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怪人韩青

  兰溪从来都没有打听过青姨的过去,只知道来到这个城市之前,老妈特别交待过,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就在本市,还随口说了一句,那位朋友肯定会好好的照顾兰溪。
  第一眼看到青姨的时候,她多少有些惊讶,自己那个不靠谱的老妈,怎么居然还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知性、优雅、温柔、安静,自己老妈身上缺少的那部分特质,在青姨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青姨让她很惊讶,随着青姨看望自己的次数增多,从老师们的口中,她才吃惊地发现,青姨居然是国内著名的妇产科医生,医术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
  最重要的是,看起来那么优雅的青姨,居然一直都是一个人。
  口无遮拦的她曾经问过青姨,为什么不结婚。当时青姨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怪怪的,叹了口气道,“你妈没有告诉你,我其实结婚了吗?”
  “结婚了?”兰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丧偶?还是离婚了?她扬起了八卦的小脸,追问道:“难道说——”
  兰溪看到的是她的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青姨苦笑着摇头道,“这就是我的生活状态,你小小年纪怎么思想还这么保守?我早就习惯一个人生活了,这没什么问题。”
  恩,这就是答案?难道是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
  “从法律上来说,我的确是已婚的状态。”青姨一脸无奈地苦笑,“生活中也的确是一个人,所以没有什么好奇的。这样挺好的。如果你非得要问原因的话,可能是——那个男人跟我一样,早就习惯了自己认可的生活方式,所以我们各自忙自己的工作,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应该是在避免麻烦吧?毕竟生活中很多人都热心做红娘。
  在后来的接触中,兰溪惊讶地发现,青姨身边的人,似乎也都不太清楚她到底是结了婚,还是单身。甚至没有人关注这个问题。毕竟,青姨接触的大部分人之中,还都是患者,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过,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这样一种明明是结婚,却保持单身的暧昧状况,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兰溪悄悄地向自己的老妈打听青姨的事情时,电话那头一向没有正形的老妈,却郑重其事地提醒她,小小年纪,不应该那么八卦,否则是很容易变成长舌妇的,青姨还是长辈,她应该学会尊重别人的生活。
  长辈?兰溪惊讶到眼睛都快要瞪圆了。自己那个一向喜欢没大没小的老妈,居然会这么说?
  除了独自一人这样的状况让兰溪多少有些惊讶之外,青姨看起来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她比同龄人过得优雅,甚至,在某些方面来看,兰溪从来不认为什么人能配得上青姨。
  在兰溪看起来,青姨将自己的业余生活也安排得很丰富。就比如说兰溪常去的那家茶楼,那是青姨和自己的朋友们合伙开的,每到周末,或者各种长短假期,她就在茶楼里研制各色点心。凡是经青姨之手做出来的点心,都大受欢迎,这也是茶楼生意一直都不错的原因之一。
  每年的清明节,青姨似乎总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几天,然后一身疲惫地回来,就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
  兰溪也曾经好奇地追问过一两次,但青姨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清明节,不就是去祭拜自己的先人吗?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又不像孙猴子那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自然有先人可以怀念。”
  除此之外,青姨的生活看起来井井有条,没有什么让她可以担心的地方,反过来是青姨几乎每周都会抽时间去看看兰溪,或者是两个人约了一起去什么地方散步。
  但最近这段时间,准确地说,是最近这两周,青姨看起来怪怪的,就连平日最拿手的点心,也总是莫名其妙地出错。
  不只是她,就连秦局看起来也总是怪怪的,莫名其妙地总是把乔智将到他的房间里,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乔智有天说漏嘴,说在茶楼见到了秦局和青姨,但他很快就收住了话头,一脸懊悔地看着兰溪,又不安地将头转向了一旁。
  难道有什么状况?每个人像是都有秘密在瞒着自己。兰溪总感觉有些怪怪的,难道秦局和青姨有什么秘密在瞒着他?兰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青姨说过,秦局是她很好的朋友。
  兰溪皱了皱眉头,她太了解青姨了,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青姨照顾兰溪,偶尔想让兰溪帮点儿什么小忙,她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费上好大的力气才会开口。
  正因为如此,兰溪更加好奇了,青姨还能冒什么险?她的工作中,除了偶尔会遇到刚才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之外,绝对跟危险搭不上任何关系——不过,她也认可医生是高危职业这样的说法,现在看起来,这个所谓的高危,有双重的含义。
  她双眼放光地看着青姨,低声问道,“青姨,快点儿说啊,别再卖关子了,我都快等不及了,你说的冒险,到底是让我干什么?不会是让我替你当几天医生吧?如果挂号的病人们没意见,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青姨哭笑不得地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呢?让你当医生?那还不得把我们医院的招牌都给砸了。”
  “那您快点儿说吧。我都快等不及了。”兰溪满眼星星地看着青姨,就好像是看到了外婆家最著名的那道东坡肉。
  “哦,我前几天,大概是上周吧,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我丈夫他们家打来的。”青姨有些艰难地开口了,就好像在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丈夫?”兰溪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没有开玩笑吧?您说自己的丈夫?”
  青姨的表情看起来不太自然,但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恩,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在法律上来看,我就是已婚的状态吗?他,就是我的那个——配偶?爱人,随便怎么称呼吧——他得了重病,现在卧病在床,恐怕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这可真是石破天惊,兰溪一直都认为那是青姨开玩笑时随便找的借口罢了。这么多年来,可从来都没有见过青姨的丈夫,也从来都没有听她提起过跟自己婚姻有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