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夜深人未眠 中

  乔家。
  昏黄的灯光下，袁白露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一手端着高脚杯，正对着窗外发呆。甚至就连老乔推门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老乔——乔庸对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问道，“怎么了，我的大宝贝怎么还没有去睡觉？你不是说，对你们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十点之后的美容觉吗？难道你不怕熬夜自己会变成老太婆吗？”
  “我早已经是个老太婆了。”袁白露一惊，虽然还在笑，但是手里的杯子晃了一下，杯中的红酒也随之晃动，“你——怎么还不睡？不是说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夫妻两个相对无言。虽然没有开口，但多年前形成的默契，让他们很清楚，对方显然都有什么小秘密正瞒着彼此。只是般此似乎都不想开口。
  乔智一向是最沉得住气的人，他的嘴角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在一旁坐了下来。
  “听说小智也去了那边。”过了许久，袁白露终于出声了，她的眼皮垂了下来，似乎只要抬起头，乔庸就能看到她心底的小秘密。
  “嗯。”乔庸的嘴角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慢条斯理道，“我还以为那小子是个对感情从来都不开窍的笨蛋，想不到跟他爹我一样，也是个多情种，为了心爱的姑娘满世界跑，我很支持。唉，想想看，当年有多少小姑娘天天追在我的屁股后面，可是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
  原本情绪低落的袁白露，一下在被逗笑了，她无奈地看了看老乔，“你呀，真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个不怎么靠谱的人。”
  “你老公我可是天底下最靠得住的男人了。”乔庸挺直了身子，“而且，我一向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因为我娶了这个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可现在已经是个老妖婆了。”袁白露再度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被你打败了。”
  夫妻两个互相对着笑了一阵子，原本凝重的气氛，似乎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但那一丝阴霾，很快再度笼罩在袁白露的脸上，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过了一会儿，她才试探着问道，“那个——你明天真的也要赶过去吗？就是为了韩青的事情？难道你真的又要去那个城市？”
  乔庸没有答话，只是慢悠悠看了看窗外，“亲爱的老婆，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迷上你吗？”
  “因为我长得漂亮呗。”袁白露慢悠悠地开口道，她的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还有，我猜，是像你这样长得帅气又很招女孩子喜欢的人，到时候一定会选一个像我这样老实的女人当老婆吧？不是那句话说过嘛，花心的男人，到时候一定会找一个老实的女人当接盘侠。”
  “去去去，谁说的。”乔庸丝毫不掩饰自己得意，“漂亮嘛，这一点儿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最重要的是，你很善解人意。这么多年来，我可是对你一往情深，这么多年来，我可从来都没正眼瞧过别的女人。不过你还真别说，小智那小子，这一点儿倒是挺随我的，他看起来对那个小丫头是认真的。”
  袁白露只能沉默以对，就连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乔庸叹了口气，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轻柔，“所以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阻止他们两个呢？你不喜欢兰溪？其实你不是个固执的人，为什么在小智的这件事情上，非得要钻牛角尖呢？兰溪那丫头，我真得觉得跟咱们家那小子挺般配的。”
  袁白露依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眉梢却耷拉了下来。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第一次见到兰溪那小丫头的时候，我总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一样。但想想似乎也不太可能。”乔庸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袁白露的不安，继续道，“只是没想到，她和青青的关系会那么好，这可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依然还是沉默。袁白露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转过头继续对着窗外发呆。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儿睡吧。”乔庸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为什么一定要去那边？交给他们处理不好吗？”袁白露终于开口了，她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这和兰溪那小丫头有关吗？”乔庸的嘴角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如果无关的话，你知道我得走那一趟，毕竟青青——她的事情，我不能袖手旁观。就算是我想不管，恐怕老秦也不会放过我的。虽然事情不大，可已经牵扯到了法律上的问题，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沉默，夫妻两个相对无言。而乔庸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袁白露心事重重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乔庸一只手却搭在了袁白露的肩膀上，“我觉得我们夫妻之间，不应该有什么秘密不是吗？我们是一家人——就连乔智那小子，都只能算是个意外不是吗？”
  袁白露无奈地苦笑，“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居然用这样的话来形容自己的孩子？”
  “少年夫妻老来伴。”乔庸的手在袁白露的肩膀上拍了拍，“想想看，那小子早晚都会离开家，会有他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他会像我一样，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子，然后为了他的小家庭而奋斗。至于我们两个，再过几年，就能享受我们的退休生活了。”
  袁白露吃惊地看着乔庸，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乔庸安排他们的未来，“你是说我们两个？还有小智，将来还有他的孩子。”
  “那是他的生活，跟我们无关。”乔庸的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想想看，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不是也受了我妈不少气不是吗？难道你还想在未来儿媳的身上找补回来？”
  这话让袁白露笑了起来。
  “所以呢，不管你在担心什么，其实都与我们的将来无关不是吗？”乔庸拉住了袁白露的手，慢悠悠叹道，“选择一段婚姻，才是真的选择一种生活方式。所以，小智既然已经成年，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去左右他的将来不是吗？否则的话，如果他将来过得不幸福，就会把你当成罪魁祸首。”
  沉默之中，袁白露突然笑了起来，“真是怕了你。明明知道你是胡搅瞒缠，但为什么听起来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本来我说的就是真理嘛。什么就好像很有道理。”乔庸的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希望吧。”袁白露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