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毁琴,赠宝

  苗婍烟的这番话,顿时让苗岳清想起了契无忌那霸道无羁的神态。
  确实,就连他这个一家之主,对那少年人亦颇有几分忌惮。
  果然是契家人,生就的高贵血统,篆入骨髓的威严,历经多少辈人的打磨,积淀,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
  即便像他们苗家这样的富贵朱门,契家也同样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想到这些,苗岳清再看面前的小女儿,心头原本的埋怨顿时烟消云散。
  轻轻叹了一声,苗岳清道:“原本定亲的人是你姐姐,没想到契家少主竟然相中了你,这或许也是你的造化。”
  附身虚扶起苗绮烟,苗岳清温和道:“既然事已成了,你回去歇息吧。待会儿你母亲带着媳妇过去替你瞧瞧,倘若当真如你所言,自今日起,你便不用再侍奉你姐姐研习功课,你的吃穿用度,为父自会另外安排。你只需好生将养身子便是。”
  苗绮烟眼中划过一线精光,面上却仍温柔福礼:“谢父亲大人宽厚,女儿先回去了。”行了礼,苗绮烟独自回后院去了。
  直到看不见苗绮烟的背影了,苗岳清吩咐身边随侍:“请夫人来趟内书房。”
  随侍应声去了,苗岳清却在原地站着没动。
  他想起了三年前跟契府签订婚约的事。
  说起来,契府当年定亲,在整个钜燕堡的贵胄圈子里也是轰动一时的事儿。
  三年前,契家家主契啸威亲自为独子选亲,当年也是契啸威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那样高华的丰姿和俊美的仪表,至今仍令苗岳清记忆犹新。
  当年契家同时订了三门亲事,并且所订亲事的条件却相当霸道。那就是与契府定亲的女孩子,要先与契府少主圆房,谁先受孕,谁便是下一任的契府的主母。
  另外两家的姑娘也会被收入契府,却只能收做偏房。
  当年定下的三位姑娘,分别是:天悲岛剑阁阁主幼女,轮回堂堂主独生女,另外一家,便是他苗家嫡长女苗含烟。
  按照当日契府定亲的规矩,即便是长女含烟,将来也同样会在成礼之前先与契家少主圆房。其实这么一想,跟绮烟并没什么不同。而且如果含烟的肚子不争气,未来也只能做个偏房。
  如今绮烟已经先与契家少主圆了房,如此一来,他苗家无形中多了个争夺契府未来当家主母的机会。
  这对苗家,其实是件好事。
  就算绮烟没受孕,将来无非就是嫁入契府做妾,远比嫁入其他门第好的多。
  更何况绮烟是庶出的女儿,身份本就不高,能进契府,对她已经算绝对的高攀了。
  这样一想,苗岳清突然觉得这是件难得的好事。
  绮烟这个女儿应当打现在开始就好生重视起来!
  万一要是怀上了呢?
  他苗家就是母凭子贵,一步登天!
  想通了这点,苗岳清脚底下便一刻也不停歇地往内书房赶过去。
  只是苗岳清心底始终揣着个疑惑。
  既然契无忌相中了绮烟,当时就迫不及待把人给带了回去,怎得今日亲自登门,对绮烟连问都没问一声?
  反倒跟与金三娘同来的那个姓炎的女子举止颇为亲密。
  莫不是这位契家少主也是个见异思迁的风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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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山亭榭葱茏秀木之间,悠扬婉转的筝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如温喃低诉,又如珠坠玉盘。
  一位青衣少女端坐在柳绦掩映的临水亭中,玉指弄弦,眸光却投向亭子不远处一群华衣美妇,少女的目光追随着那一群妇人的身影绕过假山,却转了个弯,向对面庭院走去。
  少女缓缓停下抚琴的手,十根葱白玉指静静按在弦上。
  不远处侍奉的嬷嬷见琴声停了,走过来小心翼翼询问:“含娘,可是要用茶水点心,歇息片刻?”
  苗含烟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仍停在刚才那群妇人离开的小路上:“我刚才看见母亲带着族中几位婶娘去了绮烟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声音不大,却透着几分清冷淡薄,听上去让人有种不太合群的距离感。
  嬷嬷皱眉:“刚才绮烟还在这边侍奉你练琴,她说身上有些凉,回去添件衣裳,这么会儿功夫,能出什么事儿?”
  说完,嬷嬷转身招来个小丫头,低声嘱咐:“上二小姐院子里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小丫头伶俐地跑开了。
  苗含烟目光始终望着亭外前不知何处,手指轻轻拨转,琴音涓涓如水,再次从指下流淌而出。
  小丫头去了稍刻就跑回来了,容色间带着明显的慌乱,跑到近前,探头朝苗含烟背影看了一眼,就伏在嬷嬷耳朵边上低语起来。
  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到小丫头把话全部说完,嬷嬷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给苗含烟传话,就听“噹!”一声暴响。
  嬷嬷吓地身子一哆嗦,再回头,就见苗含烟掌下的琴弦已尽数断掉。
  原本好端端的筝,琴身中央被瞬间断掉的琴弦割出无数条深深的刮痕,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木琴胎,整个琴已彻底报废。
  嬷嬷咋舌。
  她忘了,含娘与二小姐绮烟不一样。
  绮烟是普通女孩子,而含娘身为苗家嫡长女,曾唤醒过灵根,她有些修为。
  刚才那些话,她显然是听见了。
  嬷嬷赶紧摆手示意所有小丫头都出去,亭台周围瞬间静极。
  身为苗含烟的乳母,没人比她更了解这女孩子,表面看上去生得温婉柔弱,其实骨子里的那份狠,绝不输给一般的须眉男子。
  如今尚未出阁,自己的庶妹就与未来的夫君做出这等事,若换做一般的女子,多半哭哭啼啼求母告父。
  可是嬷嬷心里清楚,苗含烟绝对不会这么干。
  嬷嬷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的茶具还没打理清楚,就听琴台旁边的苗含烟低低地说了句:“乳母,劳烦您将我房里那颗七彩宝珊给绮烟送去。”
  嬷嬷心头一跳,诧异回转头:“含娘,那可是你日常温养身体肌肤的贵宝,府上特地为你寻来的,这东西可不能送人!”
  嬷嬷说话时,目光落在苗含烟胜雪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