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昊天神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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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将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尽数道来,蚩尤等人无不惊心动魄,悲喜交参,夸父更是大感新奇,艳羡不已。虽然早已闻知大概,却想不到此间竟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变故。
鲲中岁月,世外乾坤,短短不过百余日,却仿佛已经过了数十年。
空桑仙子叹了口气,道:“世人都说龙女妖冶无情,她却偏偏对太子如此情深意重。为了顾全大局,竟不惜忍痛割爱,舍己放逐。如此苦心孤诣,即便是五族圣女,又有几人能够作到?”说到最后一句时,嘴角似笑非笑,竟象是在讥嘲自己一般。
拓拔野心中刺痛如针扎,晏紫苏下意识地握紧蚩尤的手,暗想:“若换了是我,身中剧毒,才不管它什么天下百姓,定要鱿鱼陪着我,快快活活地在北极过上一生一世。”
空桑仙子望着那石壁上凸起的“刹那芳华曲”,神色凄婉,又低声道:“当年我对他难离难舍,甘愿抛下圣女之位,受罚请罪。在汤谷两百余年,却日日夜夜悔怒怨艾,觉得他深负于我;从来不曾想过天既降大任于他,他又岂能任心随性,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天下苍生?而他心底的痛楚磨折,又岂会在我之下?”
顿了片刻,淡淡道:“拓拔太子,现在想来,他在南际山上托命于你,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今大荒战乱纷起,五族割据,必要有人挺身而出,平定天下,造福苍生。你是神农临终所托之人,又是古元坎转世、当世龙神,众望所归,责无旁贷……”
夸父哇哇叫道:“小女娃儿胡说八道!区区一个拓拔小子,连那山羊胡子也斗不过,若不是我夸父挺身而出,前来帮忙,那白衣服小丫头早就完蛋啦!”
空桑仙子听若不闻,秋波流转,凝视着拓拔野,一字字道:“龙女此举不独为你,更是为了九州百姓。你若明白其中深意,就万万不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拓拔野陡然一震,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知?但想到她身中奇毒,死生难料,总难免痛不可遏,再也无暇他顾,从前的壮志雄图亦随之散如云烟。
这些日子以来,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眼前耳边全是她的音容笑貌。此次重返大荒,原想救出姑射仙子之后,便立刻回折北海,继续寻找她的下落。此刻听空桑仙子这般一说,倒象是被雷霆所劈,突然惊醒。
雨师妾既已下定决心离开,又怎会让他找到?以她的冰雪聪明,再加上北极的冰寒天气,应当可以制住体内的“红颜弹指老”。自己若一直这般失魂落魄,不但于事无补,更白费了她的一番心意。反之,若能尽快打败水妖,平复大荒局势,她或许便会重新现身,与自己团聚……想到这些,心潮汹涌,悲欣交集,胸喉却象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起身朝空桑仙子揖了一礼,道:“多谢前辈点醒。拓拔野定会谨遵教诲,以天下为先!”
蚩尤见他重振精神,大喜过望,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好乌贼,这才象是新晋龙神!”一跃而起,将苗刀霍然插入坚岩中,嘿然道:“明日一战,且看看你我兄弟谁能击败那老匹夫,夺取青帝之位!”
空桑仙子微微一笑,妙目中闪过忧虑之色,道:“灵青帝失了肉身,又在鬼国地牢中被囚禁了四年,性情大变,乖戾凶暴远甚从前。又阴差阳错,修成了‘木本五行真气’,连句芒也敌不住他一招,明夜之战,两位要多加小心了。”
众人心中俱是一凛,蚩尤眉毛一扬,傲然冷笑道:“若是常人,元神离体半年,早已烟消云散。即便这老匹夫真有通天彻地之能,作了四年的孤魂野鬼,也已成了强弩之末。只要我们能捱到百合以上,谁胜谁负,那就难说得很了!”
空桑仙子摇了摇头,道:“若是寻常的‘元神寄体大法’自是如此,但灵青帝两百多年前便已自创了‘种神大法’,别说四年,就算是四十年,也能形神契合,固若金汤……”
夸父奇道:“种神大法?那是种什么木耳香菇?”
拓拔野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五行谱》中说到有一种至为玄妙的法术,可将元神植入他人体内,即使百年之后,肉身将灭,仍可将元神转入其他五行相生的寄体之中,如此循环相种,至少可延寿五百年。难道这种凶诡妖法竟是堂堂青帝所创?
空桑仙子怔怔不答,象是在追想着久远的往事。月光镀照在她的白发上,如银似雪;眉淡如烟,秋波迷蒙,秀丽的脸容也仿佛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晕,徐徐道:“那时他不过二十来许,比我还小了两岁,却已嚣狂不可一世,在这玉屏峰顶,以‘冷月十一光’瞬间击败族内八大仙级高手,一掌将主峰劈断,就连当时的木神蒙拓芝斗不过六百合,亦被他一剑抵住眉心,动弹不得。人人都说除了神帝与赤飙怒,天下再无人是他的敌手。
“神帝修为通天,四海臣服;赤飙怒又是其时大荒公认的武学奇才,单凭一己之力,威震南荒,振兴火族。若是旁人听到这种比较的话语,必定视为无上荣耀,偏偏听在他的耳中,却象是莫大侮辱。
“他二十岁时曾在南际山顶败给神农,闭关苦修了十年,自觉已天下无敌,因此那次斗剑夺得青帝之位后,立刻便径直南下,以武拜诣赤帝。两人在赤炎山激战了三天三夜,始终分不出胜负。他心有不甘,约好来年再战,而后又西折天帝山,与神农邀战……”
晏紫苏讶然道:“灵感仰与赤飙怒来来回回,战了十年有余,天下皆知。但是南际山之战后,我再没听过神帝曾与青帝比斗呀?”
空桑仙子微微一笑,柔声道:“神农知道他骄傲的脾性,颇为激赏,不愿折辱挫伤,所以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从不张扬。但他越是如此,便越是激起灵青帝争强好胜之心,矢志打败神农,夺取神帝之位。不想一连比斗了七年,每次都是战不过千合,便被神农击飞‘冷月十一光’,拂袖下山……”
拓拔野与蚩尤对望一眼,心下又惊又佩。烛龙也罢,蛇姥也罢,公孙母子也罢,就连那至为凶狂的混沌神兽,都撑不过数百回合,便大败亏输。普天之下,能与神农斗到千合的,真可谓绝无仅有了!也难怪这老匹夫竟会如此狂妄自负。
夸父却大为不服,连连打岔,表示不屑。
空桑仙子道:“灵青帝左思右想,始终也找不出克制神农五行真气的法子,认定他是占了五德之身的便宜。因此要想击败神农,非得有五德之躯不可……”
拓拔野一震,道:“所以他便创出了‘种神大法’,想将自己的元神种入某个五德之身的人的体内?”
空桑仙子点了点头,叹息道:“可惜他忘啦,古往今来有五德之躯的人寥寥无己,即便真有,人海茫茫,又上哪里去找?”
晏紫苏瞟了拓拔野一眼,抿嘴笑道:“难怪那老匹夫对拓拔太子如此青睐。”
拓拔野苦笑不已。修炼讲究的乃是形神契合,没有合适的躯壳,纵有盘古的神识,也难施展神通。灵感仰已是木德之身,普天之下,要想找出一个比他自己更具天赋的肉身,谈何容易?
盖因此故,他才远赴北海平丘,想从蛇姥那里取得脱体重生的灵丹妙药。可惜天意弄人,机关算尽,却仍是孤魂之身。
在那鲲鱼腹中,若不是自己施以狡计,诱他自断经脉,疯疯癫癫,现在或真已被他附体夺窍亦未可知。想到这里,心底突然有些凛然后怕。
空桑仙子微微一笑,道:“灵青帝虽然创出这旷古绝今的‘种神大法’,却苦于可寄之体,与神农前前后后斗了三十余年,始终不敌,心中懊沮自是无以复加。对他如此狂傲之人,神农胜也不是,败也不是,又生怕他心病成魔,于是那年在这青帝苑里,故意与他战成了平手,说:‘不必再比啦。你的武学资质天下无双,潜力更可谓当世第一。若能心怀宽远,正气填膺,他日又有谁是你的对手?’”
夸父连连“呸”了几口,道:“山中没老虎,猴子称霸王!”卷袖愤愤道:“他奶奶的木耳香菇,明天你们两小子都一边歇着,让你夸父爷爷去教训教训那矮胖冬瓜!”
拓拔野等人闻言莞尔,心下却对神农的评断颇以为然。
大荒几大武学天才之中,石夷单纯质朴,心无旁骛,终生浸淫武道法术;赤飙怒公认为千年一见的火族奇才,火灵狂猛,二十出头便已凌驾群雄,成为族内第一人;赤松子水火双德,青出于蓝,若非被赤帝、黑帝联手镇于洞庭山底,必已闹得四海天翻地覆;科汗淮更是聪慧绝顶,年纪轻轻便创出潮汐流,独门气刀几可媲美紫火神兵……但与灵感仰相较起来,始终略逊一筹。姑且不论真气、念力孰强孰弱,单以领悟力与创造力而论,有谁能创出那通天彻地的“种神大法”,历经数载而元神不散?有谁能以木德之躯修五行真气,独辟蹊径,修炼出更胜紫火神兵的“碧火金光刀”?又有谁能自断经脉之后,反而真气圆融,随意改变经络,神鬼莫测?
即便桀骜如蚩尤,对这老匹夫再为厌憎,心底深处亦不免凛然敬服。而以神农天帝之尊,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容忍退让,一方面固可见其长者之风,提携后进,另一方面亦足可证明青帝之修为实是深不可测。
空桑仙子道:“听了神农这番话,灵青帝这才为其气度所折服,与他成了至交,从此再不谈比武之事,但心底深处,仍想着要胜过于他。神帝石化登仙,心底最为难过的只怕便是青帝了。不独是因为少了最为敬仰的长者挚友,更因为今生今世,再也无法打败他了……”
蚩尤冷冷道:“他若真的感到难过,当日又怎会想要盗取神帝石身,作为自己的寄体?神帝石身既碎,自然便要夺占乌贼之躯了。这等自私冷酷的老匹夫,归根结底,想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空桑仙子眉尖轻蹙,想要说些什么,双颊莫名地一红,叹了口气,道:“今夜他答应与拓拔太子比斗,自是因为太子是神帝传人,又具五德之身,若能击败拓拔太子,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更何况在那鲲鱼腹中,拓拔太子和蛇姥又害得他经脉错乱,神智癫狂,以他的性子,必定要雪耻洗恨。至于寄体种神、回光三宝,只怕还在其次……”
顿了顿,眼波黯然,低声道:“他骄傲偏激,又好面子,一旦铁心要做的事情,谁也劝阻不住,就算是我……就算是我也难以让他回心转意了。明日之战,不仅关乎生死,更关系大荒局势,两位务必要多加小心了。”
拓拔野闻言,心下更是雪亮。那日在东海之滨,灵感仰因空桑仙子的劝阻而放弃神农石身,甘愿继续作孤魂野鬼;今夜又因她一句话而唤醒神智……此中缘由不言而喻。但不知青帝究竟是因为倾慕空桑仙子,而欲与神农一较高下呢;还是因为与神农争强斗胜,连他喜欢的女子也想夺得?
一阵夜风吹来,竹叶沙沙,颈上的绿玉和泪珠坠一起叮叮作响,他心中陡然一阵针扎似的刺痛。暗想,古来情字最伤人,感情之事混沌难明,莫说局外人,就算是当局者,又何尝能辨清?
低下头,凝视着那颗翠绿如水滴的玉坠,想要看出点什么,却只看见自己那倒映着的深邃的眼睛。
“哐啷!”铜门陡然打开,烛火摇曳,照得囚室地洞里光影迷蒙。
句芒蓦地抬起头,脸色惨白,不自禁地往墙角一缩,就象是负隅困兽,双眸中火焰欲喷,夹杂着绝望、愤怒、恐惧、懊悔……诸多神色。
灵威仰冷冷地斜睨着他,左手一挥,众卫士纷纷屏息敛气地退了出去,铜门重新哐然关上。
等到四下寂然,他才冷冷地道:“那个人是谁?”
句芒微微一震,哑声道:“敢问陛下说的‘那人’,指的是谁?”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几分揶揄嘲讽的意味。
灵威仰眼白翻动,右手一拍,光芒爆舞,句芒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无形气浪挤压墙角,脸色涨紫,全身波纹似的鼓舞颤动,双眼渐渐凸出,但目中的恐惧之意反倒突然消减了许多,嘴角勾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喘息着道:“是了,陛下是问当年与汁光纪一齐伏击你的人么?陛下尚且不知,我又怎会知道?”
灵威仰脸上杀机大作,一字字道:“那人与汁光纪当日加在寡人身上的种种痛楚,你想不想全尝上一遍?”右手陡然一转,指诀飞舞,青光分错绞扭。
句芒周身蓦然收紧,“嘭嘭”连声,皮开肉绽,无数道翠芒破体纷摇,犹如碧草春藤,将他紧紧缠缚,接着胸腹、背脊鲜血激射,任督二脉已被霍然震断,嘶声惨叫,痛不欲生。
灵威仰森然道:“句木神,你们费了那么多心机,不就是觊觎寡人的‘种神大法’么?若是从前,寡人要拿你的肉身作为种神之寄体,还舍不得如此糟践,但是现在已悟通了‘真气乱行’的无上妙法,就算把你奇经八脉全部震碎,也无甚干系了。你想不想试上一试?”
说话间,指尖轻弹,气箭凌厉飞舞,闪电似的击撞在句芒的各处经络要穴上,句芒惨叫凄烈不绝,当空团团飞转,重重地猛撞在洞顶,然后又从墙角软绵绵地滑落在地,烂泥似的瘫坐一团,指尖簌簌颤抖,终于连呻吟也发不出来了。
灵威仰冷冷道:“现在想起那人是谁了么?”
句芒伏地喘息片刻,突然断断续续地大笑起来,嘎声道:“原来陛下也有惧怕之人!从鬼国地底逃出来,明明到了昆仑山蟠桃会上也不敢现身,这一年来又藏头缩尾,就连到了北海平丘,也屈尊腆颜,作朱卷氏的蛇奴……嘿嘿,是不是生怕斗不过那人,又被打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住口!”灵威仰脸上碧光大盛,狂怒不可遏,右手隔空一抓,句芒厉声痛吼,双手紧紧抱头,整个脸都已扭曲变形,一道碧幽幽的光芒从泥丸宫吞吐而出。
灵威仰眼白闪耀,面如碧鬼,冷冷道:“你既决意不说,那也由你。等寡人将你元神吞化,自然就能知道那人是谁了。”
句芒凄嚎如哭,双目中又重新转为惊骇恐惧的神色,想不到以自己元神之强沛,竟也被他如草芥似的连根拔出!直到此刻,才知仍低估了青帝的念力修为。自己若真被他当作“种神”之寄体,势必神识湮灭,万劫不复了!
霎时间念头急转,伏倒在地,咚咚叩头不止,颤声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也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才作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那人与汁光纪、水圣女乃是一伙,臣也只见过他两次,只知他自称‘广成子’,来自崆峒山,除此之外,实是一无所知……”
“广成子?崆峒山?”灵威仰松开手,皱着眉头,眼白翻动,却始终想不起大荒有这么一号人物。
句芒磕头道:“臣勾连外贼,谋算陛下,罪该万死。但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叛族卖邦。烛龙野心太大,吞并我族之意昭然若揭,臣不得已才与水圣女、黑帝私下结盟。黑帝修行‘摄神御鬼大法’走火入魔,想借陛下的‘种神大法’以自救,于是要挟臣……要挟臣作出这等大逆不道的罪事来……”
灵威仰对他狡辩之辞殊无兴趣,冷冷道:“那广成子也是水族中人么?与黑帝又是什么关系?”
句芒摇头道:“他戴着人皮面具,真气又庞博混杂,五行皆备,臣也不知究竟是何方妖魅。他与黑帝似乎并不熟识,倒是对水圣女言听计从。”
灵威仰心中疑窦丛生,沉吟不决。当日与那广成子交手之时,便曾发觉他五行兼具,只道是神农乔化,惊怒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普天之下,除了神农与那拓拔小子,究竟还有谁是五德之身?两百年来的神级高手他无一不识,存活至今的更是寥寥可数,究竟是谁有如此神通,当日与黑帝联手夹击之下,竟杀得自己大败亏输?想起当日的奇耻大辱,心中更是惊疑愤恨,怒火熊熊。
句芒见他暂时无意杀己,登时松了口大气,正想说话,忽听“轰”的一声闷响,囚室震动,尘土簌簌而下,脸色登时大变,失声道:“他们来了!”
“轰!”山谷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隆隆回荡,拓拔野等人一凛,纷纷起身循望。
悬崖下冲起滚滚黑烟,和那茫茫白雾交揉一起,变幻出万千诡异而狰狞的形状,仿佛凶兽妖魔,择人而噬。狂风吹来,又如巨浪翻腾,夹带着阵阵腥浊恶臭,闻之欲呕。
夸父嗅了片刻,忽觉咽喉奇痒,伸手抓挠,叫道:“他奶奶的木耳香菇,哪来的这么多虱子跳蚤!”
“尸涎香!”晏紫苏花容骤变,急忙屏息敛气,从乾坤袋中抓出几颗紫红的丹丸,塞入蚩尤口中,而后又一一抛给拓拔野等人,叮嘱道,“含在舌下,万万不可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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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凛,始知不妙,忙将丹丸含入口中,异香冲顶,神智大清,那麻痒如噬的感觉登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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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烈碧光晟早已在附近部署南荒蛮军,得闻句芒伏法,立即孤注一掷,向玉屏峰发动猛攻?但以他老奸巨滑的脾性,至少也当先试着与灵威仰结盟才是,又怎会如此莽撞地悍然宣战?
尸烟弥漫,山林里惨呼、哀嚎声大作,此起彼伏,凄厉如鬼哭,显是许多木族豪雄已然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