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欲加之罪

  哗啦!
  椅子砸在剑斋弟子头上,碎了个稀巴烂。
  陆白提醒他们,“我劝你们老实点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饮了一口茶,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俩人不理陆白,而是扭头看了一圈,“刚才那个道士呢?”
  他们心有余悸。
  那个道士太厉害了,先发后至,一出手就把他们打了个落水流水。
  “在找我的弟子?”陆白问他们。
  两人一惊,“什么!”
  “我弟子啊,刚才的邋遢道士是我弟子,你们两个也是胆大,我弟子都打不过,竟敢来袭击。”陆白一声长叹,“这年头,修行界的傻子也很多啊。”
  两个人无言以对,呆呆地看着陆白。
  “那,那道士是你弟子?”剑斋的外门弟子长大了嘴巴。
  “不,不可能。”另外一个袭击者摇头。
  他境界在搬山境,道士刚才展示出的境界,至少在破空境以上,若弟子在破空境,那师父的境界该有多高?他们不相信道士的师父会是陆白这毛头小子。
  陆白笑而不语。
  邋遢道士这会儿拎了两坛酒上来,“师父,再有这活儿就得交代我,我先去喝酒去了。”他招呼一声,瞅了瞅不见缺德和尚,忙向偏僻的地方闪了。
  缺德和尚很快跟过来,“邋遢道士呢?太缺德了吧,又一个人吃独食。”
  他跟着找了出去。
  “呃——”
  俩为袭击者慢慢地把目光从邋遢道士的背影收回来,惊恐的看着陆白。
  假如一个破空境以上的高手有师父的话,那这师父的境界——俩袭击者忽然觉得他们俩是大傻子,竟然来袭击这样的高手,这真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啊。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谁派来的。”陆白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除了安康石城主还有谁。
  他用脚一人踢他们一脚。
  这位剑斋的外门弟子身上不止有功德值,还有暴击奖励。
  看来这外门弟子恶贯满盈啊。
  至于这位神秘的搬山境高手,身上虽有功德值,却寥寥无几,看起来很干净。
  陆白心里有了数。
  他直起身子,对剑斋弟子道:“你回去给你主子报个信,告诉安康城主,我在规则内办事,本不想动他,既然他执意要把事情弄的复杂,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剑斋外门弟子一愣,“你——放我走?”
  陆白微微一笑。
  砰!
  一道破空斩,径直把剑斋外门弟子身首分离,溅起的血花落了旁边搬山境高手一身。
  他的功德值被陆白收了。
  这道破空斩是陆白在境界升到破空境中期时,琢磨出来的又一必杀技。所谓破空境,细究起来同陆白所致到的空间法术差不多,但有很大区别。
  破空境有三大境界,破空境初期以人破空为主,破空境中期却可以让物破空,如剑,如刀,如雨,如头颅——陆白的破空斩正是基于这样的原理。
  他把剑斋弟子的头破空,于是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至于破空境圆满,则是袖里乾坤大,壶中藏日月,相当于有了一个百宝囊。
  搬山境的袭击者呆呆地看着陆白。
  陆白挥了挥手,让手下把剑斋外门弟子的尸首丢到大街上。至于搬山境的袭击者,陆白瞥他一眼,“你走吧,现在我绕过你一次,要再有下次,那你这一身修为就白了。”
  搬山境的袭击者呆愣在原地。
  陆白懒得理他,起身去后面找顾清欢,看她有没有受到惊吓了。
  顾清欢很好。
  她神清气爽不说,还有余暇临摹陆白送她的茶花帖。
  陆白这就放心了。
  陆白坐镇千户所时,在白千户的指挥下,千户所锦衣卫倾巢而出,扑向全城,把名单上的人抓起来,有些人在石七公子的庄园,白千户也毫不犹豫,照转不误。
  不过,他们刚抓人出来,就被石城主堵了门。
  “白千户,你们干什么!”石城主怒道。
  按辈分,石城主是石七公子的族叔,但因为石七公子的父亲在京城当官,石七公子背后有剑斋,而他的城主之位还是石七公子和其父共同作用来的,因此他在石七公子面前天然第一头。
  白千户现在不怕石七公子,更不用说第一头的石城主了。
  他说道:“禀告城主大人,我们这也是秉公办案。这些人掘堤毁田,践踏稻田,谋杀百姓,罪不容诛,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自然要把他们捉拿归案。”
  石城主怒道,“白千户,你昏头了。”
  白千户微微一笑,看一下手里名单,对石城主道:“城主大人,您来的正好,您府上有三个人也在这名单上,为了避免难看,您还是自己把人交出来吧。”
  石城主怒极反笑,“好,好你个白千户。别以为你傍上了南镇抚使就可以无法无天,我告诉你,那姓陆的,我很快就可以搞定。”
  他让白千户别忘了,谁才是安康城的一城之主!
  白千户眨了眨眼,没说话。
  要是出昭狱时,他直接来抓人,听到石城主这话,或许心里会发虚,但在看到石家两大客卿束手就擒后,他就坚定站在了陆白这一边。
  山高皇帝远,现在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毕竟活着才能说话,而死人是没法辩驳的。
  白千户挥了挥手,“既然城主大人不交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身后的几个锦衣卫踏前一步。
  石城主大怒,“谁敢!”
  唰!
  他身后的城卫军抽出刀,挡在锦衣卫面前,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城卫军急匆匆而来,在石城主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石城主大惊失色,他向报信的人再次确定道:“消息准确?”
  报信人点下头,“准确,客卿被当街抛尸了。”
  他们刚把尸首收敛了。
  石城主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他抬头恨恨地看白千户一眼,文可奈何的挥了挥手,“走,去千户所。”
  石城主决定亲自去见陆白,问问他究竟想干什么,顺便谈一谈,为石七公子求求情。
  “大人,咱们怎么办?”锦衣卫见城卫军走了,问白千户。
  白千户没说话。
  他心里直犯嘀咕,客卿被当街抛尸了,这陆大人玩的够大的呀。
  “大人?”他身后的锦衣卫又问,想知道他们还抓不抓城主府的人了。
  白千户回过神,摆了摆手,“先不理他们,咱们先去万吟楼,把万吟楼查封了,把那些骗来的姑娘解救出来。”
  他不忘冷笑一声,“石七公子恶贯满盈,现在终于要得到报应了!”
  手下的弟子不由惊诧的看他。
  白千户平时可没少跟着石七公子做坏事儿。
  石城主到千户所的时候吃了一个闭门羹,陆白闭门不见人,倒是锦衣卫从四面八方抓来的人不断押入千户所,这让石城主的心越加狂躁起来。
  奈何他手里的牌已经打完,唯有的一张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
  就这样,天入了夜。
  陆白依旧没出来见石城主,倒是接到他命令出来的人不少,等回来的时候,或抬着棺材,或抬着尸首,还有一些哭泣的妇人和百姓。
  “大人,现在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一书吏打扮的人问。
  他姓王,城主一般叫他王书吏。
  他在城主府的地位相当于师爷,负责为石城主出谋划策,白千户要抓人的名单上就有他的名字。
  石城主看着在雪夜中一片沉寂,岿然不动的锦衣卫千户所,心烦意燥:“那你说怎么办?”
  王书吏咬了咬牙,“派城卫军把千户所封起来。”
  石城主大惊,“你疯了?”
  他要是把千户所围起来,那岂不是成了锦衣卫和城主府的对峙?那样事情就没办法收场了。
  王书吏委婉的劝他,“现在已然没有办法收场了。这陆镇抚使摆明了要把安康城翻个底儿朝天,咱们继续等只是坐以待毙,还不如把事情闹大。”
  “等事情闹大了,咱们完全可以说是镇抚使与妖怪有勾结,所以咱们才兵围千户所,这样即使到了朝堂上,咱们也有扯皮的余地,而不是现在任由对方拿捏。”王书吏说。
  石城主觉得王书吏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一挥手,让城卫军把锦衣卫团团包围住了。
  然而,为时已晚。
  陆白早让白千户搜罗到了石城主的罪证。
  其实也不用什么罪证,石家掘堤毁田,马踏稻田这些,石城主不仅失察,而且他府上的人都参与其中,王书吏更是出主意的人,因此陆白要抓他名正言顺。
  白千户就那么理直气壮走出来,走到石城主面前,“城主大人,里面的人招供您与掘堤毁田有干系,请吧?”
  石城主眉头一竖,“欺人太甚!”
  抓他侄儿也就罢了,现在还把主意打到他这城主头上了。
  他一挥手,“我看你们谁能抓我!”
  白千户好心劝道:“石城主,您别忘了,石七公子都不是镇抚使大人的对手,我劝你乖乖配合调查的好,以免自讨苦吃。”
  石城主冷笑。
  他现在不是自讨苦吃,而是保命。
  他退回去,让城卫军团团把他围住,“说我与毁田有关系,我还觉得你们同北方山林的叛逆有关系呢。”
  他一挥手,“弓箭手准备!”
  一旦锦衣卫的人敢上前拿他,石城主不介意让他们成为刺猬。
  “哼!”
  空气中一声冷哼,清楚的响在石城主耳畔。
  石城主脸色一僵,“谁?”
  雪纷纷而下的幕布被撕开,一个人凭空出现在石城主面前,一把手揪住他的衣领,“石城主,污蔑你果然是在行的,愣把官逼民反污蔑成了刁民造反。”
  他环顾四周,“现在还敢兵围千户所,你这才是要造反!”
  在安康城,虽然石城主是安康城主,官职最大,但他兵围锦衣卫实则犯了大忌,锦衣卫是什么机构?天子亲军,天子耳目,帮助天子巡狩四方,监查天下的。
  一城主若把千户所围了,几乎等同于造反。
  “你,你——”石城主惊恐的看着陆白。
  陆白却不再理会他,而是再一次破空而去,带走了石城主,留下弯弓搭箭的城卫军面面相觑,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白千户冷笑道:“诸位,城主已经被抓起来了,而且证据确凿,我劝你们散了,要不然造反这罪名你们担待不起,更不用说陆镇抚使,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伤到的。”
  说罢,白千户挥手,让锦衣卫把王书吏抓过来。
  王书吏还想反抗,奈何城卫军都识相的放下了弓箭,并把他推了出来。
  城卫军们想的很明白。
  既然城主都进去了,大势已去,他们就不掺和这趟浑水了。
  前半夜,陆白差不多将所有案子的犯人都带到了。
  接着就是审讯。
  白千户领着安康城锦衣卫,陆白领着晏城锦衣卫,几乎一夜不休的对这些犯人审问起来。
  石七公子集合的这些人,多是安康城的泼皮无赖破落户,要不就是石家族人和仆人,或者雇来的打手,这些人欺负普通百姓还行,在善于折磨人的锦衣卫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锦衣卫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把案子查了个明明白白。
  待天明时,口供,人证就全到了陆白的桌案上。
  陆白毫不客气,该关押的关押,该抓的抓,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于是,在凌晨时分,锦衣卫在街上奔忙,闹的人心惶惶,等到清晨天明时,依旧无人敢上街,都趴在门缝上想要闹清楚安康城今儿究竟唱的什么戏。
  等到了中午时分,陆白终于从案牍中抽出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把一沓口供拿起来,径直去了关押石七公子的昭狱。
  “人证,物证,口供都已经全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陆白问锁在牢房的石七公子。
  他现在很狼狈,或许关了一天的缘故,他披头散发,脸上的傲气少了很多,倒是多了许多憎恨的负面情绪,让人看起来觉得森然可怖。
  他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砰!
  陆白把手中的口供噼里啪啦的甩在他脸上。
  “欲加之罪?”陆白怒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些哪一项不是你做的,哪一项不是你指使的,哪一条人命不是因为你而丧命的!欲加之罪?好一个欲加之罪,许多百姓有田不能跟,许多百姓有家不能回,许多百姓宁愿与妖怪为伍也不愿受你欺负,你现在告诉我欲加之罪?我看出来了,你是不掉棺材不落泪!”
  话音一落,陆白手一挥。
  砰!
  石七公子的惯用右臂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