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一样的李家村
见他有凳不坐，屋里几个小辈只得站着，而作为客人的岳清媚二人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这么尴尬着。
“遇到些事情”
“哦，过来的时候倒是听张老歪说了几句。”点了点头，将烟袋锅往鞋底一磕，起身走向座椅的村长对几人说道“别拘谨，这乡下比不得城里，尽是些硬木板凳树墩子哩”
“对了，二虎，去让你婆姨准备些饭菜，尽量弄好些来招待这两个城里来的后生娃”
“好嘞”听了吩咐，二虎扯住准备说些什么的自家女人往院子外走去，走出老远还能听到女人的抱怨声。
“总是这样，我还指望着那老母鸡下蛋呢！一句话就得炖了，还讲不讲道理了”
“别说了，你有你的理，村长有村长的理”
乡下女人不像城里那般人情淡薄，二虎的婆姨嘴上虽是抱怨却也真将饭菜做好送了过来，想来是在他许诺种种好处下，才舍得将那下蛋的母鸡炖了汤的。
“穷乡僻壤，没啥好吃的，别嫌弃”或许只有吃饭的时候村长才会放下那杆烟袋锅，被烟丝熏黄的手指捏着小酒杯敬着酒。
“老伯，你客客气了”一杯接着一杯，桌上的叶麟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舌头都开始打起了结。就连一直在旁边浅酌的岳清媚亦是霞飞双颊，粉黛双眸煞是可爱极了。
见几人相谈甚欢，已是酒足饭饱的李炼悄悄退了出去。
靠近自家小院，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令他心头一颤。枯黄的灯光下一道虚影印上窗棂，低垂的脑袋随着咳嗽上下摆动。
“谁？”听到脚步声，抬起脑袋的李老六正好看到一脚踏进里屋的李炼，手中动作一滞，成堆的元宝尽数掉落火盆，燃起“嘭”的一个火球。
“回来了？”仅是一日不见，李老六仿佛苍老许多，大概是咳嗽的缘故，嗓音变得有些沙哑。见他不说话，便又继续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难道你就没有一丝责备过？哪怕只有一丝，我也会好受一些”替母亲上完香，盯着依旧那副懦弱模样的父亲。
“唉”又是一声叹息，只是这叹息里包含的东西实在太多。
“咕，咕咕”
夜半时分，辗转反侧的岳清媚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听着隔壁叶麟那堪比悍雷的呼噜声，心情更是烦躁。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准备起身去上厕所。只是刚到门口，不经意的转身却看到窗棂的阴影处，竟有一颗漆黑而明亮的眼珠一闪而过。再细看去，空空如也，没了踪迹。
“奇怪”暗自嘀咕一声，却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临近午夜，月亮似乎格外的圆。农村比之城市，多了些乡土气息。走出厕所的她并不急于回去，反倒坐在葡萄藤下开始思考今日发生的种种。那些东西为何会平白攻击巴士。既已被叶麟重创，为何还会穷追不舍，难道车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还有那村长，若真是自己要找的人，为何对那手势视若无睹，莫非真的找错人了？
“咳咳，你这女娃大半夜不在屋里睡觉，跑院子里做什么？”似乎心有所感，老村长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平日里不肯离手的烟袋锅则被他别在腰间。
“谢谢”接过茶杯，看着那深色茶水上飘得点点药草以及入口的淡苦味，想来定是与车上那女人交给自己的一般无二，益母草泡的茶水。
“女娃，你送来那人看样伤的不轻，这村里的赤脚大夫想来也不能瞧出个什么，明早我派人送他去城里也顺道送你们，这山旮旯里，你们城里娃想来是过不惯的”用嘴啄着烟袋锅，村长仅是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出声。
“天不早了，回去歇着吧！”一锅烟丝烧尽，村长抖了抖身上的落叶，不给她回答的机会，起身离去。
普通乡下人若是见了城里来的，想必会想着法儿挽留就像那售票员。只是这村长为何会急着赶她走，假使有所隐藏，却又为何？若是人多眼杂，此刻就两人大可直说。透着古怪的村子，透着神秘的村长，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记得将他们送到城里好生安排下再回来”在村长的嘱托下，承载着岳清媚几人的拖拉机，轰鸣着驶离李家村。
“行了，出来吧！人走了”
“鬼侍，是你放出去的？”回到李家村的李炼不再像车上那般孤僻，却也不像原来那般乖巧，总觉得像变了个人一样。
“本以为能在半路将他们拦回去，谁知却偏偏碰上了你。大概是天意了吧！躲是躲不了了的”抽着烟袋锅看着拖拉机越走越远，停了片刻，村长继续说道“若不是岳家那丫头碰巧来了月事，它爪下又岂会有生魂”
“或许也正是因此激发了那东西的野性，才能留下半条性命。至于后面那个不死不休的追杀，却是愚蠢的”
“命令，不是我下的”
“哦？有意思了”两人一问一答，看似稀松平常，实则暗有深意。
风水有云，依山而环水，借云聚风是为上。这李家村便是如此，依山傍水，靠山而建占尽天时地脉。奈何，气极则势衰，背山必树阴。不知是天意使然还是人刻意为之，李家村后山尽是些参天树槐柳柏之类的极阴之木。目之所及，脚能所踏之处皆是些飞鸟游兽的尸骸，煞气如此之重，想来定是一块绝佳的聚魂之地。
这一老一少在林中穿梭，所过之处必能寻到一处镰刀印记。越是往里，那印记越是模糊，直至完全消失。想来岁月将刻痕抹去了不知多少次。
“果然被人动过了，是他们？”那是一方小小的祭坛，祭坛边角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脚印引起他的注意。
“不会，我一直在，他们没有时间”重新在树上留下刻痕的村长在李炼的质问下，一口否定。
“那就怪了，算了，既然他们已经离开，再过担心也实在没什么意义。回去吧！”抛下若有所思的村长，围着祭坛游走上一遭的他脸上看不出悲喜。
上山匆忙，下山却随意了许多。两人一路兜兜转转，看似离开。细细看去却又能发现，无论他们如何走总是能与祭坛保持一息的距离。
如此反复，却在日上三竿也没能走下山去。
待两人离开，那祭坛下本该堆满落叶的枯草丛一番抖动，却是钻出一只断臂来。
断臂白如玉藕，指动余影，不多时便从枯草堆里刨出些手臂，大腿。细细拼凑，竟是一副完整的人躯干，独独少了颗头颅。
“是不是在找这个”正当躯干因少了头颅而四处寻找时，一颗满是鬃毛，青面獠牙的猴脑袋被丢了过去。
“吱，你你怎么发现的，吱吱，我的脑袋呢？”接上山魈脑袋的躯干竟能口吐人言，尖利的嗓音满是怨恨。
“这便是你自作聪明的代价，把人交出来，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否则死”
“嘎嘎，你不会，因为你不想她死”那人也算个人物，既然阴谋败露，索性背靠祭坛与去而复返的李炼二人谈起了条件。
“是，我不敢杀你，但是”眼底掠过一丝残忍，掌心聚起黑色雷芒的李炼一掌拍向那人面门。
啊
黑芒无形却带着万钧之力撕扯那人的灵魂，这种痛楚远比被人千刀万剐来的更强烈。
一道两道三道
“说，我说”终是忍受不住这黑炎之力，人形山魈露出一丝哀求，哀求之下却是无尽的决绝。
“不好，快退”久经风霜的老村长经验总是足了些，一看苗头不对赶忙上前施救。怎奈，终是迟了一步，人形山魈的躯干急速膨胀。两人避之不及，被狂暴四溢的能量掀飞出去……
“呲~”燃起一阵火苗将纸扎小人烧了个干净，暗自操控小人的却是衣袖一甩，扛起一个红木棺材掠向密林深处。
“果然有古怪，不过我们还是来迟一步”片刻过后，本该离去的叶麟二人却是来到祭坛前，看这满地狼藉却也顾不得许多，夹起两人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