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鳄鱼会流眼泪吗?

  “发现什么了?”
  诸葛凤雏凑上前来。
  看到陈牧手中的头发后嗤鼻道:“这车每天来来回回要乘坐多少人,一根头发有什么稀奇的。”
  陈牧将头发与躺在棺木里的穆香儿发丝对比了一下,然后夹在小本子里。
  扭头冲着对方微微一笑:
  “说的没错。”
  诸葛凤雏有点懵,总感觉对方这一笑又在碾压他的智商,心里顿时不爽起来。
  切,装神弄鬼。
  将马车和马匹再次进行细致的检查后,陈牧进入屋子。
  屋子里还算整洁。
  角落放着一台小型织布机。
  木几桌凳都是普通的木材制作,上面的漆已经磨损了大半,唯一崭新的是一口水缸。
  地上还有一些拔来的白萝卜。
  诸葛凤雏跟在后面,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根细萝卜用手搓了搓,然后啃了起来。
  喀嚓喀嚓的。
  吃的贼香。
  陈牧无语:“就不能洗洗吗?”
  诸葛凤雏用白痴般的目光看着他:“这玩意又没毒洗什么,再说我拉完翔都懒得洗手。”
  陈牧无言可对。
  仔细巡视后,进入一间旁屋。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浴桶,旁边放着一些毛巾、皂子等,地面打扫的很干净。
  这里是沐浴的地方。
  “真想洗个澡啊。”
  之前在鞠春楼因为施展法咒出了一身汗的诸葛凤雏,看到这浴桶后有些意动。
  不过毕竟是别人家里,只得按捺下洗澡的心思。
  此时他有些后悔跟这家伙跑来查案了。
  躺在酒楼的浴桶里舒舒服服洗个澡,喝两口小酒它不香吗?非得搁这儿浪费时间。
  见陈牧磨磨蹭蹭的,忍不住催促道:“能不能搞快点。”
  催个吉尔!
  陈牧也是对这家伙服了,粗略巡视了一遍后准备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身子却陡然定住了。
  陈牧慢慢转头,目光定格在旁边放有铜镜的一张桌子上。
  视线顺着桌腿一路下移——
  地面有一道弧线槽痕。
  虽然槽痕被刻意清理过,但桌角在地面划出的痕迹依旧可以辨认。
  陈牧蹲下身子,手指轻抚着槽痕。
  “时间不长,应该就是这几天造成的。”
  陈牧又后退一步,抓住左侧的桌腿,缓缓往后拉,与地面槽痕的弧线完全吻合。
  他起身拿起铜镜。
  发现墙面有被磕过的痕迹,时间与下面的槽痕差不多。
  “不是,你又在捣鼓什么啊。”
  望着陈牧异常的举动,诸葛凤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下一秒他便愣住了。
  只见陈牧直接趴在地上,像条小狗似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每一处角落都仔细搜寻。
  直到陈牧从浴桶底下抽出一根长头发后,他傻眼了。
  “你这是专程来收集头发吗?”
  陈牧没理会他,从小本子中将之前那根头发拿出来做对比,然后放在诸葛凤雏眼前。
  “啥意思?”
  诸葛凤雏又懵了。
  在浴室里捡到一根头发,这不是很正常?
  陈牧笑着说道:“诸葛大人,难道您没有发现,这两根头发相似度很高吗。发端有些曲卷,整体带有一丁点的淡黄,这种发质与其他人有很大差异的。”
  “李氏的?”
  “……”
  陈牧忽然有了想打人的冲动,这货咋就这么蠢呢。
  看来需要六个核桃好好补一补了。
  “都是穆香儿的”
  陈牧说道。
  诸葛凤雏哦了一声,道:“是穆香儿的又怎么了?她在这里洗澡也是很正常啊。”
  “对,是很正常。”
  陈牧也不指望这货开窍了,说出了疑点,“但另一根头发是在马车上发现的。
  可穆香儿是六月初二独自来青玉县的,她的叔父并没有去接她,为何马车上有穆香儿的发丝呢?
  难不成后来穆香儿又坐了她叔父的马车?”
  诸葛凤雏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猛地冲出屋子。
  院内李氏正在配合张阿伟做笔录,然后就看到诸葛凤雏风风火火的跑向她——
  拔了她一根头发。
  随即对方又从棺材里的穆香儿头上拔了一根头发,冲回了屋子。
  李氏:“???”
  张阿伟:“???”
  唯独李氏的丈夫脸色稍稍有些不正常,双手下意识攥住衣角,很不安的样子。
  回到屋子后,诸葛凤雏立马做了对比。
  结论与陈牧一样。
  马车上找出的那根头发特质与李氏干糙的发丝并不一样,与穆香儿的相似度极高。
  当然,也有可能马车上的头发是别的女人留的,只是恰好与穆香儿的发质相似。
  但在目前这种形势下,结果其实很明显了。
  “陈捕头,您的意思是……”
  先前还觉得查案太枯燥的诸葛凤雏,此刻竟莫名兴奋起来,浑身发热。
  一双眼珠子如同冒着光似的。
  “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猜测,去看看笔录吧。”
  陈牧淡淡道。
  ……
  来到屋外,张阿伟已经将笔录做完了。
  陈牧拿起笔录薄细细浏览了一遍,嘴角扯出一道嘲讽,目光如利刃般盯向李氏:
  “我再问你一遍,穆香儿是不是亲自跟你们说要去云村做客的。”
  李氏被陈牧散发出的冷漠气势给吓住了:“是……是的。”
  一旁李氏的丈夫也挤出笑容附和。
  陈牧蹲下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那我再换个问法,你有没有亲耳听到她要去云村做客?”
  “这……”
  李氏摇了摇头,哆嗦道,“是……是我家官人告诉我的。当时香儿亲口告诉他要去云村的。”
  “穆香儿离开的时候,你在吗?”
  “不……不在,我去交付刺绣了,回来时香儿就已经不在了,官人说她去云村朋友家作客了。”
  “回来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酉时左右吧,太阳快要落山了。”李氏想了想说道。
  陈牧接着追问:“你最后一次见你侄女是在什么时候?”
  “未时三刻,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因为以往我都是在这个时间段去碧青苑交付刺绣。”
  “当时你离开的时候,你丈夫在吗?”
  李氏摇头:“不在,我官人是赁车夫,那时候他还在外面拉客呢。”
  “你回来时,你丈夫在做什么?”
  “清洗马车,他也是刚拉完客人回来。”
  傻女人!
  陈牧揉了揉眉心,示意张阿伟把她带到一旁去,目光看向李氏的丈夫:
  “所以,当时你侄女是亲口告诉你要去云村的?”
  “对,她亲口告诉我的。”
  男人用力点头。
  他叫穆二河,是穆香儿的亲叔父,今年四十三岁,尚无子嗣。
  “大概是什么时间。”
  “申时三刻,我刚拉完客回来就看到她要出门,我问她要去哪儿,她说要去云村朋友家作客,明天就回来。当时我还提醒她路上小心一些,没想到……”
  穆二河流出了眼泪,身子随着啜泣抖动着。
  陈牧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鳄鱼会流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