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2章 赌命
五难真尊正踏着狂风极速遁行，忽然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神魂崩散，气息全无。
而他体内的族人后裔，也都尽数陨落，没有一个生还。
一座座世界残骸坠入大地，发出轰隆响声。
周边的修行者连忙赶来，却不是为了探究死因，而是争夺其体内的灵宝奇珍。
“又死了一批真尊，那些因果丝线……在秋叶原里厮杀的肯定是因果天君，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连天君也不得不借助外力？”
云霄之巅，八难界尊凌空虚立，环顾四周。
其周身散发着浓郁至极的神力波动，胸前还有一枚属于戊阳宗的信物标记，很显然，这是一位戊阳宗长老。
“上次赤狼天君攻打秋叶原，还在两道年之前，如今又有天君出手，古阳州真是没法待了。”
八难界尊皱眉苦笑。
天君厮杀，动辄毁天灭地，波及的范围远非赤鳞老祖等人可比。
下乘道法即使境界再高，手段也终究有限。
比如剑道：修炼到极致，可一剑贯穿天地，撕裂苍穹。
又比如画道：一笔勾勒山川河流，一划凝聚九难源兽，天地万物皆在其落笔之间，但也仅止于此。
再厉害的剑修画修，也不可能惑乱人心、窥探未来、执掌因果。
“厄老鬼，秋叶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枚传讯符亮起，“短短片刻，整个古阳州暴动六次，天地灵力彻底混乱，连邻近的州域都受到了影响，跨越传送阵附近聚集了一大批修行者，再这么下去，古阳州都快变成废墟了。”
“我哪知道？”八难界尊怒声回应，“在秋叶原里厮杀的是一位因果天君，其对手十有八九也是天君，两大天君生死搏杀，你觉得我敢插手吗？”
很快，一则则消息传了出去。
……
“有两位天君在秋叶原厮杀？其中一个疑似因果天君？”
看到传讯，邢暝界尊瞪大眼睛。
“果然是天君出手，幸好我走的快，因果天君最擅长借命抵命，留在那里，连我都会有危险。”
“也不知冰兰、灵鹊等人怎么样了，问问他们。”
邢暝界尊取出两枚传讯符，同时催动。
……
另一座州域。
数十万修行者坐在冰冷的山谷内，从尊者到真尊不等，最高处，白袍女子凌空虚立，遥遥望着天际。
忽然，她低头看向掌心。
“邢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传讯？”
冰兰界尊探出魂念，下一刻，脸色微变，“两位天君在秋叶原厮杀，其中一个疑似因果天君？这么巧，难道跟顾前辈有关？”
她顿时想起顾修云之前的话——秋叶原附近，将寸草不生。
“言素情已经落入巫蛊殿手里，巫蛊殿最擅长因果咒杀，一旦种下咒印，任何人都解救不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对方主动放人，但以巫蛊天君的脾气，怎么可能轻易释放一位阵道界尊？”
“此事恐怕真的跟顾前辈有关。”
冰兰界尊心中念头闪烁。
在她想来，顾修云肯定请出了师门长辈，强迫巫蛊天君释放言素情。
……
与此同时，混源虚空深处。
血色魔云极速遁行，不断跨越一重重险地。
“顾惜命，你果然还活着，短短数十万年，就能抵挡巫蛊天君的因果咒杀，看来实力比以往提升了许多。
“但仅凭这一点，就想跟天君对抗，未免太天真了。”
“本君降临戊阳海界之时，会让你知道，杀戮修行者究竟有多可怕。”
血色魔云剧烈颤动。
杀戮天君跟因果天君完全是两个概念。
因果、命运体系都不擅长厮杀。
命运修行者，向来是以天机演算为主，有预知祸福、趋吉避凶的能耐，厮杀手段很有限。
顾修云擅长杀伐，只是因为他的心神意志足够强，肉身足够坚韧，可以承受命运扭曲规则的恐怖反噬，此外，又得了红尘仙人传承。
如果没有这两点，他的杀伐手段不会比下乘道法修行者强多少。
而因果体系，则是以操纵人心、寻踪探迹、咒杀、保命为主，厮杀手段也很有限。
唯有杀戮道，是纯粹的杀伐体系。
乾坤境之下，没有任何人可以跟杀戮天君正面抗衡，哪怕是半步至尊，也要退避三舍。
……
秋叶原深处，轰鸣声阵阵。
巫蛊天君早已变了模样，周身化为虫兽形态，银色的虫螯如同劈天神斧，一次次撕裂虚空，洞穿大地。
但无论他怎么挣扎，始终走不出乾坤锁界阵。
“顾惜命，你困不住我！”
“吾乃因果天君，最擅长的就是咒杀保命，因果不灭，本君便是不死不灭之躯。”
巫蛊天君怒声嘶吼。
“就凭你？”虚空中传来冷笑，“如果是生死修行者，我还相信三分，你主修的是因果咒杀，保命手段能有多厉害？”
话音刚落。
无数因果丝线朝着星辰树冠深处刺去，却被秋叶妖灵硬生生拦了下来。
八百亿里秋叶原，别的本事没有，生命力堪称汪洋大海，浩瀚无尽，连天君也为之兴叹。
再厉害的咒杀秘术，也打不死秋叶妖灵。
与此同时，又有两幅秘纹图降世。
“该死！”
巫蛊天君脸色发黑，从怀里掏出一枚玉质道符，道符散发璀璨光芒，将周身完全笼罩。
噗！
秘纹图撞进巫蛊天君体内。
他可没有秋叶妖灵替自己挡命，只能靠道符灵宝帮忙。
只见虚空震颤，无数纹络化作凌厉的刀枪剑戟，不断消磨神魂意志，撕扯命运线。
体表，银色虫兽发出阵阵低吼，似乎也极为痛苦。
“照目前情形，最多三个月，就能将巫蛊天君生生磨死。”秋叶妖灵激动的说道。
“哪有这么简单？”
顾修云微微摇头，“巫蛊天君纵横青霄天域数十道年，肯定有几个关系莫逆的好友，就算一个都没有……戮炼，也不会给我太多时间。”
秘纹图渐渐消散，巫蛊天君的气息又弱了一截。
“小辈，有本事你继续啊！”
“最多五天，戮炼就会赶过来，到那时，死的就是你跟秋叶妖灵。”
呼！
一股狂风掠过天地，乾坤锁界阵的威能跟世界领域叠加，将巫蛊天君困在原地。
“没办法了，只能死中求生。”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
巫蛊天君的生死，他不在乎，但对方不死，言素情永远是巫蛊殿的阶下囚。
当年在紫阳别院，赤河、赤光等人仅仅用一枚道符，就逼得顾修云不得不屈从，何况是几位货真价实的因果界尊？
以因果界尊的咒术威能，只要他敢带人离开，体内咒印瞬间就会爆发。
“巫蛊，你追踪我的下落，我可以不在乎，你攻打紫阳别院，我也可以不在乎，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妻子下手。”
顾修云紧紧攥着拳头。
到了他这般境界，一旦下定决心，就是永生永世，不再改变。
连天机祖师那般恩怨，他都没急着去报仇，何况是戮炼、巫蛊，如果没有言素情这件事，顾修云根本懒得找巫蛊殿的麻烦。
但对方，偏偏触动了他的逆鳞。
“秋叶，如果我没有成功，你就全力压制此人，绝不能让他脱身，此外，我再给你三枚乾坤道符。”
顾修云从怀里取出三枚道符，送进星辰树冠深处。
这几枚道符是青灵至尊赐予，用来抵御乾坤境源兽的咒杀，如今都被他送了出去。
“放心，他要是跑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本尊。”星辰树冠微微晃动。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周身真气如狂潮般翻涌，化作亿万丈犀牛，朝着巫蛊天君撞了过去。
世界领域跟乾坤锁界阵压制下，巫蛊天君的实力削弱近半，哪挡得住犀牛真形？
何况他本就不擅长肉身厮杀。
仅仅数息，虫兽真身就被犀牛死死压制，武道真身的虚空领域轰然爆发，将巫蛊天君完全封困。
“小辈，看来你是想死了。”
见此情形，巫蛊天君不怒反喜。
对方主动脱离秋叶妖灵的庇护，就再也挡不住因果咒杀，这么做，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顾修云双目赤红，幻心神眼轰然爆发，摧心秘术也运转开来，两大手段对巫蛊天君效果甚微，但总比没有好。
紧接着，命运心相规则弥漫虚空。
无根浮萍！
这招最简单也最直接的秘术，蕴含了命运心相规则全部威能，将他炼意境初期的道法境界发挥的淋漓尽致。
呼！
巫蛊天君的意识如同擎天大树，根深蒂固，但即使如此，还是被强行拔了出去。
顾修云好歹是炼意境，跟巫蛊天君只差了一个大境界。
如果连对方的意识都无法撼动，命运规则也没资格称为上乘道法了。
“就是现在。”
顾修云低吼一声，周身真气轰然爆发，命运扭曲规则笼罩虚空。
刹那间，足足三座秘纹图出现在天地间。
“怎么可能？”
巫蛊天君心中骇然，想要催动因果规则庇护自身，却无能为力。
此刻的他已经失去对肉身、神魂、内世界乃至因果线的掌控力。
毕竟，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竟敢用性命相搏，同时运转两大规则，而且都是反噬力极大的规则秘术。
犀牛跟虫兽紧紧相贴，离得太近太近，哪怕是以巫蛊天君的心神意志，也来不及挣脱无根浮萍的束缚。
噗！
一声若有若无的响动。
三幅秘纹图同时融入虫兽真身，命运之力化作撕天神剑，又像是斩断世间万物的镰刀，不断消磨巫蛊天君的生命本质。
“不！”
巫蛊心中怒吼，临死前的刹那，终于挣脱束缚，一枚保命道符催动开来。
与此同时，因果规则极速运转，不断卸去秘纹图的威能。
三幅秘纹图，对生命本质的伤害太大了。
那是真正能让他陨落的力量。
“小辈，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巫蛊天君奋力嘶吼。
无数因果丝线化作咒印，朝着犀牛身影劈去，尚未临身，亿万丈犀牛已经化作尘埃，从世间消失。
顾修云，已经被一重又一重的命运反噬生生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