尺（100-200厘米），基部直径可达三分有三（十分为一寸，一寸3.3厘米），有纵棱，幼时绿色，后变褐色或红褐色，多分枝。”
“茎、枝、叶两面及总苞片背面无毛或初时背面微有极稀疏短柔毛，后脱落无毛。叶纸质，绿色……”
“另外，分辨青蒿还有一点最为关键。”
林栋说着话，打开了青蒿的下方，笑着道：“其茎下部叶如宽卵形或三角状卵形，长一到两寸有余，宽八分到两寸。”
……
“都记住了吧？”
采集了一些青蒿，林栋便带着神情抑郁的乔峰下了山。
回到清风观，他看着对方表情仍然沉重，便走过去道：
“你只要记住，未来你是要用这秘方是来救人的，便算是报答我了。”
“不必这般沉重，又不是生离死别。”
乔峰回过了神，而后郑重举起双手道：“我乔峰今日发誓，未来绝不会用此秘方为非作歹，更不会将其传至域外，背叛大宋与民族，若是有此一日，必遭天地厌之！”
对此。
林栋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毕竟，在他看来，乔峰的这个誓言，会在十七年之后直接作废。
到时候会怎么样，他就不知道了。
但大概率会信守承诺，哪怕一辈子不说，也不可能随便传授给其他人。
这就足够了。
又教着乔峰熬完了药，林栋便挥挥手道：“行了，今天也累了一天，你先回去吧，贫道也要早点休息，从明日开始，贫道便会教给你其他一些基础医术，希望你能更好的继承贫道的衣钵。”
“是！”
乔峰郑重点头，快步离开。
林栋凝视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快步回到了房间里，拿起打包好的衣物，直接开溜。
从感知到院子里有人的那一刻，他就准备跑路了。
因为那人的身份几乎可以被确定，除了丐帮帮主、少林方丈、慕容博、萧远山之外，不可能有别人了。
而这些，他都招惹不起。
与其留下来进入武侠定律，然后掺和到一件件不太可能混到剧情点的事情当中，还不如去找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绝对能给他带来海量的剧情点！
至于乔峰？
他，还没成长起来，终归只能提供有限的剧情点。
留下一段缘分，也就足够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林栋关上清风观的门，笑着望向远方，眯着眼睛道：“不过这也真是想太多了，是你的话，就绝不会让我失望的！”
……
没过多久，乔峰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里面装着相当多的美味佳肴。
当然，还有美酒。
“道长，先吃饭吧，别忙活了。”
叫了好几声也没听到回应的他，心脏不争气地砰砰跳动了起来，不顾礼貌地推门就进了卧房。
此时，林栋早已离开，衣物财物也都被带走了。
卧房里，还有他气息的，大概就只剩下了桌上的那一封信。
乔峰颤巍巍地走过去，缓缓将信封打开。
“不必找贫道，你也找不到。”
“现如今，罗山城周围的百姓，应当不会再被疾病困扰了，贫道要去云游四方，解救其他有疾之人。”
“他朝你我定有再见之日，希望到了那一日，你还没有忘记贫道。”
“珍重。”
“林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