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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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的深处一片漆黑，欧阳飞的视力本来就不好，这种环境下更是跟瞎子一样，两人在盘根错节的支洞里拐来拐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在经过一个近乎是锐角的拐弯处，由于惯性欧阳飞没有刹住重重撞在了洞壁上，胸口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剧烈的运动加剧了他的高原反应，红叶知道不能再让欧阳飞跑下去了，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便停下脚步，伏身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下身后的声音。
洞穴里只有欧阳飞剧烈的喘息声，一直紧随着他们的那个东西似乎没有跟上来，红叶仔细听了听，松了口气，扶着欧阳飞靠墙坐了下来，把那个带着液氧罐的呼吸器再一次扣在他的脸上。
欧阳飞大口吸了会儿氧气，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他扯掉氧气罩，又缓了缓，问道：“甩……甩掉了？”
“嗯，暂时应该安全了。”红叶又仔细确认了一下后面的声音，说道。
“那是个什么东西？”欧阳飞心有余悸地问道，“我看影子好像是个……老虎？但是青海不可能有老虎，难道是……”
“雪豹。”红叶说道。
“可是哪有那么大的雪豹，天啊！”欧阳飞惊呼道，“那张脸至少有一个脸盆那么大吧，而且……”他想起了刚才看到的恐怖一幕，变得结巴了起来。
“不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黑暗中，红叶岔开了话题，她的呼吸一如既往地平顺，似乎完全没有经历过刚才的剧烈运动。
“不怎么样，你没看到吗，那个东西的脸上，只有两个眼睛，没有耳鼻嘴！”欧阳飞的精神极度紧张，就在他还在手舞足蹈不停发问的时候，一道光线忽然照在了他的脸上，红叶打开了手电，两人离的极近，在光线下，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四目相对着。
“欧阳哥，沉住气，放轻松！”
红叶的眼神似乎有一种魔力，望着她的双眼，欧阳飞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去，刚才那些让他极度恐惧的事情仿佛瞬间就被他抛诸脑后，头脑也变得冷静了下来。
见欧阳飞的情绪稳定住了，红叶便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除了几处擦伤，似乎没有别的外伤，她弯腰把头贴向欧阳飞的胸口，欧阳飞不知红叶要做什么，条件反射地向后躲了一下，却发现身后是洞壁，而红叶已经贴了上来。
“别乱动。”红叶轻轻伏在欧阳飞的胸前，低声说道。
欧阳飞站的笔挺，大气不敢喘一声。
“放松点。”红叶轻声说道。
这是要做什么？欧阳飞心想，面对着身前的红叶，他感觉此刻的气氛有点尴尬，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只好十分别扭地摆在两边，他尽力放松，把呼吸逐渐调整到正常频率。
大约一分钟后，红叶直起身来，松了口气说：“还好，没有肺气肿，呼吸正常，心跳也十分有力，看来你平时锻炼的不错。”
原来只是检查身体吗？欧阳飞发觉自己想错了，但心中又不免有些遗憾，他连忙放下手臂，有些尴尬地说道：“跟你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弱不禁风。”
“第一次上高原还能剧烈运动的，你算是不错的了。”红叶说道，她用手电照了一下刚才经过的洞穴，洞穴一如既往地深不可测，完全没有任何辨识度，红叶的眉毛微微皱起，说道：“我们迷路了。”
一路炸天炸地，又是硬币占卜，结果到这里你跟我说不认路了？欧阳飞的肠子都悔青了，本以为是一场浪漫之旅，结果没想到却是一条不归路，想到自己的结局可能不是在洞里饿死就是被野兽吃掉，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靠着洞壁，用四十五度的目光看着斜上方的洞壁。忽然，欧阳飞仿佛看到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拍了红叶一下。
“快，手电给我。”
红叶还在观察身边的洞穴，闻言便把手电递给欧阳飞，欧阳飞把手电调成散射状态，向上一照，在手电的光芒下，洞穴的完整面目呈现在二人眼前，惊得两人同时张大了嘴。
这不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洞穴，它甚至不能被称为洞穴，而是半间塌方了的房间，面积大约在30平方米左右，房间的一角已经被砸毁，一截长方形的石材从塌方处伸了出来，地面上均匀地铺着整齐的地砖，
“难道我们又绕回地宫？”红叶问道。
“等等，你的包里有指北针吗？”欧阳飞忽然问道。
红叶随手一掏，手中就像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一个小型的指北针。
欧阳飞接过指北针后摆弄了几下，用手电筒照着看了看。
“没错了。”他喃喃自语道，然后转身看向红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不是地宫，这是一间正常的民用建筑。”欧阳飞仔细观察后，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见红叶没太明白，便走到房间的一面墙边，说道：“来这里。”
红叶跟了过来，只见欧阳飞向墙上的一个直角形的凹陷处伸出手用力挖着，不出多时，竟然挖出了一个洞，他招呼红叶过来，用手电向那个洞里照去，两人清晰地看到了这座建筑的墙体和覆盖在外面的山土。
“这是一面窗子，首先，地宫没有采光的需求，墙壁上几乎不会有窗户，即使有也只是装饰性的窗洞或者干脆只有一个外框，刚才我们所在的地宫就是如此。”欧阳飞扶了下眼镜说道。
“可是你看这扇窗子，它的位置和面积设计的很精妙，在青海省的纬度，这扇窗子的位置刚好可以在冬季获得足够的日照，高一点或者低一点都不行。”
红叶鼓掌说道：“欧阳哥太厉害了，对建筑学也有了解吗？继续说，其次呢？”
“老祖宗们才厉害，在两千年前就已经发明了沿用至今的建筑制式。”被红叶认可让欧阳飞信心大增，他谦虚了一句后继续说道：“其次是这里。”他指了指那截穿透天花板，又贯穿了另一堵墙壁的巨石，两人走了过去，欧阳飞用手小心拨弄了一下被碎石击穿的墙壁，红叶仔细看去，发现断裂的墙壁中竟然露出一截黑色的金属，欧阳飞用手电磕碰了一下，金属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这座建筑并不是传统的木构架或者砖混结构建筑，而是框架结构的建筑，框架结构的墙体只是起分隔空间的作用，并不是用来承重，所以天花板和这堵墙被坠石轻易击穿了，在地宫里是绝对不会使用这种结构的，只是不知道这建筑到底用了什么材质的框架，竟然能硬生生将外面的荷载扛了下来，保持了空间的完整性。”欧阳飞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框架结构是在近代工业革命以后才出现的，为什么在这青藏高原的大山之中，会埋藏着这么一座建筑？真是太神奇了。”欧阳飞惊叹道。
“会不会是山体滑坡导致被埋在这里的？”红叶问道。
欧阳飞想了一下，说：“不知道，不过如果是近代建筑，也就是100年以内的事情，可是这些东西……”
他随手捡起了一样物件，两人分辨了半天，才发现那可能是一个腐朽的只剩底座的木桶，。
“这些东西腐朽的也太厉害了，怎么看也不像近代的产物。”欧阳飞叹道，“如果只是被泥石流掩盖的近代建筑就好了，说不定咱两努努力还能挖出去，可是这……”
就在欧阳飞拿着底座摇头感叹的时候，却见红叶正对着房间的某处看的出神，欧阳飞顺着看了过去，发现在墙壁与天花板的夹角处，竟然有一排整齐的图案，他的视力不好，眯着眼睛还是看不清，红叶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又调整了一下光线，欧阳飞这才看清墙上的图案。
那是一排浮雕，整齐地绘制在天花板的下沿，天花板大约高4米，欧阳飞欧阳飞粗略目测了一下，每张浮雕的尺寸约莫是1平方米，其中有几张已经严重损坏，完全看不清，欧阳飞数了一下，大约还有五张可以看清的浮雕。
“这里怎么会有浮雕？”欧阳飞问道。
“可能是那个时代的流行装修吧，欧阳哥家里没有挂一些性感明星的海报吗？”红叶打趣道。
“调皮。”欧阳飞弹了一下红叶的额头，红叶则笑着躲开了。
红叶拿出荧光胶想贴在墙上，欧阳飞想起地宫中壁画的下场，连忙以荧光胶亮度不够为由阻止，红叶看出欧阳飞心中所想，便收起荧光胶，两人借着手电光开始细细查看浮雕。
第一张浮雕的内容是在一座山下，一群穿着兽皮的人，在一名女性的领导下放牧，浮雕虽然不大，但不知用了什么材质的颜料，虽然略微有些褪色，却能够分辨得出蓝天白云牧草和栩栩如生的人物，整体来看仍不失为上乘之作。
“看来这是一组记事浮雕。这张画说的应该是西王母国的游牧生活，早期的记载里说的西王母国是一个疆域辽阔的游牧民族。”欧阳飞说道。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王母吧”红叶说道。
“应该是，西王母国是一个母系社会，王母应该只是女王的称号。”欧阳飞说道。
“这座山是你说的山吗？”红叶不知何时掏出一只激光笔，指着画中的一座山问道。
“不是吧，这种小山在这里遍地都是，我那座山海拔1万多米，放到这浮雕里，估计只能看见个山脚。”欧阳飞说道。
“你看他们的牲畜。”红叶指着浮雕说道。
“这是牛羊，不对，这是……牧羊犬？”欧阳飞眯着眼睛辨识着。
“再仔细看。”红叶说道。
欧阳飞踮起脚尖，用力靠近浮雕，仔细观察浮雕中的形象，“这是……豹子？白色的豹子，是雪豹吗？”
“看起来是了。”红叶点了点头。
欧阳飞用手轻抚了一下下巴，看来西王母国在早期游牧时期，是通过驯化雪豹来做“牧羊犬”，欧阳飞不由得向画室入口看了一眼。
红叶借着手电的光线用手机拍下了浮雕的内容，然后两人沿着墙壁继续向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