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再见，顾欣桐（六）
这是公认的顶尖年轻一代，被视为，有资格踏入超级领域的最强者。
这是明面上的天才们。
各大势力暗处培养的顶尖存在，有不属于群星的力量。
【真理协会】的空亡。
还有……
陈栀。
顾欣桐记得那一次。
在无人的深夜，那个死鱼眼少女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是自己唯一的一次失败，记忆犹新。
那个名为陈栀的女人，跟在当时的赵光离身后。
“我已经，不想再失败了。”
顾欣桐站在城市的废墟之上，自己握着导流节杖的手，没有任何的波动，平稳至极。
整个王都的一半，所见之处，尽是黑暗的焦土！
无数的恐怖滋生，暗黑的雷电在星空之下若隐若现。
雷霆如同倾覆的巨龙一般。
此地，如同人间地狱！
“肉身毁灭，能量会从血之花中反馈，但没有……”
顾欣桐的头部微微一沉。
那就是赵光离没有死。
顾欣桐的特异能量系法术，【宇宙邪神毁灭者】，拥有远超能量系高等法术【能量倾泻】的破坏力，其中沾染了大量邪神的本源之力，破坏力几乎已经达到了上限。
“并且，这里的虚空被破开之后，仍旧是虚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顾欣桐脑海中闪过思绪，然后平静落下。
是什么都无所谓。
自己，是不会输的。
废墟之中。
有低沉的乌鸦的声音。
然后，飞出一只暗红色的无定夜鸦。
顾欣桐认得，那是邪神【夜鸦】的标记物，但暗红色的，倒是第一次见到。
再然后，无数的暗红色夜鸦飞舞，如同漩涡一般盘旋。
血肉粘连，赵光离仿佛是从地面中长出来的一般。
他，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宇宙邪神毁灭者】……这是她的独有法术吗？”
赵光离新长出来的血肉，也有浓重的腥臭味，仿佛被什么东西烧灼过一般。
前方高能。
前方高能，
无框狙镜疯狂地提示着赵光离。
在周围奥义锁链的保护之下，赵光离慢慢地站起。
那种程度的能量密度，前所未有，已经超越了当初，被称为天皇都第一能量系法师的【大热】安德烈了。
赵光离用余光看着地面上的残破的建筑。
仿佛是行星坠毁一般的恐怖。
“远超一般能量系法师的破坏力，应该说太过于离谱了。”
赵光离沉声说道。
对方，也在飞速地成长。
赵光离清楚，自己还是小看了顾欣桐。
“刚才她的法术中，我看到了不少邪恶意志痛苦的虚影，看起来，是顾欣桐将那些邪神夹杂到了自己的法术之中，产生了大量的扭曲之力，再用能量倾泻的手法爆发出来。”
远处，一道黑色的雷电闪过。
赵光离的握住【复仇女神】。
“不死性，是会被彻底消磨的，赵光离。”
“这种能力，给予了那些不怎么强的高等超凡，太多的信心。”
顾欣桐抬起右手，她的手册，玄奥的灵能涌现。
“雷光所照，天下人间。”
“【雷龙出海】。”
此刻，刚才被赵光离收进虚空之中的海龙再次探出一个头来，它的头顶上，机械枪管冒着灼人的白烟。
一人一龙，看着前方如同白昼一般的雷电光束。
充满压抑和恐慌。
能量！
再上一级！
巨大的雷霆之龙，降生！
漆黑之中，带着恐怖的影子，仿佛有了灵魂一般，和赵光离身后的纯血海龙对视。
它的鼻息喷涌，带着让人望而生畏的电光。
“海龙，你有对手了。”
赵光离低声说道。
海龙同样鼻息喷涌，似乎战意十足。
赵光离在游历灾厄区的期间，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纯血海龙】的培养。
当初海歌将这个海龙的诅咒放置在自己的身上，使得自己拥有了操纵这只妖魔的能力。
海龙拥有不属于青眼白龙的潜质，而赵光离，可不是赫斯提亚那种庸碌垃圾的主人。
请机械师增加武装，不断地使用遗传之力，甚至帮助纯血海龙，获取到了来自不可知存在【海龙神代达罗斯】的血统力量。
高等第二阶段！
赵光离正常情况下一般不会放出来，但现在……
顾欣桐站在雷龙的身前，面无表情。
导流节杖【雷龙】是一件极为有名的武器。
在历史断层之前，古代人类时期，就是一家强大的超凡势力的家传之物。
雷龙虽然是导流节杖，但实际上，却并不是给能量系法师来用的。
超凡职业，【气功师】。
拥有能够通过灵能，呼唤出那种名为【念兽】的超凡体系。
而顾欣桐，掌握了一部分来自于气功师的传承，能够使用，气功师的最上层力量，通过灵能，召唤出【念兽雷龙】。
倏忽之间，雷龙和海龙咆哮着厮杀在了一起。
一瞬间，星空震动。
嘶吼声，枪管发出喷射的烈焰，电光涌动的声音。
仿佛世界就要在此刻毁灭了一般。
赵光离和顾欣桐同时低头，对视。
不再看上方两只恐怖的妖魔厮杀的模样。
赵光离眼神一动，凝重而充满杀意。
不好对付啊……不过。
也还好。
“能量系法师，在所有的超凡职业者，破坏力，为第一。”
“那是纯粹的能量堆砌，才能够达到的暴力美学。”
赵光离认真地想着。
能量系法师，就是最大，最强！
但同样，也有弊端，最大的弊端。
那就是……
轰隆！！
虚空震荡，撕裂一切！
顾欣桐的眼中光芒一闪。
背后！
一道诅咒之力从顾欣桐的背后涌现，弩刃的刀刃，闪烁着恐怖的寒光。
虚空破坏，毫不留手，对着就是顾欣桐雪白的脖颈。
“近身战斗……”
顾欣桐危机爆发，左手疯狂结成手印：“【甲胄神因托】！”
“【尾神特里亚蒂】！”
咣！！！！
势大力沉的赵光离的斩击，确实地命中了顾欣桐的后颈。
只是，顾欣桐的后颈处，一道淡色的结晶，彻底抵御了赵光离的攻击。
与此同时，少女的背后下方，一道毛茸茸的尾巴涌现。
尾巴之上，仿佛刀刃一般的尾羽根根竖立，然后在极短的时间爆射而出。
尾巴上的羽毛穿过了赵光离的身体，将他的血肉扎得支离破碎。
赵光离整个人泛着血色，穿过了无数的楼房，坠落到了千里之外。
整个地面都是人型被推进的痕迹。
站在原地，顾欣桐沉默了一会，收敛了后颈处的结晶还有尾部的尾巴。
“呃……噗……”
顾欣桐左手捂住自己的嘴，从指间的缝隙中，鲜血不断地喷涌而出。
身上的负面效果不断地涌现。
少女脸色阴沉。
【甲胄邪神因托】，是黑暗圣殿中以防御出名的邪神，本体是一只【烛台龟】妖魔，掌握这种邪神秘术，可以让自己的身躯任何地方长出能够防御攻击的结晶甲胄。
顾欣桐当时也是从内部下手，解决掉的这个自称邪神，享有信仰之力的高等大妖魔。
“赵光离。”
顾欣桐咳了两声，直起自己的背部。
看向黑暗的前方。
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着。
“你掌握了很多的邪神秘术啊。”
那温和的声音从黑暗之中浮现。
瞬间转移到了顾欣桐的左耳。
顾欣桐一惊，左手直接推出。
漆黑的虚空闪烁。
一把西洋剑被少女顺势握在手中。
刺啦！
西洋剑贯穿了赵光离的血肉，同时，赵光离的弩刃也在顾欣桐的娇美的脸上留下了让人怜惜的划痕。
血肉入驻，但此地却没有停滞。
顾欣桐当机立断，将导流节杖收入自己的虚空之中。
直接右手虚空闪烁，又一把西洋剑涌出，抓住那把西洋剑，对准赵光离的方向就是挥砍，完全没有防御的意思。
撕拉！
赵光离的左手，直接被彻底砍断，散逸出来的诅咒虚空，甚至当场就要产生异常。
但赵光离也没有防御，他的弩刃，穿破了顾欣桐的脖颈。
美丽的少女一瞬间血液喷涌，如同血色的喷泉一般。
两人同时后退，地面砂石纵横，捂住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
赵光离喘着气，放低自己的重心，看了一眼左手的残缺。
眼中，终于还是更加凝重了。
好可怕的家伙。
顾欣桐绝对是自己战斗到现在为止，遇到过的最可怕的同龄人。
她究竟是心理阳光到什么程度，才会作为一个能量系法师，修行骑士才会学习的武术技巧啊。
刚才那挥砍，绝对是练习过不下上万次的技巧！
并且，她的那把西洋剑……
“【引恶】。”
“【去善】。”
少女双持着两把西洋剑，身着法师长袍，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赵光离眼神一动。
那是达芙雅的双剑，达芙雅被自己亲手杀死，那两把西洋剑，怎么会落在顾欣桐的手中？
是……暗色教团！
赵光离都已经快忘记这个名字了。
暗色教团经历大事件之后，支配者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要么就是像卢白橘这样，直接脱离了教团。
剩下就只有一个从未露面的神秘教宗和三三两两的小鱼小虾。
“哦……血魔，当初在宋园里的人，也是你啊。”
赵光离想到了什么。
那个招牌的血之花，看起来还有些熟悉的模样。
顾欣桐另外的身份，昭然若揭。
暗色教团，支配者。
“缘分不浅啊，这么说来，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当初的不死魔，就是我了。”
赵光离并不在意。
知道了又如何。
如今，到了最后的生死搏杀环节，赵光离是真的想要看看，自己和顾欣桐究竟谁强。
能量系法师近身战斗过于孱弱，虽然说是正面战场之上最强的大范围杀器，但是也同样限制与此，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会处于绝对的下风。
在军阵之中，能量系法师会受到一整个小队的保护。
但在平日的战斗中。
一旦被对面近身职业者，例如骑士和枪炮武者，缠斗之下，能量系法师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手持着两把西洋剑，却穿着法师袍的顾欣桐眼神冷漠。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顾欣桐才学习近身格斗技巧。
在天皇都地下拳场之中，以无名的挑战者的身份，以近身格斗术，击败了同级别的一个又一个骑士。
留下了无名的传说。
越是困难，顾欣桐就越是要征服。
只有超越，才能成为最强。
而顾欣桐那恐怖的天赋，回应了少女的愿望。
只是此刻，顾欣桐表面平静，内心已经有了一种说不清的急躁。
赵光离，当初在黑铁堡那个天真而又愚蠢的赵光离，如今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吗？
如此地强大，如此地难缠……
比当初的陈栀，要更强。
“奈亚普六目秘术。”
顾欣桐长剑一挥，一道黑色的棺木从她背后的土地延伸出来。
漆黑的棺木，熟悉的邪神秘术。
少女喷涌着血液的脖颈在转瞬之间恢复。
赵光离认得，那是曾经达芙雅使用的邪神秘术之一。
顾欣桐自称身上拥有二十二种邪神秘术，但赵光离很清楚，像顾欣桐这样的人一定会给自己留后路。
这也意味着，她身上所拥有的邪神秘术，绝对不止二十二种这么简单。
“赵光离。”
少女轻轻柔柔地说着：“我，只有我，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赵光离笑容泛起：“是吗？”
他右手虚空一动，收回了复仇女神。
紧接着，一把由赤红色晶体构成的武器，被赵光离握在手中。
超血刃。
那是宋庭玉的武器。
若是论契合度，赵光离和复仇女神自然是最佳拍档。
但真的论武器的强度与质量，那毫无疑问，赵光离身上的超血刃，就是最强的。
暗色的乌鸦，落在赵光离的剑刃之上。
赵光离开口。
“我说，不死性削除……正面承受，我这一击！”
无序之力涌动，顾欣桐的神色一怔。
一种无规则的力量侵入女孩的脑海。
“这是，宋庭玉的王者指令！”
“诅咒！”
极为短暂的停止。
几乎无法捕捉到。
对于高等超凡者来说，就是只有这么一瞬间而已。
特别是对于顾欣桐这种顶级的高等超凡者，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就是这一瞬间，赵光离身形如同虎狼一般暴起。
黑暗森林中的野兽，会不断的捕猎猎物。
无论猎物有多么地狡猾。
超血刃，一刀割裂了女孩的头颅，那诧异的眼神，无法置信。
血液如同血之花，浇灌在真正的血之花之上，赵光离抓着顾欣桐的头颅，手段狠厉。
同一时间，上方那只雷龙嘶吼了一声，消散在海龙的面前，让海龙有些奇怪。
扎根在地面上的血色之花也迅速地枯萎颓败。
赵光离拎着顾欣桐的头颅，站在黑暗的星辰之下。
表面平静。
但眉宇之间，似乎有一种凝重。
刚才控制的角色是真实的。
血液也是真实的。
切割头颅的触感也真实无比……为何……
赵光离手持着超血刃，侍者服装让他看起来身材高挑笔挺。
不知从何时开始，赵光离的手中，提着的顾欣桐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纸人。
上面用油彩绘制着好看的女孩的油画，有一种清冷的色彩。
“【纸人替身】。”
“【替死之法】。”
赵光离此刻，抬起头，悬于空中。
金黄的满月。
满月之上，顾欣桐悬浮在空中，右手重新换成了导流节杖【雷龙】。
念兽雷龙盘旋在她的周身。
“绘画，是寄托艺术的领域，历史断层之前，【画师】也是稀有超凡职业之一。”
顾欣桐依旧平静，身体上，脸部，看不出刚才惊世骇俗的战斗的痕迹，完美无缺。
精致的小腿，完美无缺的容貌。
“【画师】能够在自己的作品上，寄托自己的灵魂，作品流传，灵魂不灭。”
“赵光离，你知道为何我的能够拥有如此的天赋吗？”
赵光离慢慢地站起身，将超血刃微微垂下。
顾欣桐出身于黑铁堡，基本上和自己是一个路数的泥腿子。
但她的灵能适应度超过两百，战斗才能无出其右，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
不是运气，而是必然。
“如果，你从小就被自称是我【母亲】的怪物折磨，控制，你大概也会像我一样……可惜，你是天命之人，是掌握了权柄的人，你无法体会这样的感觉，无法感同身受。”
顾欣桐平静地说着。
她一直平静，始终平静。
“一直以来，与你战斗的，都只是我其中一个的【作品】而已。”
“而这样的绘画作品，我还有七幅。”
她悲天悯人般地微微叹气。
“你不该来的。”
“因为我，太强了。”
任何人说这句话，都会有一种骄傲自满的感觉。
但顾欣桐没有。
她说这句话，极为坦然，没有任何的修饰。
赵光离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顾欣桐说得是对的。
这是他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强的敌人。
纵使是【巨神兵】，也没有让赵光离感受到这种极为难缠的感觉，大不了就是被一拳轰出万里之外，毕竟差距明显。
“你在说些什么？”
赵光离轻声询问道。
顾欣桐微微愣住。
“已经结束了吗？”
“战斗。”
赵光离说道。
顾欣桐慢慢闭上眼睛，然后睁开。
“没有。”
能量聚集在少女的身上，使得深色的夜空都变得明若白昼。
赵光离的身后，机械海龙感受到一种恐怖的压力，正变得焦躁不安。
能量密度上升！
前方高能！！！
“比刚才，要更加强的能量聚集……不，已经超过了刚才她能量聚集的一倍以上了。”
顾欣桐的黑发飘起，温柔至极。
这就是顾欣桐，真正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