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关键时刻

  乔智最不喜欢跟年纪大的女人说话,尤其是像眼前的陈艳菊这样的大妈,一看就是平日里很少与人交流,逮到一个活人,恨不得把自己藏了几十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可眼下,他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她继续说下去。在众多没用的消息里挑出有用的成分,已经成了他们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所以,他最佩服的就是兰溪了,她的样子,分明已经成了最忠实的听众,还能适时地给出各种各样的反应,吸引别人继续说下去。这样的耐心和能力,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陈艳菊跳过了给房东东介绍女朋友的那一段,很快就提到今天下午她去房东东的家中看到的那奇怪的一幕:洗衣机的门没有关上,她能看到水面上有什么东西在漂浮着,最重要的是,在洗衣机转动的时候,还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刮着洗衣机的声音,她能确认,那应该是刀或者是什么硬的金属的东西在刮擦着底下。
  “波轮洗衣机我都用了多少年了,从前也莫名其妙地把皮带之类的东西放进去洗过,就能听到那种很划拉的声音。”陈艳菊一脸兴奋地提到,“听说了那件案子,所以我在想,你们说那里面会不会是一把刀?”
  想象力还真是够兴奋的。乔智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平淡,但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瞪着眼睛看了陈艳菊一眼。
  这目光显然激怒了陈艳菊,她的脸色一沉,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再或者是想要反击乔智对自己那种奇怪的态度,她冷哼了一声,“恩,我还特意看了一眼那洗衣机里面,那里面的水是红色的。我虽然离得远,可我不近视。最重要的是还有他对我的态度,我跟他还算是挺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那样的表情,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乔智看了一下时间,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8点,演唱会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结束了。不等陈艳菊再开口,他确认了一下陈艳菊去房东东家的时间。
  “那个——我是不是来得有点儿晚了?”乔智一本正经地样子吓坏了她,她一脸求助似地看着兰溪,“天哪,你们不会是真的以为——”
  已经完全来不及再解释什么,乔智迅速给罗文松打了电话,另外又安排了两个人,让陈艳菊当向导,火速杀向房东东的家中。他隐隐感觉,陈艳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说不定真的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
  “说不定他们还能抓住最后的机会。”兰溪走出了刑警大队,她总觉得,演唱会的现场,或许还可能会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而此刻演唱会的外面,无论是包惜雪还是王大壮,都没有能从入场的监控中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
  房东东的照片很快被传到了每个人的手机上,大家再度忙碌了起来。只有坐在门口的包惜雪,一脸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瑟瑟发抖地看着那些人再度忙碌了起来。陪在她身边的程可婷,这也是程可婷自作主张,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保护包惜雪的安全。
  乔智一路上都是沉默的,跟那个看起来眉飞色舞的陈艳菊不同,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从户籍警那里调出的资料显示,房东东父母双亡,曾经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但自从走上工作岗位之后,他悲催的人生就此拉开了序幕。最要命的是,他的母亲似乎一直都在努力地毁掉这个孩子。这也可能是某一方面造成他的性格扭曲的原因。
  房东东的房门居然是开着的——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罗文松第一时间冲到了洗衣机那边,希望能从里面提取到一部分证据。不知道房东东是不是真的已经神经错乱了,洗衣机里还放着那件早已经被搅成一团的衣服,红色的印迹已经将整件衣服染成了带成粉色的东西,里面却没有发现刀一类的东西。
  只是闻了一下衣服上的腥味,罗文松瞬间能确认,那件衣服上一定沾过血,恐怕还是大量的血,才会在洗过之后还能闻到那么重的腥味。
  房子里空无一人,陈艳菊说得没错,房东东离开了家,不知道此刻他去了什么地方。对他家的搜查也正式展开。
  乔智瞬间就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和陈艳菊再三核实之前的状况——同小区的大爷大妈们,很快就将乔智围到了一起,虽然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房东东是个坏人,但提到之前案子发生的时间时,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曾经见过房东东。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虽然记忆力会下降,但只要提到日常生活中的小细节,他们就能如数家珍。最重要的是,眼下警察们来到这里,所有的人都自然也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房东东一定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那个小商店老板被杀的前一天晚上,我是11点才算的,那时东东家里还没有亮灯,我想肯定有问题。”其中一位热心的大爷急忙开口。他就住在房东东家的楼上,似乎想要显示一下自己对房东东的了解。
  几位大妈似乎也赞同这样的说法,早出晚归,要么就是藏在家里从不出门,这就是所有人对房东东的印象,所以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干出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在他们看起来并不奇怪。毕竟,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在他们看起来,就是游手好闲的人。
  事实上,根本不用费太大功夫,就能从房东东的卧室里发现了几本崭新的新华字典,还有许多保险公司的宣传册。乔智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他很快就给兰溪发了一条短信,确认这个房东的嫌疑很重,马上就要对他下通缉令。
  接到消息的时候,兰溪已经赶到了演唱会的门口。每一次的演唱会结束的时候,也是所有警察们如临大敌的时刻,那些情绪亢奋的人们,就像是狂热的球迷一样,很可能会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包惜雪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她看起来一脸的疲倦,看到兰溪,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是不是可以让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