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开战
这天的黄昏时分,壮丽的夕阳,映照着这座被江河环绕着的扬州城。
东水门的城头上,旌旗林立、兵将成群,火把已经提前点了起来。
柳孝岩手持长戟,凝望着城外,那片茫茫的平野和那条湍急的水道。他那张半边狰狞的脸,被火光和霞光同时映照着,看起来有些吓人。
自从赵寒和李希愚安排好任务起,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两日。
这两天两夜里,柳孝岩几乎都没有合眼,一直都在准备城防的事。
只是扬州城实在太大了,有十二座城门,而手下的人马又很有限。
柳孝岩只有绞尽脑汁来做分配安排,直到了今天的黄昏时分,这才回到了这东水门来。
因为,李希愚和赵寒两位主帅一再嘱咐过,这东水门是这次城防的重中之重,所以柳孝岩才要亲自来这里坐镇。
之前,他已经收到了大营那边,李希愚传递过来的消息。
说是根据城斥候回报,杜松云带领的三万水陆大军已经开拔,往扬州席卷而来。
根据推算,他们将会在今天的入夜时分,就会到达扬州。
而突厥人哥舒摩罗那一边,则还没有探听到任何的消息,似乎他们隐藏的那一支水军,至今还藏在暗处。
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感到紧迫和不安。
以哥舒摩罗的狡猾,一旦杜松云到达扬州、和我方开战,那他肯定会在某个时机,突然带着大军冒出来攻击。
这敌众我寡的一仗,还有这么多的未知数,形势的严峻,可想而知。
所以,必须要守好城门,依靠扬州多年加固造就的城防优势,把敌人拒之于城池之外。
这样,才可能以少敌多,获得大战的胜利。
那么,最重要的问题来了:
这杜松云,他那三万大军会选择从哪个方向,向扬州城发动进攻?
会不会就像赵法师推断的那样,他们会借着“水师楼船”的优势,沿着这条被洪水拓宽了的水道,把大船一直开到城下,以这个东水门作为他们攻城的突破口?
柳孝岩的身边,漕运使王弘恩穿着一身的戎装,腰间挂着一把佩刀。
他因为熟悉水道,所以被安排来和柳孝岩一起镇守东水门,也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满眼的血丝。
王弘恩望着城外那一片的茫茫,忧心忡忡道:“柳参军,斥候的消息说了,那杜松云的大军军容齐整雄壮,那些船只一条接一条,船帆都遮天蔽日的。
咱们就这些人,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柳孝岩道,“王大人放心。我们的人数和装备,确实都比不上敌军。
可自从李大人上任扬州以来,就连年对这扬州城墙进行大修。如今这城池的坚固程度,甚至堪比长安和东都洛阳。
有了这个城墙,再把这东水门的水闸一关,他们再多的军队,也攻不进来的。”
王弘恩道,“参军说的是。
可下官管的是漕运,这水军的事,也还是知道一点的。
根据斥候说的,那杜松云的水师里,有很多高大的楼船。那到时候,要是他们用大船作为掩护,冒着我们的箭矢投石,一直开到城下来。
然后,他们再用赵法师推断过的那个法子,从楼船上往咱城墙上搭梯子,直接冲上来。
那可就不好办了啊。”
之前,赵寒的话说得那么清楚,柳孝岩当然记得。
王弘恩的担心,确实是很有道理的。
城墙再高,要是对方用楼船做掩护和挡箭牌,直接冲到城下,然后再大军登城,确实是不好防的。
可他的眼神还是非常坚毅,“这打仗的事,哪有还没开打,就知道一定是谁输谁赢的?
王大人,你我已经下了这么多的功夫。
咱们城里,还有李大人的大都督府水军、房大人的州府陆军做后备,州府的水军也正在赶过来的途中。
李大人和赵法师,他们安排完城里的事务之后,也会立即过来指挥作战。
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敌军来了,杀就是了!”
王弘恩好像也被柳孝岩这番话感染了,一拍腰间那把长长的佩刀道:“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王弘恩既然没什么大本事,可这一回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和参军一起帮助李大人和赵法师,保住扬州。
这样,才对得起朝廷对下官的恩典,对得起这扬州城里数十万的百姓!”
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就这么站在城头,带着一众的兵将守着。
夕阳,像个蛋黄一样,渐渐往西边的天际落了下去。
厚厚的乌云,逐渐遮蔽了整个天空,什么月色、星辰,全都看不见了。
大地上生起了一层雾气来,四周一片朦朦胧胧的,昏暗无光。
城门外头,那条大水道和两边的陆地上,还是空空如也。
黑夜降临了,可消息里说的,杜松云的那支水陆大军,并没有出现。
渐渐的,城头上守城的兵将们,就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了。
难道,那位神机妙算的赵寒赵法师,他这一回算错了,杜松云还有那个哥舒摩罗,他们今晚不会来攻城了?
王弘恩也有些纳闷,就想和柳孝岩说话。
可柳孝岩一直望着城外,那个神情,好像一直在寻找和等待着什么,王弘恩又不好开口。
就在此时,扬州北边的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喊声。
那好像是个惊叫声,中间还间杂着一些其他的声音,可距离实在太远了,所以飘飘渺渺的,完全听不清楚。
柳孝岩突然一转头,往北边望了过去。
自从开始全城布防以来,柳孝岩和苏雨童就按照赵寒的安排,带着人马在城里清除突厥乱贼残余的人,还到处派了人严加防控。
再加上,城里正是洪水肆虐,百姓们基本上都在家里待着,不出门的。
这时候又已经入夜了,城里都实行了宵禁,是严禁大声喧哗的。
那又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惊叫声发出来?
王弘恩也听到了,就吩咐身边的漕运兵卒道:“这怎么回事?你们,赶紧去看看!”
兵卒们还没来得及动身,城楼的台阶上一阵脚步声响,一名府兵跑了上来,一下跪倒在了柳孝岩的跟前。
府兵的身上满是汗水,还有些被箭矢划伤的痕迹,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仗似的。
他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顺了:“参军,参军,那……那……”
柳孝岩没有一点惊慌,“好好说,怎么了?”
“是,”府兵大喘了一口气,一指身后北边的方向,“参军,敌人的大军到了,就在北门那头。
他们,开始攻打北城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