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利刃

  最残忍的事实？兰溪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三十岁不到的年龄，她的眼神看起来却是那般苍老。
  “高进是个头脑清楚的男人，自然不会放弃到手的利益。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选择放弃跟我之间的婚约，那就等于自毁前途，除非他打算离开这个城市，而且这辈子再不进入这一行。”何凝翠的嘴角多了一抹残忍的笑容，“可惜了，那时的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他结婚了。”
  兰溪不想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何其世故？高进曾经玩过的那些自以为是的高明手段，恐怕在她看起来，都只不过是掩耳盗铃吧？
  “我以为他跟我一样，既然选择了对方作伴侣，就能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好好的为了我们这个家努力。于是，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情里，亲手布置我们的婚礼，布置我们的房子。那时我就暗自决定，他选择了我，除了利益之外，一定还有爱情。结婚时间久了，爱情早晚有一天会不见的，再怎么激情澎湃，也会变成左手握右手。将来的某一天，我可以忍受他偶尔会出轨，对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黄杏不再出现。但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还做着享齐人之福的美梦，更没有想到，连许冰这样的人，都盘算着要怎么算计我。把我的自尊踩在脚底下，而且还那么得意，真是让人火大。”
  两个人都沉默了。作为一个局外人，兰溪当然看得出来这两口子的小心翼翼，还有看起来很是虚伪的夫唱妇随，但是没想到，这其中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心机。
  “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你不会还想狗尾续貂，想再制造出一点儿什么故事吧？”何凝翠的语气淡淡的，她脸上的不屑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兰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何凝翠，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原来自己那种不安的感觉，真的来自于何凝翠。她果然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人。
  到了现在，她依然能眉头一皱不皱地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对高进的所作所为，她也是位知情者，兰溪皱了皱眉头，“我们查案讲究证据。只是凭空猜想的东西，是结不了案的。不然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的警察们一直都在辛苦的努力工作了。”
  何凝翠愣了一下，她一脸好笑地看着兰溪，像是要说什么
  “你做得很漂亮。其实连我都忍不住要佩服你了。对付高进这样的男人，就得用非常手段。”兰溪的嘴角多了一抹苦笑，她认真地看着何凝翠，“可你对这样的结果，真的满意吗？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一定会不甘心，因为你最想得到的东西，却被黄杏轻易地拒绝了不是吗？她走不出的是自己的恋情，而你走不出的，是自己的心结。”
  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何凝翠居然无动于衷，只是，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着，“我从来不在乎那些东西，做了那么多，我想要的就是维护我的家庭。作为一个母亲，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这有什么错？错的是她们，她们一个个打着爱情的幌子，其实只不过是想要钱而已。”
  “可那个最应该被惩罚的男人，却一直都在被你纵容不是吗？”兰溪叹了口气。就算是再冷静的女人，也会在婚姻受到挫折的时候，将原因归在他人的身上不是吗？
  没有答话，但何凝翠的脸上就像是被人狠狠揍过一拳。她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轻轻地叹了一句，“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还有疑问不是吗？”兰溪皱了皱眉头，她抬眼看了看何凝翠，此刻的她，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镇静，“你本可以不去见黄杏，也不必理会许冰的挑衅不是吗？”
  何凝翠呆呆地看着兰溪，她想要替自己辩解，却没有开口。
  兰溪叹了口气，她向来不喜欢以最自私的心态揣摩别人的心思，但何凝翠这一系列的操作的确太过无情，她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敲打她的机会。
  “我已经咨询过我的律师，所以就算你真的想要为难我，也查不到任何证据的。况且，在别人的眼中，我就是一个可怜的、被自己的丈夫背叛的女人。”何凝翠的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容，“要说抱歉，我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惦记过不属于我的东西，也没有想要抢走什么。要怪，只能怪她们自己有眼无珠。就连黄杏也是一样的，你以为她真的那么无辜吗？如果她真的是一个正直的女人，恐怕就没有后来的悲剧了。”
  兰溪呆呆地看着何凝翠，到了此刻，她居然还坚持这样的说法？
  “不过，不放心，我不会轻易放过高进的。有一句话，叫秋后算账不是吗？高进最想要的，就是名和利，这一次，我不但要亲手毁掉他的名声，还要让他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不过，这还真的要谢谢你们的攻，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一个杀人犯父亲，尽管只是生物学生的父亲。”何凝翠的嘴角下意识地上扬起来。
  在这些人之中，何凝翠才是将阴谋、阳谋都玩得很溜的人不是吗？女人之间的那点儿心思，只要聊上几句，就能意识到黄杏并不是在耍心计。所以，确认黄杏对高进再没有任何特别的想法之后，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是许冰玩的手段。
  不过，这一切都不已经不重要了。兰溪叹了口气，这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闹剧之中，除了黄杏之外，没有人是无辜的。
  “世界上最奢侈，但同时也最廉价的，就是所谓的爱情不是吗？”何凝翠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她定定地看着兰溪，“我会让高进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而我，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不是吗？值得庆幸的是，我终于可以借着个机会摆脱那个人渣了。可惜的是，只是那些曾经跟起一样错过他的女人，她们——或许比我更可怜吧？”
  一切都没有重来的机会。兰溪叹了口气。但一切终究还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