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衣似雪,人已醉

  百姓们一片哗然。
  这书生挺身而出,确实挺仗义的。
  可那些人穿着衙役服饰,还有盖着衙门大印的告示,明明就是衙门的官差。
  这书生,竟然说他们是什么歹徒?
  “你是什么人?”
  阎横看着书生,表情有点奇怪,好像那书生的话说对了一样。
  长衫书生没有回答:
  “按大唐律令,假冒官差、欺压百姓,乃是大罪。你们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阎横听了,忽然笑了起来:
  “小子,你这么个薄身板,也敢说什么让老子束手就擒?”
  衙役们也是大笑。
  “把这个刺头儿,给我拿了!”
  阎横一声令下,三个衙役举起长棍,就扫了过去。
  长衫书生站着没动,也不躲。
  洛羽儿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帮人蛮横不讲理,靠打老百姓来强收赋钱。这书生仗义执言,是个难得的好人。这样的好人,还要被这帮人无端殴打,这如何能行?
  洛羽儿一下冲了出去,抢过一名衙役手里的长棍,棍风扫出。
  几声惨叫,三名衙役翻倒在地。
  人群顿时哄了起来:
  “这谁家的小娘子?那么标致,身手还这么厉害,了不得啊……”
  “打得好!就该这么教训这班家伙!!”
  阎横的脸色很难看:“臭婆娘,敢管老子闲事,都给我上!”
  剩下的几十名衙役举起兵刃,冲了上去。
  人群中,洛羽儿长棍舞动,好像万叶丛中的一朵飞花,所到之处,衙役们纷纷倒地。
  长衫书生一直站在原地,任由刀光棍影在身旁穿过,他只是冷冷望着阎横。
  阎横骂了一声,铁棍一震,嗡嗡作响。
  刚才羽儿一出手,赵寒就知道,那些衙役肯定不是对手,根本用不着他帮忙。
  这时候他的手垂了下来,在地上捡了块石头。
  “小六儿,你去哪儿了啊?”
  百姓人群里,中年农夫叫喊着。
  小女孩小六儿咿咿呀呀跑了出来,好奇地看着,阎横拿着铁棍发怒的样子。她觉着好滑稽,就咯咯笑了起来。
  阎横真的怒了:
  “连个娃儿也敢来取笑老子。
  好,我成全你!”
  几步走马,铁棍向着女孩的小脑袋,抡了下去!
  洛羽儿看到了,隔开衙役的刀枪就冲了过去。可她离得太远了,铁棍眼看就要打中小女孩的头!
  镫镫两声!
  金玉相撞!
  铁棍被什么打飞了出去,插在了泥地上,阎横的手,像筛子似的打着颤。
  小六儿好好地站在那儿,可响声把她吓着了,哇地哭了。
  百姓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寒收回了手。
  女孩身边的地上,躺着两块碎石,那是赵寒掷出去的石头。旁边不远还有颗银色珠子,通体晶莹剔透,显然非常珍贵。
  就在刚才,这石头和珠子,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飞来,把铁棍打飞。
  官道上,一匹白马缓缓行来,雪白的马身上没有一丝杂色。
  马上,坐着一个少女。
  白衣似雪、冰肌如玉,身段修长曼妙,一头长发洒在身后,乌黑如瀑。
  一张绝色的脸庞,眼中秋水如霜,纵然只是淡淡一瞥,已是倾倒众生。
  少女身后的马鞍上,放着个细长的木匣子,古色古香的,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
  匣身上,雕着一只不知名的青翅灵禽,引颈长鸣向天。
  一种出尘仙气,从这个少女的身上隐隐透出,仿佛不染一丝人间尘埃。
  喧闹的城门,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刚才和赵寒一起打飞铁棍的那颗珠子,就是这个少女掷出来的。
  白马穿过人群,来到小六儿的身边。
  白衣少女下了马,把一样东西递到小六儿的面前。那是一只羊脂白玉雕成的飞鸟,一看就非常贵重。
  小六儿一把拿过白玉飞鸟,玩耍着,破涕为笑。
  百姓们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小六儿!”
  中年农夫跑出来,抱住了小女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白衣少女的善意,他都是看见的:
  “小娘子,太谢谢你了。这东西瞧着挺稀贵的,您快收回去吧。”
  白衣少女没看农夫,衣衫飘处、又坐回了马上,白马往城里走去。
  就好像那农夫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存在的一样。
  赵寒看着地上,那个银色珠子:“湛银珠都不要了,有钱人家的姑娘啊……”
  白马一停。
  白衣少女看了看银珠旁边的碎石,又瞥了眼赵寒,白马又往前走去。
  阎横的手又酸又疼。
  究竟是什么高手,一记暗器,就把他练了那么多年的铁棍打飞了?!
  他一眼看到了,正在离开的白马和少女:“你们几个,把那白衣小娘儿们,给我拦下来!”
  那些衙役本就看着白衣少女直流口水,马上就有七八个人,往白马冲了过去。
  呼……
  一个老鹰似的身影,从天而降。
  嗖嗖几声,那几个衙役好像突然被什么凝固住了,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们身前,站着个中年妇人。
  她拄着根枯木拐杖,右脚有些残疾,满头白发如银,身材比男子还要高出一个头。
  阎横想把随身的朴刀抽出来。
  啪!
  不知何时,银发妇人轻飘飘站在了马头上,抬起拐杖当巴掌,给了阎横一个耳光。
  阎横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竟敢打我……”
  啪!
  又一记耳光,阎横的脸歪向了另一边。
  “你个疯婆子,我……”
  啪啪啪……
  拐杖左右开弓,一连许多下,把阎横打得脸青鼻肿、鼻血都流出来了,摔到了地上。
  马头上,银发妇人站得没有一丝的摇晃。
  她扫了一眼所有的衙役,声音低沉得像个男人:
  “都给我听好了,谁再让我听到一句,对我家少主不敬的话,我就把他的下巴打掉。”
  看着阎横和兄弟们的样子,衙役们吞了吞口水,没人敢做声。
  “还有你……”
  银发妇人一瞪赵寒,好像苍鹰俯瞰着猎物:
  “小屁孩儿,以为会点飞石功夫,就能耐了。
  听着,要再敢在背后议论我家少主,我敲掉你的大牙!”
  说完,银发妇人飘然落地,往阎横的手里丢了一件东西:
  “把这些人,都给我放进城去!”
  随后,她一瘸一拐地跟着白马,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看着这白衣美人和蛮横婆子,百姓们几乎都傻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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