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浮雕之二

  第二幅浮雕的内容依然是在一座山下，身穿简陋服饰的部族们在王母的率领下，跪倒在一个人的面前。
  “这个人是谁？”欧阳飞问道。
  红叶摇了摇头，“不认识。”
  欧阳飞琢磨了一下，扶着眼镜说道：“难道会是周穆王？不过西王母国不是周朝的属国，不会向周穆王行这种大礼的，而且你看，这个人……好像是浮在半空中的？”
  “真的啊，脚踏祥云一样。”红叶插嘴道。
  “可能是西王母国崇拜的神仙吧，我们再看看后面的”他接着向前走去。
  中间经过了几张被损毁的浮雕，等走到能看清内容的第三幅浮雕时，西王母国众部族的服饰已经不再那么简陋了，众人似乎在王母的指挥下建造着一个宫殿。
  “这……进步可真是够大的，他们已经开始建造宫殿了？”欧阳飞说道，他用手在浮雕上简单比了一下。
  “这宫殿可真够大的。”红叶赞叹道。
  “古人创作都是有些夸张成分在里面的，你看这幅浮雕里王母的个子就明显比其他人高大一些。”欧阳飞说道，他把手电挪到王母的画像上，仔细观察起来。“奇怪，你快来看看。”欧阳飞似乎发现了什么。
  红叶也凑了过来。
  “你看王母的身边。”欧阳飞指着王母的画像，王母的身边有一层隐约的轮廓，但被一层尘土覆盖着看不真切，两人一起用力踮起脚向上吹了吹墙壁，扬起的灰尘弄的他俩灰头土脸，红叶拿出纸巾帮欧阳飞擦了擦，一直压抑的气氛倒是轻松了许多。
  清理过后，浮雕上的内容清楚的显现出来，这画中并不是为了突出王母的形象而故意放大王母，而是在王母的身边有一个虚化的人物，他和王母几乎重叠在一起，所以显得王母好像变大了一样，同时王母的脸上多了一张面具，与刚才两人在洞中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面具到底是什么？”欧阳飞沉思道。
  “古人都喜欢戴上面具故弄玄虚，七星堆不也出土过青铜面具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红叶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欧阳飞心中有些疑惑，他总感觉红叶不想聊这个话题，但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释来，便伸长了脖子继续观察。
  “这个虚影，是刚才那个神仙吧？”欧阳飞的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
  “所以这个神仙留在了西王母国？”红叶说道。
  “我猜这个神仙应该是当时的某个高人，在这个高人的指引下西王母国开始发展出先进的文化。”欧阳飞说道，他又想了想，拍了一下手，“我以前就很奇怪，根据古文献的记载，西王母国一直都是非常落后的游牧民族，怎么忽然到了西周时期就成了可以令周天子不远万里前来拜访的发达文明了。如果历史真的和这浮雕上记载的一样，那看来是遇到高人指引了，只不过这个高人会是谁呢？”欧阳飞沉思道。
  “可能是神吧。”红叶笑道。
  “说科学呢，别闹。”欧阳飞努了努嘴。
  “欧阳哥不相信有神的存在吗？”红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哪有什么神，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而且我可是个科学家，科学在我这里是唯一的评价标准。”欧阳飞忙着观察浮雕，随口应了一句。
  “好吧。”红叶似乎有些失望，“大博士慢慢看吧，我要去看下一个了。”她拍好照片又继续前进了，失去了手电的光线，欧阳飞的四周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也赶紧跟了上去。
  第四幅画的比例和前面的比例完全不一致了，原来的大山在这张画里变得小了一些，从浮雕里可以看出宫殿已经完工了，但是在宫殿的旁边出现了一个体量巨大的构筑物，和构筑物比起来，宫殿和作为背景的山都显得没有那么宏伟了，而西王母国的部族们则已经换上了华丽的服饰，他们人数众多，在王母的指挥下，趴在新的构筑物上紧张地工作着。
  “这……这是什么？”欧阳飞已经没有思路了。
  “可能是一个神坛？”红叶猜道。
  “你看，王母的身形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欧阳飞指着画中的王母说道。
  红叶看了一下，王母的身材确实有些变化，从雍容富态的中年贵妇变成了纤细苗条的少女体型。
  “所以？王母返老还童了？”红叶问道。
  “那怎么可能，按照这几张浮雕的时间顺序推算，这张浮雕应该是距离上一张画已经过了很多年，老王母估计已经驾崩了，这应该是之后新登基的王母，只是……你看她的身边，那个虚化的人物依然和她如影随形，不变的还有那张戴在脸上的面具，看来这个面具可能是个王冠。”欧阳飞说道。
  那为什么嬴政也会有这个面具呢？难道这真的是一种在当年有特殊意义的装饰品吗？如果是这样，他们刚才可能错过了一个极具历史价值的文物，但现在也没办法回去再找到那个面具了，欧阳飞摇了摇头。
  “在帮助西王母国建设完宫殿后，这个‘神仙’还活着吗？他又指挥新的王母来建设规模更为宏大的建筑，这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看着浮雕中的内容，欧阳飞愈发困惑。
  几分钟后，欧阳飞和红叶面对着最后一张浮雕，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浮雕损毁的过于严重，剩下的部分只有半个宫殿和已经完工的大型建筑。
  “我的强迫症犯了。”欧阳飞低下头捂着脸。
  “你看这张图里，宫殿和建筑的比例都缩小了一些，它们的后面好像有一层轮廓。”红叶指着浮雕上的一条线说道。
  欧阳飞靠近浮雕仔细看了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云彩吧。”
  红叶把浮雕拍了下来，两人又看了看房间内的其他布置，欧阳飞绕了一圈，回到第五张浮雕前，环视了一下四周。
  “真是太遗憾。”欧阳飞自言自语道。“按每张浮雕的尺寸来看，这里应该有至少十张浮雕，可惜一大半都被损毁了，这些浮雕如此精美，故事也很有历史价值，我们却无法得知最后的真相，真是一大遗憾。”他抚摸着墙壁边说边观察着，就在他目光向上移去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东西。
  “啊！”欧阳飞大叫一声向后退去。
  “怎么了？”红叶跑了过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你看那里！”欧阳飞指着墙壁上方的一个角落哆哆嗦嗦地念叨着，“又是那个东西。”红叶顺着欧阳飞手指得方向看去，空白墙壁的上面挂了一个和之前洞穴里遇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面具。
  “刚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怎么又大惊小怪的。”红叶皱眉说道，“这么胆小，难怪没女朋友。”
  欧阳飞急了，怒道：“这不是我的问题好吗，正常人在这种环境下，突然见到个人脸肯定吓一跳啊，倒是你真是女汉子，什么都不怕，怕是也没男人敢要吧！”
  红叶见欧阳飞一脸难堪，嘻嘻一笑赶紧过来圆场，“欧阳哥说得也没错，毕竟我是干这行的，见得多了，不能用专业人士的标准来要求你，作为一个外行你已经很不错了。”看着欧阳飞气呼呼的还没消气，红叶往前一凑，一张俏脸就快贴到欧阳飞脸上了，“你说我没人要，那我做你女朋友你要不要呀。”红叶盯着欧阳飞眨了眨眼睛。
  “我说……”欧阳飞把脸侧向一边，很勉强地往后挪了一下，“可能你是挺好看的，但是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个脸色苍白的女鬼，我怕是也不敢收啊。”
  红叶低头一看，原来手电筒的灯光正好从下方照在她的脸蛋上，光线形成了一个小孩子整蛊用的鬼脸，可能在欧阳飞的角度看确实挺吓人的。
  红叶嘻嘻一笑，跳到一边，欧阳飞缓了缓，用手电照向那个面具，面具和之前遇到的那个一模一样，“这面具还真是古代的爆款，到处都能见到它。”
  “你看看那个面具的位置，有谁会把面具就这样的挂在那里吗？”欧阳飞盯着面具瞧了一会儿问道。
  红叶顺着手电光线看了过去，面具的角度确实有些怪，歪歪扭扭地挂在墙面上，“可能是被落石碰歪了吧？”红叶看着面具歪了下脑袋说道。
  “这个角度看着真不舒服。”欧阳飞缩了缩脖子，“我总有种毛骨悚然地感觉，好像它在看着我们。”
  红叶没有答话，而是一直盯着面具发愣，欧阳飞刚想说话，红叶忽然转头看向他，压低了声音：“这个面具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
  欧阳飞一惊：“你你你，你别吓唬我，什么叫我们刚才碰到的那个？”他的舌头都不好使了。
  “你看它的表面，有一道痕迹，我记得遇到之前那个面具的时候，你用手拂了一下它表面的灰尘，好像就是在同一个位置……”红叶小声说道。
  欧阳飞看了一下，确实如红叶所说，面具上有一道清晰的划痕，像是被锋利的器具冲撞过的一样，欧阳飞记得刚才红叶摸了面具一下，他也想去看看，但红叶吓唬他说这面具会咬人，就没敢再碰。
  “难不成，这东西一直在跟着我们？”欧阳飞感到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自觉向后退去，却不料正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他抬起头目光却又正对上面具，面具那空洞的眼窝仿佛是直勾勾盯着他，
  “它好像一直在跟踪监视着我们。”欧阳飞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好。”红叶忽然抓住欧阳飞，熄灭手电，拽着欧阳飞迅速向墙角撤去。
  欧阳飞刚想发问，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唬……”伴随着一股邪风，从石室门口的外侧传来阵阵低吼。
  红叶没有犹豫，直接拉着欧阳飞从另一个门冲了出去，有了上次的经验，欧阳飞这次也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的体力能够分配的更加有效，紧紧跟上红叶的步伐。
  两人疯狂奔跑着，期间他们再次经过了几个与刚才类似的房间，连接这些房间的通道完全不是地宫那种整齐的甬道，反而像是野兽用爪子挖出的地道，四周都是道道划痕，这座山内仿佛是一个由人工建筑混杂着动物巢穴的奇特空间。但是欧阳飞不敢停下来研究，后面的东西紧追不舍，根本甩不掉。每次他们经过一个房间关上门，从另一个出口逃出去后，身后的怪物总是能立刻追上来，似乎它有其它的秘密通道可以绕过那些房间。不知跑了多久，他忽然看到前面左侧的分支洞穴中有一束光亮闪过，顿时心中大喜，连忙喊了红叶一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边，有光线，快到外面了！”
  红叶反应过来，转过身跟着欧阳飞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她又跑到了欧阳飞的前面。
  “你你……你等等，我不行了，跑不过……后面这家伙啊。”欧阳飞气力逐渐不支。
  “你不一定要跑得比它快，只要跑得比我快就行了，想活命就别啰嗦，快点。”红叶用一句看起来不像是鼓励的话鼓励着欧阳飞。
  “果然是女子最无情啊！”欧阳飞看着红叶的背影，怒骂一句，拼尽全力追了上去。
  在一个转角之后，前面的光线越来越亮，一个亮点就在远方，眼瞅着出口就要到了，欧阳飞欣喜若狂，求生欲激发出了潜能，他感到自己达到了人生中短跑的巅峰，飞速前进，几步就追近了红叶。
  “停！”红叶忽然在洞口停了下来，可是没想到欧阳飞紧贴着红叶冲了过来，他来不及刹车，一下子撞在了红叶的身上。
  红叶被欧阳飞撞的飞了出去，欧阳飞这才发现洞口与通向外界的亮光之间竟然有一个数米直径的裂隙洞，红叶一下子跌入洞中，就在这瞬间，欧阳飞竟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身一跃伸手抓住了红叶，他半个身子伏在洞口，看到下方的裂隙洞内漆黑无比，完全看不出有多深。他身下的尘土很松软，摩擦力不强，欧阳飞感到自己正在逐渐向下滑落，掉落的尘土呛的红叶直咳嗽。
  “松手！你要滑下来了，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松手！”红叶挣扎了一下。
  “不可能，这都是我的错，你别乱动，我想想办法。”欧阳飞紧紧抓着红叶的手不放。
  “快松手。”红叶急了，开始用右手掰欧阳飞的手。
  欧阳飞试图用另一只手阻止红叶的动作，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自己先失去了平衡，整个身子顺着裂隙洞沿向外滑了出去。此时欧阳飞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只能绝望地看着红叶和自己慢慢地向着裂隙洞滑了下去。
  “啊！”终于，欧阳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跌入这个无底洞中。
  “我怎么会选中你这个笨蛋？”坠落中，红叶对着欧阳飞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