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绝路

  熔火之心。
  何塞手中拿着一卷兽皮纸，纸上记载着钢须矮人的情报，以及钢须堡的历史。
  “太阳历第两千六百三十二年，大型灰矮人城市——砥柱城发生内乱，最终导致分裂，失败者带着追随者出逃到第BF0672号幽暗地域，创建了钢须堡……”
  兽皮卷上还附录着砥柱城和钢须堡的位置，另外还清晰标注了钢须堡周围的十来个幽暗地域的位置，每个幽暗地域都有相应的编号。
  “不愧是存在数千年的大型组织，不简单啊，”何塞忍不住感叹。
  他向拜龙教索要钢须堡的情报，结果拜龙教直接送来了钢须堡的建城史，并详细科普了钢须堡的历代城主信息。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拜龙教展露出来的情报能力。
  “BF0672号，BF0673号……，BF0680号……”
  这些编号表明拜龙教对幽暗地域有过系统的探索，并绘制了地图。
  当然，这些都是拜龙教有意展露出来的，至于目的，当然是威慑和引诱。
  正如何塞所说，拜龙教明面上的福利对他用处不大，拜龙教想留住红龙摇摆的心，就必须展现出相应的价值。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招揽我？”何塞有些不解。
  问题涉及到拜龙教的传奇强者，他没有能力去探索。
  但就就目前看来，这貌似不是什么坏事。
  压下心头的疑问，何塞继续查看情报，拜龙教还算有诚意，不仅附上了钢须堡所在幽暗地域和周围的幽暗地域，还赠送了周围幽暗地域的统治势力。
  在钢须灰矮人周围，还有一座名为暗蔓城的卓尔精灵城市，这群黑皮肤精灵控制了一个大型幽暗地域，外加一个中型和两个小型幽暗地域。
  而钢须灰矮人则控制一大、一中、一小三个幽暗地域，剩余的幽暗地域由地穴土著占据，比如石额怪、寇涛鱼人。
  他估计这些土著占据的幽暗地域资源不怎样，灰矮人和卓尔精灵看不上。
  在何塞躺在金山上悠然查看情报的同时，北地大草原与大冰川交界区域的冻原上，正上演着一场亡命逃杀。
  刺蛇半人马酋长——布拉达迈开四蹄亡命奔逃，冰冷的风仿若后妈的手狠狠拍在脸上，刮得他脸皮已然感觉不到温度。
  在他身后，一群陌生的兽人狼骑兵穷追不舍，为首的兽人身材精壮、目露精光，亦然是一名大师级战士。
  “小崽子们！前面那头蠢驴的脑袋价值一万金币！别让他跑了！”
  你这头蠢猪！老子是半人马！不是驴！
  刺蛇半人马酋很想回头将心中的话语吼出去，但他经历了长时间的奔跑，此时胸膛剧烈起伏、气喘吁吁，实在是没有叫骂的气力。
  好不容易摆脱兽人的追杀，布拉达找到一个冰原狼的地洞藏了进去，一边生食地洞原主人的血肉，他一边在心中恨恨叫骂、诅咒。
  “那只该死的龙还真是舍得啊！一万金币！”
  除了摩多峰林那三位，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开出一万金币的悬赏来要自己的脑袋。
  不过，那头龙是怎么办到的？！
  布拉达感到非常疑惑，这几天他遇到三波人，三波人皆是大师级带头，目标明确——他的脑袋。
  红龙那找来这么多大师级强者，一起来追杀自己？！
  布拉达眉头紧皱，心中苦闷。
  今天，他格外倒霉，接连遇到了两波追杀者，险些就栽了，最终凭借四条腿跑得快和耐力强的优势硬生生拖垮了敌人，但他的身体也抵达了极限。
  再来一次，就彻底玩完了。
  要是我的手还在……
  布拉达死死咬着嘴唇、神情悲痛，注视自己的左手，他左手齐手腕处被利刃砍断。
  由于担心伤口感染，他又用火焰炙烤断口，现在断口处长成了一个黑褐色的可怖肉团。
  “该死的石锤！”
  “该死的格雷姆！”
  “叛徒！懦夫！”
  “你怎么可以投降？！”
  回想起石锤兽人酋长斩杀妻子、斩断自己一只手的那一夜，布拉达情绪激动，双目中血丝迅速蔓延，心中恨意翻江倒海，已然抵达失智的边缘。
  他狠狠一拳锤在一旁的土壁上，胸膛剧烈起伏，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但恨意不减，反而因长期得不到宣泄而越发憎恨。
  “哎~！”
  最终，所有的憎恨、愤怒、不甘、后悔和悲痛都化为一声叹息。
  要是当初我也投降就好了，也许妻子就不会死，我的手也能保住，刺蛇半人马部落也能继续存在……
  第二天上午，半睡半醒之间，布拉达听得外界的动静，陡然惊醒，连忙从地穴中跑了出去，轻车熟路的选定方向，迈蹄狂奔。
  从观察敌人到选定逃跑方向一共耗时两秒，这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令人心疼。
  “集合！发现目标！”
  “快追！”
  急奔的半人马酋长身后，大群豺狼人策狼奔腾，天上猎鹰盘旋。
  冻原平坦的地形能让半人马酋长及时发现敌人，并将四蹄奔跑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但也带来一个问题，那便是无处躲藏。
  这注定是一场耐力之争。
  ……………………………………
  摩多峰林，议事广场。
  何塞正在举行半年一度的例行集会，集会的目的是给麾下势力中高层，特别是非眷属中高层提供一个机会，一个成为红龙眷属，加入摩多峰林核心圈子的机会。
  “这半年以来，在诸卿的共同努力下……”
  先是例行鼓舞，随即在两千多名怪物中高层的见证下，八名幸运儿宣誓效忠，成为被红龙选中的眷属，被赐予龙血或者龙鳞。
  众人的目光大多集中在强忍身体改造疼痛的新晋眷属身上，而红龙则光明正大观察观众们的表情。
  在场的所有怪物中高层皆面露羡慕，相当一部分人还攥紧拳头，面露不甘。
  当然，没人敢对红龙的决定感到不满，他们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场中承受身体改造痛苦的不是自己。
  如此氛围，正是何塞的目的。
  在怪物子民中形成一股为成为真龙眷属而努力的风气，进而让众怪物努力工作，积极创造价值，为势力成长增砖添瓦。
  从场中众怪物的反应，以及近些年的势力发展情况来看，何塞的策略是相当成功的。
  不久后，八名新晋眷属身体改造完毕，被转化成了龙脉，皆单膝跪地，等待主人的命令。
  “都起来吧，”何塞声音冷淡和威严，看着起身众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眷属契约本质上是一副奴隶契约，而如今，几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卖身，签订这一份极不平等的奴隶契约。
  八名新眷属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退到红龙的身后，一脸激动站在众元老级眷属身后。
  何塞扫视一圈，现场鸦雀无声。
  “……”
  经过眷属转化的铺垫，何塞又是一番讲话鼓舞，将现场气氛推到最高潮。
  最后，集会在众怪物们的欢呼声中结束了。
  众人有序退出议事广场，而红龙和一众眷属则留下。
  在大型集会结束后，则是红龙麾下核心圈子的小集会，小集会的主角不是红龙而是眷属。
  迩苟身为何塞的第一名眷属，也是最受器重的眷属，他第一个站出来，谨遵施法者高效率的行事风格，他直接进入主题。
  “按照最新的人口普查，当前摩多峰林地表地下共有三十万零五千二百八十四名人口，而三角平原有三十一万一千一百二十人口，三角平原首次超过摩多峰林。”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主人的人口迁出策略，以及三角平原对大草原土著的消化吸收……”
  “在人口结构方面，食人魔、豺狼人等主战兵种人口规模持续扩大，而哥布林和狗头人则以限制人口数量、提升质量为目标……问题是……”
  迩苟向众人介绍完红龙领地基本情况后，退了下去，一身富态的野猪人眷属——浩克·石牙上前。
  在何塞的命令下，浩克·石牙不得不运动减肥，虽然还是很胖，但万幸没有向柏莎莎那种方向发展。
  “诸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最新的财政情况，诸位有什么高见可以向我提出，近些年来，在主人的指导下，无论是税收收入，还是商业贸易收入都在稳步提升。”
  浩克继续说道：“税收收入不提，我们说商业贸易收入的情况，鉴于领地人口的增长，粮食对外出口量大幅度回落，贸易主要以各类矿石和成品铁器为主，但各类矿石和成品武器贸易也面临着诸多问题。”
  “首先是大宗商品量大，价格越来越低，其次是我们可以提供的商品种类非常有限，且大多都是原材料，对此，我建议进一步将药材等商品深加工出售，同时扩大商品种类，例如转卖草原土著牲畜、兽皮等。”
  说着，浩克看向红龙，不同于迩苟的单纯介绍情况和问题，他的商业建议需要红龙的首肯。
  何塞低头沉吟片刻，抬起头来：“普通商品深加工交给你了，于魔法有关的产业你不用管，至于转卖草原土著商品这个问题，暂时不予考虑，那是商会势力的战场，若是挤走了商会，短期可能会有些收益，但长期来看反而有害。”
  “还有，我们已经与幽暗密林里的精灵达成协议，互通有无，第一批精灵商品很快就会运来，到时候交给你去办。”
  “必不负主人期望，”浩克躬身一礼。
  “对了，主人，我计算了一下，按照目前的人口增长趋势，最多十年时间，我们的产粮量就和消耗量持平了，到时候人口增长将受到限制。”
  何塞点点头，这个问题他也知晓，且有了相关计划。
  霍格·河爪：“军队建设……”
  ……
  各个眷属首领轮番上场，介绍领地的人口、经济、军事的最新情况，令领地高层对领地的实时情况有一个大概的认知，并指出相关问题，集合大家的智慧解决问题。
  集会结束了，众人离去，仅余迩苟·血齿、浩克·石牙、霍格·河爪等数名核心高层。
  “主人，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
  浩克一脸幸灾乐祸，继续说道：“一只半人马在苦寒苔原上被人疯狂追杀，是那一只刺蛇半人马的漏网之鱼无疑。”
  霍格·河爪：“恭喜主人，相信用不了多久，主人您就能看到敌人的脑袋了。”
  “哈哈！”提起刺蛇半人马酋长，何塞满含嘲讽的笑了两声。
  一万金币的悬赏对于巨龙来说，不算太多，但也绝不算少，大部分恶龙可能懒得为之出门追杀一名大师级强者，但绝不介意派出眷属为自己挣取赏金。
  这便是何塞在拜龙教内部开出一万悬赏的原因，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自己想要的结果。
  按照他的估计，半人马酋长会在多方势力的追杀下疲于奔命，坚持不了多久。
  大师级半人马不是很能跑吗？！
  跑！让你跑个够！跑够了就去死吧！
  石锤兽人酋长——格雷姆身为三龙麾下唯一的大师级强者，自然是有资格留下来的，听见众人的讨论，他心中暗自庆幸。
  石锤兽人和刺蛇半人马同为与红龙为敌的势力，但此时的情况却天差地别，一个已然毁灭，部落族人死的死逃的逃，酋长遭到悬赏，被疯狂追杀。
  而石锤兽人呢，日子反而比以前好多了。
  普通族人不用为粮食发愁，战士得到了优良武器和防具，狩猎、战斗的安全性大大提升，若是加入摩多峰林，还能接受科学的战士训练。
  身为酋长的自己更是获得了两件魔法武器的赏赐，并学习了以前想都想不到的战技、秘术，实力获得极大的提升。
  这一切只因为他，石锤兽人酋长——格雷姆·石锤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一个月后，苦寒苔原。
  刺蛇半人马酋长——布拉达·刺蛇面临绝境，长期奔跑得不到营养补充和休息，长期战斗伤势累加得不到治疗，这让他的身躯受到严重损伤，浑身都在痛。
  此时，他藏在一个地洞内，姿态随意躺在地上，双目无神望着冰冷的洞顶。
  终于要结束了吗？
  身体条件已然不准许他继续长时间奔跑，他也放弃了挣扎。
  “但，好不甘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