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洞天

  “将军,恐怕咱俩都被人给耍了。”韩巍对周啸天说道。
  “什么意思?”周啸天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还是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巍把他从宁丽市出发一直到这里的整个过程,一字不落地给周啸天说了一遍。包括半路被那个拿着宁丽大学背包的人引下车,重新上路又被人植入病毒修改了导航,直到最后被误导到周啸天这里,以为一切都是他的所为。
  周啸天递给韩巍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两个人面对面抽着烟,沉默着。
  “我说小老弟,你该不会是在诳我呢吧?这事儿也太玄乎了吧,我看你就是想打劫没成功,眼见着在我这里讨不着好,才故意编个故事想脱身的吧。”周啸天一口抽掉半支烟,打破沉默说道。
  “你都看到我的学生证了,我一个学生,怎么也算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跑这么远来打劫,是不是傻?”韩巍没好气说道。
  “也是。”周啸天想了想,“那你说,那个人为啥就盯上咱俩了?”
  韩巍一直在想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将军,你到这里是干什么来了?”
  “行了行了,我哪是什么将军,在部队那叫首长,我就是个战士,退伍之后分配的工作太安逸了,我哪坐得住办公室,待了三个月就辞职了,现在给报社当个摄影师,来高原拍拍照片,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你小子给偷袭了。”周啸天不耐烦地说道。
  “这期间没有遇到过异常?”
  “没有,我刚到这里停下也就不到一个小时,身边一辆车也没过去过。”
  “所以你和这事儿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就是个替罪羔羊。”韩巍吐出一口烟叹道,“我就不一样了,我从下了飞机就一直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好像有人不想让我去天泽县那里找我哥。”
  “我虽然不太懂技术,但是我觉得这事儿蹊跷啊,我这电脑连网都上不了,他怎么就能让它给你发位置呢?”周啸天问道,“难道他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车上装了个卫星信号接收器不成?”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韩巍仰起头看着天,似乎真的是想问问老天,他酝酿了半天,想吐个烟圈,“天知道……天知道”他念叨着,忽然他的表情凝固了,任凭烟雾从口鼻中飘了出来,“卧槽,真的是天知道。”
  “什么意思?”周啸天赶忙凑过来问道。
  “你等等,我捋一捋再告诉你。”韩巍进入沉思状态,周啸天不敢说话了,只好静静地在一旁等着。过了一会儿,韩巍突然一击掌,转过头来说道:“我们都想错了,那个坐标根本不是从你车上发出去的!”韩巍说道。“他完全可以在他的位置,发给我一串别的未知的坐标,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看周啸天一脸愕然,韩巍指了指天,说:“这家伙应该是发现了我的病毒,然后调用了一个附近的坐标来给他挡枪,而且这个坐标不能是一片空地,不然我看到没东西,转身就会继续前进了。”
  周啸天点了点头。
  “他需要一个能吸引我注意力的东西,这样才能拖延住我,不让我继续前行,而这个东西就是你,”韩巍指了指周啸天。
  “你他妈才是东西!”周啸天拍了韩巍的脑袋一下。
  “疼……”韩巍揉着脑袋,“可是你说你只是刚到这里,身边也没有车辆经过,那如果他不是之前看到过你,他又是怎么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的?”
  “他会不会是在附近的山上看到的?”周啸天看了看旁边的几座大山,问道。
  “不会,你的坐标太精确了,肯定不是临时目测能给出的,我刚才用卫星手机定位了一下,那个坐标跟你的车的位置几乎完全吻合。这几乎已经精确到可以导弹了,如果只是在山上看到你,他不可能给出这么精确的坐标。”
  “无人机?”周啸天想不出别的了。
  “也不可能,从给他发送病毒到你的坐标传给我,在这之间他只有不到5分钟的反应时间,他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派无人机出来,我想,这么精确的定位,这么短的时间,可能只有一种方法了。”韩巍说道。
  “什么方法?”周啸天问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给导弹定位?”他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韩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然后伸手指了指天上。
  周啸天顺着手指看了上去,想了一会儿,也沉默不语起来。
  两人就这样坐了有5分钟,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手中的烟已经完全烧成了灰烬。
  “我的天啊,这特么到底是何方神圣?”周啸天扔掉烟头,骂了一句。
  就在刚才那段短暂的沉默中,两人同时在心里同时浮现了一个词。
  军事卫星。
  ……
  一束光线洒落在欧阳飞的眼睛上,照得他皱了一下眉头,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眯了一下眼睛。四周很温暖,空气也很清香,他感到脸庞湿润润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舔他。眼前一片模糊,仿佛是面对着充满马赛克的彩色玻璃,他努力试着去看清眼前的事物,可是眼珠似乎不听使唤,无法对焦,原来是眼镜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欧阳飞从兜里掏出备用眼镜戴上,他用尽全力后才让双眼对上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一条小河从林间穿过,远远看着还有牛羊之类的动物正在河边吃草。
  “这里是天堂吗?我这是已经死了?”欧阳飞恍惚道,他开始努力集中精力,试着回忆发生的种种事情,天泽县、二郎洞,他和红叶进了一个山洞,看到了一个宫殿,记忆仿佛幻灯片一样在他面前一幕幕重现。忽然,他回忆到最后一幕,他和红叶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欧阳飞猛地坐了起来,吓得旁边那只正在舔他的小动物一个激灵,跳到一边去了。一阵剧痛从后脑传来,他用手一摸,后脑勺肿了个大包,还流了一点血,不过应该没有大碍。胳膊和腿上好像有几处划伤,有一处伤口应该很深,衣服上漏了个洞,看起来应该是被树枝扎了进去,疼痛在衣服下隐隐传来。
  “唬……”熟悉的低吼声传来。
  “这……天堂里怎么还有这玩意!”欧阳飞一个寒颤,起身就要跑,但是他刚站起来,右脚稍一发力,脚腕便传来一阵疼痛,失去了力量。欧阳飞又一屁股坐回地上,他低头一看,脚部踝关节处肿得像个球,应该是扭伤了。
  “怎么到了天堂还这么倒霉啊!”欧阳飞心里一阵苦涩,这时只听背后一声低吼,那东西就在他后面,脖子上都能感受到一阵阵温暖的鼻息。在洞里闻到过的那种特殊气味飘进了他的鼻子,但是那声低吼虽然和洞里的一模一样,却并没有之前的那种威压感。欧阳飞吓得浑身僵硬,他不敢做大动作,只能把紧张的身体一点一点转过身去,没想到那东西就在他脑后,欧阳飞这一回头正好和它来了个脸贴脸。
  他俩距离极近,对方的鼻息喷在欧阳飞的脸上,欧阳飞不敢后撤,只好做了个斗鸡眼,终于看清了这东西的全貌。
  “猫?”欧阳飞脱口而出,他又仔细看了一下,那东西竟然是一只雪豹!只不过,这只雪豹似乎还未成年,应该只有几个月大,像一只小猫一样,正好奇地盯着欧阳飞,见欧阳飞一动不动,它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欧阳飞的脸,舌头上的倒刺让欧阳飞的脸上仿佛被梳子刷了一遍。
  “你终于醒了。”红叶这时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她脱掉了半边外套,一只胳膊漏在外面,上面缠着绷带。
  欧阳飞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把那只好奇地的“小猫咪”拨开,一瘸一拐地挪了过去,“小猫咪”似乎对他俩很感兴趣,跳了几步也跟了上来。
  欧阳飞双手抓住红叶的肩膀,上上下下地仔细检查了一遍,“你胳膊受伤了?别的地方还有伤吗?疼不疼?”欧阳飞连珠炮一样发问着。
  红叶轻轻推开欧阳飞,“我没事,你还是好好坐着吧,我刚才给你检查了一下,踝关节没事儿,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几处比较深的伤口我已经给你处理过了。”
  欧阳飞把袖子往上一提,果然伤口已经打上了绷带,里面还传来了碘酒的气味。
  “对了,我给你打了一针破伤风,你坐着的时候小心点。”红叶坐了下来,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道。
  欧阳飞不由得摸了一下屁股。
  看着欧阳飞的窘态,红叶不由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扔给欧阳飞。
  “有空担心屁股,不如先看看咱们的处境。”红叶指了指四周。
  欧阳飞这才想起之前的事情,说道:“我记得咱们逃了出来,然后……好像是滚下了悬崖?再之后就忘了,啊!洞里的那东西……”他忽然想起了那只用奇怪的姿势爬在洞壁上观察他们的东西,随后颅内便传来一阵剧痛。
  “你受了轻微的脑震荡,不要再乱想了。”红叶说道,“咱们运气好,悬崖下面就是一片树林,树枝帮咱们缓冲了一下,所以只有些皮肉伤。你在落地的时候脑袋刚巧撞了一下地上的石头就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还以为你……。”红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喝了口水。
  “喏,就是这棵树救了咱们。”她拍了拍身边的树干。
  欧阳飞抬头看去,这棵树不高,树冠也不是很茂密,只有粗壮的树干说明它已经有些年头了。他的脖子有些难受,天色略微发黄,阳光顺着树林中的缝隙斜射进来,照射在欧阳飞的脸上,暖洋洋的,有一种夕晒的感觉,仿佛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他用手遮住夕阳,看了一下表,手表的指针还指向刚才他们坠崖前的时间,看来是摔坏了。
  “我昏迷了多久?现在好像已经傍晚了。”欧阳飞问道。
  “20分钟左右。”红叶说道。
  “只有20分钟左右?我记得咱们掉下来的时候应该才下午两点啊。”欧阳飞吃了一惊。
  红叶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着水,然后用手指了指上空。
  欧阳飞扭了扭脖子,向天上看去,映入他眼帘的是让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树冠的上方并没有天空,而是被一片巨大的看不到边界的深灰色穹顶所遮盖。这穹顶距离地面足足有数百米高,几乎是一座小山的高度。树冠遮住了欧阳飞的视线,他不顾脚疼,沿着悬崖往高处走去,一直走到无法再步行的峭壁旁边,转身向远处眺望。只见在他的目力所及范围之内,面前所有森林的上方,从他身后的峭壁一直延伸到远方都是这片深灰色的穹顶,在远远的位置,有一个光源般的亮点照耀着这个森林,很可能是穹顶上的一个露天的洞
  这是一个巨大地下洞穴中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