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平无奇的历史世界

  “果然,里面都是骗人的……”
  “否则,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怎么可能一事无成?”
  叹息声,响起于北宋熙宁七年四月下旬的少室山下清风观内。
  发出叹息的人是林栋。
  他,是一个穿越者。
  但很可惜的是,他的时运有些不济。跟其他穿越者最大不同的是,穿越之后的他,并没有直接身处天下漩涡的汴梁城中。
  因而,他无法跟其他穿越客一样认识宋神宗、拗相公、韩琦、文彦博等人。
  同时,这也导致了他无法跟里一样,顺顺利利地跟还没出生的宋哲宗拉上关系。
  现在的他,只能按部就班地走上原定的道路。
  在宋代,对于林栋这等穿越者来说,最快出头的办法一共有三个。
  第一个,自然便是造反之后被诏安,进而就可以获得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身。
  从此就可以一步步深入官场,或选择同流合污、或发展自身势力。
  再往后,便可以利用数千年的历史知识,达到平步青云,慢慢改变历史的目的。
  要想极其快速的出头,这绝对是一条相当具有诱惑力的道路。
  不过可惜,现在的林栋暂时没有这种资格。
  想造反,好歹也得有人选择跟着他啊。
  少室山下的百姓过的确实不怎么样,但也不可能疯了一样地跟着他这个道士去造反。
  所以,他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第二个办法,自然便是老老实实的读书。
  只要皓首穷经一番,弄懂这个时代的写作风格,再想办法回忆起前世的一些状元策论,说不定就可以入了大佬法眼。
  很可惜,这条路对他而言依旧不存在。
  大学,林栋倒是上过,历史故事也听过。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可以跟那些努力了数年、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人相比。
  人家研究了科举那么长时间,他连字都写不好,这怎么比?
  所以。
  归根结底下来,林栋面前只剩下了一条路。
  当好道士,当一个有名的道士,逐渐铺开自己的名字,小小地搞一些发明创造,尽可能地引起大佬们的关注。
  最后,皇帝就会来了。
  毕竟,不管是北宋还是南宋的帝王,跟道教亲近那都属于政治正确。
  当一个有名的道士,皇帝真的有可能会上门。
  不过这属于是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其他人身上,不是林栋的作风。
  所以,他在研究道经著作当好道士的同时,也在不断地钻研医术,实现救护百姓,扬名立万这条路。
  如此一来,就算最后道士当的不好,再有个几年下来,他大概就可以聚拢一大批人造反了。
  那时候的他,就可以顺顺利利地走上第一条路,造反并且接受诏安,获得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身。
  当然,现在的他实际上可以直接进行造反。
  但那样一来,他就算成功的把造反大旗拉起来,最后大概也只能拉到几百个人的队伍。
  相对于那些整州整州造反且被诏安的前辈而言,还是差了不少的。
  ……
  “不着急,反正大宋官员已经把变法玩成了贪婪腐败的水源,百姓终归会忍不住的。”
  清风观里。
  林栋扬起了头,望着清冷似水的月光,微笑着想象未来。
  “拗相公是个好相公啊,研究出来的变法策略,不敢说富民强国,起码也能富国强兵,只是具体实施下来……”
  想到这里时,林栋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扩大了开来。
  变法失败了。
  或者说,注定是要失败的。
  要知道,就算是有着严格监督的后世,也还是有那么几个败类存在的,就更不要说是这么一个交通不够便利的封建时代了。
  最为关键的是,相对来说,后世虽然也有败类,可是他们一般对于百姓的伤害很小。
  可这个时代就完全不同了。
  为了政绩、为了利益、为了黄白色的金银,有的是官员瞎改变法策略,把所有好的东西全部摒弃,进而换上自己的私货,以此来肥壮自己。
  打个比方。
  此时要是让林栋为官,同时还成了一个绝对无法忍受的贪官污吏,那他有起码一千种办法来捞钱获利,还能获得极好的政绩。
  比如以青苗法为例,林栋要想捞钱,完全可以把出借给百姓过难关的利息变成百分之五十,顺便名正言顺地在两三年后把某地方的土地全部变成官方土地。
  这是不是政绩?
  绝对的啊!
  上面的人要是看到了,大概会惊为天人,然后他就可以一路顺风了。
  青苗法好不好?
  当然好。
  青苗法规定,百姓要是遇到灾年、或者家里遇到灾难过不去了,完全不必去借那些大地主、大商人等利息极高的钱粮。
  他们可以直接找官府来借,利息只有百分之二十。
  官府是不会让百姓过不去的,哪怕第一年第二年都还不了,也可以让百姓继续拖延时间,等到什么时候有钱了,再去还钱。
  百姓会不会幸福?
  大地主、大商人、豪绅是不是就无法兼并土地了?
  这几乎是百分百的事情……
  当然,这几乎也是百分百想当然的事。
  王安石这位拗相公大概没有想到,有些官员为了政绩,会直接给出百分之三四十,乃至于五六十的利息。
  就这种利息,比民间都要高太多了。
  关键不借还不行,变法规定必须要借。
  这一来,百姓可就遭殃了。
  有人说,难道没有人清查这些官员吗?
  这个问题,可以完全肯定地回答一声:是!
  原因也很简单。
  上面的官员,会遮掩过去的,因为这都是实打实的税收,还能把拗相公给搞死,何乐而不为?
  当然,有人还会说,拗相公不是有一群新党吗?
  是,没错,新党确实是有,但让我们来看看名单……
  拗相公最重要的支持者与助手:吕惠卿、章惇、曾布、蔡卞、吕嘉问、蔡京、李定、邓绾、薛向。
  别的就不必多说了。
  仅仅蔡京一个。
  便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王安石的队伍里,居然会出现蔡京这样的历史……名人吧?
  顺带一提的是,蔡京现在还很低调,捞钱也不敢太大着胆子,胆子最大的是其他人。
  连蔡京……都不如的人,那得多可怕?
  事实上,实际情况比这还可怕,因为王安石对面的阵容,实在是有点……恐怖。
  保守派一份简略名单如下:
  司马光、韩维、文彦博、欧阳修、富弼、韩琦、范缜、苏轼、苏辙……等!
  就这样的阵容,稍微换过去几个,跟那位拗相公结个盟,大概就是碾压的局面了。
  也就是王安石个人操守无人争议,否则早失败了不知道多少年,哪里能扛得住这么长时间?
  还有一点!
  最最最关键的是,连皇帝都开始对保守派逐渐妥协了……
  最大的支持者,都跑了。
  也就是说出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王安石。
  换一个人上去,大概率连人亡政息这么一个评价都拿不到。
  最大可能的是,人还没死,政就息了……
  拗相公,难啊。
  穿越而来的林栋,恰好对王安石有着极大的好感。
  因此他决定尽快加入正方阵营,跟反方那一派的豪华阵容过过招。
  想想,他都激动地浑身战栗。
  能跟那等阵容过招,可以说……虽败犹荣!
  就算输了,他也足以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更何况,千年的历史知识在身,林栋极其确定自己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如果。
  他有机会跟王安石接触。
  顺便还能跟宋神宗搭上关系。
  他只要丢出“罢相,内阁制”这一个巨大的核武器,便足以改变许多事情了。
  毕竟,神宗是想要权利的,那就给他权利。
  这还不行吗?
  ……
  一夜没睡。
  次日一早,林栋仍然精神奕奕地站在院落里。
  望着一地的落叶与灰尘,他呵呵一笑,喃喃自语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说罢,他便开始扫地。
  哗啦啦!
  扫地声出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栋扫完之后擦汗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子乔峰,家父乔三槐,来自邻镇,恳请道长收我为徒!”
  少年不亢不卑地说完,目光炯炯地望着道士背影,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愿学一身杏林术,救治八方有疾人!”
  林栋。
  傻了。
  说好的历史呢?怎么搞起武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