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青：我不是针对谁……
不过，山洞里随之传来了一阵尖利的竹笛声。
这两个家伙终于动了。
之前他俩的动作显得很是笨拙，此刻却离奇地变得灵活起来。
“轰~”
其中一个猛地踏地，身体借力高高跃起，一双乌黑的手掌向着小青头顶重重拍下。
小青不服气，毕竟她修炼了几百年，又岂能示弱？
于是抬手对拍。
“轰~”
又是一声沉闷的轰响。
这一掌，虽将那人蛊击得在半空中翻腾了几圈，但小青也没占多大便宜，身形连连后退。
同一时间，另一个人蛊对陌子鸣发动了攻击。
但没等陌子鸣出招，白素贞却及时出手，虚空一掌将其击飞。
“相公，小心这两个毒人，它们体内有剧毒。”
“嗯！”
陌子鸣点头应了一声。
其实，不用娘子提醒，陌子鸣早就看出来了。
培育人蛊的具体方法他不懂，但看过一些大略介绍。
人蛊，顾名思义，就是将人活生生炼成人形蛊。
其炼制过程相当残忍，先是抓活人强行喂毒，一开始小剂量，随后慢慢加大剂量。
待到人蛊有了一定的抗毒性之后，又将其浸泡在毒液中淬体。
同时为了减少伤亡，会用特殊的方法封住其神魂以及痛觉。
也就是说，被抓来炼制之人活生生变成了行尸走肉。
如若中途出现意外，比如抵抗不了毒性而全身溃烂，这时候便会被扔去喂毒蛊。
待培育的差不多时，又开始让这些人蛊吞食各种各样的毒蛊。
一旦炼制成功，这些人蛊便会变得无比坚硬，水火不浸，刀枪不入，剧毒无比。
而且，很多用于捉鬼降妖的法术、法咒、符箓等等，对于人蛊是无效的。
因为这些人蛊属于极其特殊的一类，非妖非人非鬼非魔，应该归于傀儡一类。
也正是此法如此邪恶与歹毒，才会被正道列为禁术，一旦发现有人修炼，绝不轻饶。
果然，那两个人蛊虽被打退，但却像没事一般又一次冲了过来。
同一时间，随着笛声，谷里、谷外的毒蛊也在源源不断潮涌而来……
见状，陌子鸣不由念头一动唤出凤天。
其实他也只是想尝试一下，毕竟凤天虽克制毒虫，但这些并非普通毒虫而是毒蛊。
“喔~哦哦~”
一出来，凤天看到满山谷都是毒虫，顿时兴奋地引颈鸣了几声，随之扑打着翅膀冲上前去。
哪里毒虫最多，它便往哪里窜。
一边啄、一边扇、一边踩……顿令那些个毒蛊乱作一团。
见状，陌子鸣心里踏实了。
真不愧为凤种！
“相公，你和小青先对付那两个毒人，妾身去山洞里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
陌子鸣关切道：“那你一定小心一点。”
“放心吧，任它什么蛊术都伤不了妾身。”
白素贞倒是颇有自信，扔下一句话便飘身进了山洞。
眼见着人蛊又一次冲过来，陌子鸣无暇再多说，干脆祭出飞剑斩了过去。
没想到飞剑还是挺有效果的，一剑掠去，生生削下了一大块皮肉，当下里，便流出一股腥臭的液体。
看样子根本不像是血，而像是浓稠的毒液一般。
不过，那人蛊却如没事一般，依然杀气腾腾冲了过去。
“轰！”
陌子鸣一拳轰出，同时借力飞退。
然后，再次召唤飞剑照准那人蛊的眼睛刺去。
“噗~”
一剑精准命中，当即刺破了对方的右眼。但，让陌子鸣没有想到的是飞剑居然没有穿透，而是卡在了眼眶中。
那人蛊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又一次疯狂地扑过来。
陌子鸣没再硬拼，先利用灵活的身形闪开，然后全力调动神识，终于将卡着的飞剑收了回来。
另一边，小青眼见拳脚难以奏效，也取出了一把剑照准那人蛊猛砍。
起初几剑只是砍出了一些皮外伤，但那家伙完全没有痛觉甚至是没有灵智，故而这点伤害几乎起不到效果。
直到小青找准机会，临空重重斩下一剑，终于成功斩下了对方一条手臂。
如此一来，那人蛊虽然感觉不到痛，但行动却受了不小的影响……
陌子鸣这一边，又一次成功利用飞剑毁掉了人蛊的左眼。
这下，那人蛊视力全失，仿佛疯了一般四下里胡乱攻击。
趁着这机会，陌子鸣连续拍出几张火符。
普通的火或许对人蛊无效，但这符火可不比普通火焰，那可是加持了法力的。
犹如牛皮糖一般沾在那人蛊身上烧得“滋滋”作响，黑烟滚滚。
同一时间，凤天也吃了个肚儿圆。
这家伙开始挑食了，专挑最毒的下口，实在吞不下去了便踩死、拍死。
那些个毒物无论有坚硬的外壳，一遇上凤天便如泥捏的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突然，山洞中窜出一个枯瘦的老者。
身着一件显得空空荡荡的黑袍，一头散乱的白发显得分外狼狈。
其模样堪称是男版白骨精，就像是一具骨骼外面蒙了一层人皮，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幕后黑手总算现身了。
陌子鸣一拳将那快要烧成焦炭的人蛊击飞，随之冲向那黑袍老者。
“相公，先留他一命！”
白素贞随之闪现，冲着相公喝了一声。
要杀的话，以她的实力岂容对方逃脱？只是想要留个活口询问一些对方的底细。
比如，查找这炼人蛊的源头。
“呜呜呜~”
那老头一见谷内一片狼藉，心知大势已去，但却不甘心就此失败，故而摸出一根骨笛吹了起来。
笛声一响，那几乎已经烧成焦炭的人蛊仿佛满血复活，再次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包括小青对付的那只也是一样……那家伙已经被小青斩断了双臂，却依然悍不畏死，低着头撞向小青。
谷中那些四散逃离的毒蛊又一次倒涌回来。
谷外也有不少毒虫涌向山谷。
“唳！”
凤天怒了，扑打着翅膀大杀四方。
陌子鸣懒的理会那个人蛊，身形一闪便从原地消失。
那黑袍老者暗呼不妙，赶紧挪动身形。
但，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轰！”
他一挪步，陌子鸣便闪现身侧，一掌将之击飞。
“定！”
白素贞身形飘飞，抬指虚空一点，一缕光影掠过……
“扑通~”
黑袍老者跌落地面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被控制住了。
笛声一停，毒蛊又开始四下里逃散。
两只人蛊也丧失了行动能力，无声无息扑倒在地。
为了稳妥起见，陌子鸣再次施展火符，并且还唤出灵火协助将那两只人蛊焚烧成灰。
那黑袍老者虽不能动，但却还能开口，不停地咒骂着，眼神也无比的怨毒。
白素贞沉着脸走上前去，抬手捏决，一抬掌，掌心透出一缕光芒笼罩着那黑袍老者的头部。
这时，那老家伙顿时双目空洞，仿佛失了魂一般。
此乃搜魂法。
一般情况下白素贞不会轻易动用这一招，毕竟有伤天和。
但，这老家伙所做的事已经不能用有伤天和来形容了，完全就是伤天害理，天道不容。
在白素贞施法搜魂之时，陌子鸣与小青则开始收拾残局，并进入山洞查看了一番。
洞中堆放着不少毒草、毒液之类，还有一些关于炼蛊、炼毒的古籍。
这些古籍全被陌子鸣收了起来。
他倒不是用于修炼，而是多了解一些毒、蛊方面的知识，以后也好有应对之法。
包括那些毒草也不能浪费。
毕竟，毒可以用于害人但也可以用来救人。有些毒，必须得用另外一种毒去中和。
正如药铺里卖的砒霜，加少许是良药，过量了就会变成剧毒。
而且不少毒草还是炼丹所必备的辅料。
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白素贞那边大功告成，一道符，直接将那老家伙挫骨扬灰。
“娘子，这老家伙什么来头？怎么会跑到青城山来炼蛊？”
陌子鸣上前问道。
“这老头来自黔东，原本是万毒窟的一个长老……”
“万毒窟？”
听到这名，陌子鸣不由皱了皱眉。
万毒窟原本是五毒门的一个分支，而五毒门在江湖中属于是赤正赤邪的一个门派。
后来，五毒门发生了一次内乱，五毒窟趁机脱离五毒门自成一派。
因其行事诡密、狠辣，不择手段，被人视为典型邪派代表之一。
“是的，这老家伙因为争权夺利与另外几个长老发生冲突，一怒之下偷走了炼制人蛊的秘册，想要自立门户。
他之所以选择青城山，是因为怕被同门追杀……”
“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么？”
陌子鸣不由嘲弄地笑了笑。
“或许吧，毕竟青城山有天师宫在，万毒窟万万不敢大举进犯。
根据那老家伙的记忆，万毒窟野心勃勃，想要反向吞并五毒门，在黔东黔南一家独大。
为此，万毒窟正在暗中大量炼制毒人、毒蛊，甚至是人蛊……”
“简直太疯狂了！”
陌子鸣不由怒声说了一句。
“相公，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件事，要不给五毒门传信告之此事，也免得让万毒窟阴谋得逞。”
“嗯，也好，最好是提前动手，彻底将万毒窟给灭了。”
虽说陌子鸣对五毒门也没什么好印象，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五毒门介于正邪之间，而万毒窟却是公认的邪派。
除了好事，什么事都做的那种。
“姐姐，这山里应该还有不少毒蛊，该怎么办？”
小青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事……”陌子鸣笑着接过话来：“这个可以让凤天去解决，它能区分普通毒物与毒蛊。”
“嗯，如此甚好！”
白素贞点了点头。
离开山谷前，三人再一次细细检查了一番，该捣毁的捣毁，该烧的烧。
确认没留下什么后患方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白素贞又采了一些药材准备拿回家配药。
毕竟，凤天漫山遍野去寻找毒蛊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恐怕得十来天才行。
在此期间，难保没有百姓被毒蛊咬伤。
回到家之后，三人一起动手开始配制解毒药。
次日上午，白素贞与小青一起将配制好的解药送到田郎中的药铺。
巧的是，药铺里正好送来了两个被毒虫咬伤的。
其中一个是上山砍柴的樵夫，说是被蝎子咬了，目前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脸色隐隐泛青黑，看样子快要不行了。
另一个则是个三十余岁的妇人。
她更倒霉，一大早晨起来喂猪喂鸡，然后去茅房解手。
结果一条壁虎疯了一般在她的脚背上咬了一口。
一开始她没当回事，上完茅房准备去做早饭。
结果刚把柴火引燃，便感觉脚背又痛又痒，一看……已经肿亮堂了。
随之又感觉头晕目眩，难以站立，其丈夫赶紧将她送到药铺里来。
经田郎中一番检查与治疗，毒血一直排不二净，二人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正当田郎中束手无策之际，白素贞与小青走进了药铺。
一见白素贞进店，一个药铺的伙计不由惊喜道：“掌柜，陌夫人到了。”
“哦？”
田郎中赶紧起身上前，冲着白素贞拱了拱手道：“陌夫人来的正好，这里又有两个乡民中毒。
老朽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毒，实在是束手无策……”
“没事，我姐姐亲手配了些药送过来。”
小青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解药。
“太好了，这……需要多少钱？”田郎中下意识问道。
白素贞微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这些药都是自家采的，自己家配的，值不了几个钱……”
“不不不，这咋个好意思……”
“行了，你别推辞了，赶紧先救人！”
小青将解药递给田郎中。
白素贞则吩咐道：“此解药可用于所有毒虫咬伤，伤势轻的外敷即可，伤势重的内服外敷。”
“行，多谢多谢，老朽先试试。”
救人要救，田郎中接过药先去救治伤势最重的樵夫。
先在伤口上敷了少许，然后又让人托起樵夫的头，用清水灌了一些解药入口。
随后，又如法救治那个被壁虎咬伤的妇人。
接下来，田郎中等人便紧张地注视着二人的反应。
特别是妇人的丈夫，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妻子发生什么意外。
过了一会，妇人又黑又肿的脚背开始慢慢转红，退肿，人也清醒了许多。
片刻后，樵夫也睁开眼睛，说口渴想喝水。
“神了，真是神了！”
田郎中激动地观察着二人的伤口，既是喜悦，又是佩服。
凭他的经验来看，二人的毒已经解了，大不了休养两日就无碍了。
“多谢二位……咦，人呢？”
等到田郎中转过头想要说上一番感谢的话时，却发现白素贞与小青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真是活菩萨呀，救了人，留下药，还一文钱不收。”
店里一个百姓不由喃喃道。
另一边，小青一边走一边道：“姐姐，你倒是不收钱，可那田郎中要是借着这机会敲诈百姓怎么办？”
白素贞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他不会。”
“为啥？”
“这便是相人之术，你以后也要多学着一点……”
果然，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田郎中带着那樵夫以及被壁虎咬伤的妇人及其丈夫登门致谢。
后面还跟来了一些百姓在门外纷纷议论着白素贞的此番善举。
田郎中再一次提起药钱，白素贞笑着摆了摆手：“之前我便已经说了，这药不收钱，田郎中不必再提。”
闻言，田郎中由衷拱手道：“陌夫人真的是菩萨心肠。
那么回去之后老朽便张贴一张告示，但凡近日里被毒物咬伤中毒者，老朽一律免费治疗。”
“田郎中有心了。”
“惭愧惭愧……那没啥子事的话老朽便先告辞了。”
随后，樵夫与那对夫妇再次表达了感激之情，这才与田郎中一起离开。
待到人离开后，小青不由闷闷道：“姐姐，为什么你什么事都看的这么准？
怎么说我也修炼了几百年，感觉什么都比不过姐姐。”
这时，陌子鸣走了出来，笑道：“怎么了小青？你是气不过还是不服气？”
“关你什么事？”小青翻了个白眼。
“怎么不管我的事？怎么说你也得叫我一声姐夫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亲的……”
话一出口，小青似乎感觉说错话了，赶紧冲着白素贞道：“姐姐，我没针对你啊，我的意思是……是……”
是什么？
她一时间半会儿想不出答案。
好在白素贞也不计较，毕竟她了解小青的个性。
而且话也没错，二人本就不是亲姐妹。
于是道：“小青，我俩的确不是亲生姐妹。但，也算情同姐妹。
相公有时说你几句本心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成天与他顶撞。”
小青哼了一声：“哼，姐姐你就知道护着姐夫，他说的也不一定全是对的。
就像刚才，人家不过就是顺口说了一句，他就在那里说什么气不过，不服气啥的。”
看着小青一脸委屈的模样，白素贞无奈地转向相公说：“相公，以后你也别这样说小青……”
说话间，眨了眨眼以眼神暗示。
言下之意这妞开始懂事了，有自尊心了。
“好吧小青，刚才是我不对。其实呢，你是没有理解姐夫的意思……”
“你是啥意思啊？”
陌子鸣笑道：“我的意思呢，是想夸你！”
“嘁，谁信啊？”
小青表面上不屑一切，眼神却定定地看着陌子鸣，显然还是想知道答案的。
“小青，其实你刚才说出那番话，就意味着你开始懂得反思了。
为什么我处处不如姐姐呢？
难道只是因为少修炼了几百年的原因？
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
“是……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小青，有时候相互攀比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因为在攀比的同时，它也能给你一种修炼的动力。
比方说，你觉得处处不如姐姐，那么你就会思考，为什么不如姐姐？
甚至是暗暗较劲，想要超过姐姐……”
“我……”
小青想说点什么。
陌子鸣摆了摆手道：“你先别否认，听我讲完。
有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但是你一定要学会摆正心态去正视它。
正如一把剑。
剑，号称兵器中的君子。
但落到恶人手中只知用剑杀害无辜之人，那它就变成了一把凶器。
如若用于行侠仗义，那么它便是侠义之剑，正道之剑。
同理，你如若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攀比心思，将它作为一种目标。
就如攀登山峰一样，你一味地呆在山脚羡慕乃至于嫉妒那些比你爬的高的人有什么用？
那也是别人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所以你也得学会努力地攀登，争取比别人爬的更高，看的更远……”
一番通俗易懂的讲解，倒也让小青明白了一个大概。
你给她引经据典，之乎者也是没用的，就得举一些通俗的例子。
等到陌子鸣讲完之后，小青出奇地没有吱声，而是托着下巴沉思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
“哈哈，我明白了……咦？人呢？”
小青本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心得，结果却气愤地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姐姐和姐夫啥时间已经离开了。
“喂，你俩又躲起来吃口水……出来，出来听本姑娘说道说道。”
小青一阵风似的冲向后院。
当灯笼什么的她从来都不会在乎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或许是因为那些毒蛊失控了。
也或许因为凤天漫山遍野的寻找，惊扰到了那些个已然变异为毒蛊的各类毒虫。
总之，不断地有进山打柴、采药、打猎的百姓被咬，甚至一些毒蛊还窜到了百姓家中，不时便听说有人被毒物咬伤。
鉴于这样的情况，白素贞又配制了两种药剂送到田郎中，并让他找人帮着分发给附近的百姓。
一种是以前的解毒药，另一种则是起预防作用的，只要洒一些在家中或是衣服上，便能起到预防作用，令毒物避而远之。
这本是一大善举。
经过田郎中的宣扬之后，一众百姓无不纷纷称赞，说白素贞是活菩萨，还有一些百生亲切地称之为白娘子。
陌子鸣也跟着沾光，去酒馆买酒掌柜不仅不收钱，反倒还命伙计多送两坛子过去。
说白了，百姓也懂得感恩。
但，偏偏就有人不怀好意，想要借此机会发一笔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