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回屋后,杨帆去阳台收衣服。
  站阳台上,他一眼就看到隔壁阳台上还默默坐着看山城烟沙的金毛。
  小主人生气的时候,它会自己跑一边去,等小主人气消才回来。
  罪魁祸首三宝,正没心没肺仰躺金毛脚下伸懒腰,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犯的错。
  滚滚偷偷摸摸溜进阳台,边走眼睛边死死盯着三宝。
  三宝正舔着自己的爪子,看到滚滚过来,像是被定身了一样。
  但一秒钟过后,它就爬了起来。
  还没完全爬起来,一只金色爪子摁住它。
  大圣依旧保持眺望山城的姿势,似乎摁住三宝的爪子不是它的。
  三宝动弹不得,朝走过来的滚滚张牙舞爪。
  滚滚鼻孔喷了一口气,似乎不屑跟三宝计较,没动手。
  只是走过来后,一屁股坐三宝身上。
  三宝愤怒闷叫,金毛收回爪子,它才挣扎着从滚滚屁股底下爬出来。
  “滚滚又欺负三宝了吗?”柳月月笑盈盈走进阳台。
  出来后,她才发现隔壁的杨帆正在收衣服,手里拿着小裤裤。
  她脸一红,连忙转过头去。
  杨帆很高兴,举着小裤裤朝柳月月挥手:“月月,能过来一下吗?我有点事找你。”
  柳月月只好又转过头来。
  这一看,我呸,理都不理他,直接进屋了。
  杨帆莫名其妙,不就认错人,捏了下你胳膊吗,这么记仇。
  年轻人,不讲武德。
  衣服收回屋,杨帆发愁,万事开头难,柳月月对自己印象并不是很好,这还怎么推销贩卖歌曲?
  十三姨家里。
  “月月,你也要跟芊芊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吗?”十三姨问柳月月。
  “不是,我顺路送芊芊过来,等下就去跟朋友吃饭。”柳月月面不改色说道。
  妹妹跟杨帆假耍朋友的事,她一清二楚。
  而妈妈和十三姨都很支持妹妹和杨帆耍朋友,现在是他们两人耍朋友的初期,肯定不希望自己去当两人的电灯泡。
  “那就好。”十三姨松了口气。
  从小到大,两姐妹寸步不离,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两人在一块好照应,坏事是比如现在这样,月月要是在妹妹耍朋友的时候凑一块,妹妹和杨帆的感情怎么升温?
  在十三姨家待了一会儿,柳月月和柳芊芊就下来了,跟着的还有杨帆。
  “先说好,工资没发,我现在依然很穷,还没钱回请你们上周请的客。”楼梯里,杨帆事先声明。
  “今晚吃饭不用你请,电影票你买总可以了吧?”柳芊芊没好气道。
  真不知道妈妈和十三姨怎么想的,不是她看不起穷人。
  自己好端端的,习惯了二十多年的富足生活,上大学的时候每月零花钱都是五位数。
  现在毕业了,有一份好工作,物质生活过得更是滋润。
  为啥要找自讨苦吃,去找一个连约会饭钱都付不起的穷男友?
  柳芊芊也不要求未来老公养他,能养孩子就行,她自己能养自己。
  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这个男人也太废了。
  杨帆倒没那么废,柳芊芊知道他上份工作是做什么的,工资不会太少。
  毕业一年多,他还这么穷,柳芊芊不傻,猜可能是他家里拖了他后腿。
  这样的家庭,一样令女方望而生畏。
  “这个……可以吧。”杨帆肉痛道。
  三张电影票,七八十呢。
  够自己在电视台食堂一日三餐吃一周了。
  “你怎么那么穷?”柳月月好奇问道。
  杨帆坦然道:“每个人的家庭环境不一样。”
  柳月月若有所思。
  果然,柳芊芊无奈,她猜到了。
  杨帆对柳芊芊说道:“要不我自己在外面转转,晚点再回去,你们俩自己去玩?”
  本来不想跟杨帆玩的柳芊芊听到这话,眉头微皱:“那算什么?一顿饭而已,电影也是要看的,姐姐喜欢看,我也去学习学习。”
  “学习?”杨帆疑惑。
  柳芊芊不想说话。
  柳月月轻声问道:“杨帆,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芊芊是做什么的?”
  杨帆有些不好意思,他还真没问过。
  柳月月说道:“芊芊也是电视台的,不过是影视中心那边的。”
  “哦哦。”杨帆恍然大悟,影视中心部有自己的办公地,不在电视台总部。
  据说山城影视中心部是电视台最富有的部门,商业化得很成功。
  哪像综艺部门,节目质量提升不上去,收视率不行,绩效和奖金就会少得可怜。
  影视中心不仅负责引进电影电视剧,还自己参与投资、拍摄。
  在国家坚决向娱乐至死说不的大趋势下,综艺节目的限制很多,从内容到时长,甚至审批数量,都做了很大限制。
  影视剧虽然限制了内容,但审批数量却放宽了。
  说白点就是,国家支持各电视台各频道多播放影视剧,少些参差不齐的综艺节目。
  这么一来,电视台影视中心的福利就来了。
  “芊芊在影视中心做什么的?”杨帆问道。
  柳芊芊不想回答,但想想这样不妥,杨帆都不知道她是干啥的,十三姨那边说不定晚上回去他就露馅了。
  走错一步,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不然太让妈妈和十三姨失望了。
  才耍一两个星期,十三姨那么看好的人,她就说不行,妈妈肯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更加着急。
  没办法,自己脾气确实不好,老控制不住。
  妈妈又死认那个该死的算命先生的话,能怎么办?
  “我负责影视剧引进,也负责收剧本,投资。”柳芊芊回答道。
  “这样啊。”杨帆瞬间就恢复自信了:“今晚这顿饭你不会白请,绝对值。”
  柳月月立时来兴致了:“上周的一笑倾人城有后文了吗?”
  柳芊芊也竖起耳朵。
  杨帆一愣,怎么又提这事?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当下楼来,在停车区看到柳月月的座驾后,杨帆感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豪车,让他深切感受到双方的贫富差距。
  柳月月和柳芊芊,就是在水一方的伊人,只能远观,无法靠近。
  柳月月细品,她们家还真在杨帆住的江对面。
  这家伙,肚子里是真有墨水。
  只可惜,有才华的人,不一定能名利双收,甚至一个都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