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十一月,就在灭掉鲜虞后,郑国也传回了好消息,智军已经完全占据郑国全境。接着,月报上刊登了郑国国君退位的声明。
  这会离冬天只一步之遥,天气已经很凉了。
  薪城外的大路上,赶路的大车几乎前后衔接,忙碌程度让人难以想象。
  从薪城到屯留的马路早已经修筑完成,这是第一种能让各种马车以最高速疾驰的道路,即使跟驰道相比,马路的平均速度仍然高了至少三成。
  况且,跟时常让马车偏出轨道的驰道相比,马路不用再严格注意车子的方向,而且转向要方便的多。更不会因为一截轨道的故障导致全线拥堵。
  总的来说,马路的出现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而且也大大促进了四轮马车的发展。两个月前,各大工坊的马车已经开始量产并推向市场,最先接受的是那些商贾,四轮马车巨大的运力很快受到热捧。
  唯一让人不大满意的是,这路好是好,但人们很快发现,许多路口出现了一些小凉亭,那是收费站点。
  所有马车,运货的每五百里缴纳两青铜币,载人的一个。值得一提的是,智国已经再次完善了货币体系,不再按市场价浮动,一个纯度较高的大铜币,可以兑换五十个青铜小币。而在大量铸造发行下,相对黄金,铜币的实际价值一路向下,最新的结果,黄金跟铜币的兑换比例已经达到了一比四十。
  而直到此时,智朗才终于放弃了在铸币税上的疯狂收割,货币发行变得有节制起来。
  薪城北城门,傍晚,智朗乘着马车悄然出了城。
  这里不像其他方向,不允许修筑民宅跟商业区,所以仍然跟原本一样。
  出了城,车子就不紧不慢的,不久在赵嬴的居所前停下了。
  这里跟以前倒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在远处,一片新的工地已经打好了地基,那里将修筑一座行宫。有城墙围绕,有宫殿,长宽达两百步,规格也将是侯爵一级,这里是专为赵嬴所修。
  一个月前,智朗正式纳了赵嬴作妾室,她起初也搬到了薪城的宫室几日。不过很快,她就跟宫内另外两位闹了矛盾,说什么都要回来。
  没辙,智朗也只得决定重新修一座行宫,而在这之前,赵嬴仍旧在这。
  夕阳的光线已经有些昏沉,落在身上也没多少热量,很快就被空气中弥漫的寒气消磨殆尽。
  智朗走到宅院里,就看到一群仆妇正在花圃中忙着铺设陶管,旁边是已经砌好围墙的暖房。赵嬴希望冬天也能赏花,智朗就提了这么个办法,没有塑料作大棚,只能在地面加热。
  智朗继续走,到了后院,正好碰上了闻讯而来的赵嬴。
  她紧走几步,猛地扑到了智朗怀里,智朗退了一步,这才总算站稳了。
  智朗突然弯腰抱起她,伴着赵嬴一声娇呼,大步走到了屋子里。
  到了屋里,智朗这才松手,把赵嬴放在软榻上。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这了?今天可才第二天。”赵嬴仍搂着他的脖子,笑道。
  “有事要跟你说。”智朗拍拍她的背,说道:“松手啊。”
  “不。”赵嬴撇了撇嘴,恶作剧般抱的更紧了。
  “有事要说。”
  “你明天还来吗?”
  “不一定。”
  赵嬴却不说话,好一会,终于是松手了。
  智朗揉了揉脖子,在一旁坐下。接着,他朝门外候着的仆妇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提着食盒过来。
  还热的菜在桌几上摆好,智朗就驱散了旁人,两人相对而坐。
  两人慢慢吃着,赵嬴的食量不大,很快她的乐趣就转向了帮智朗挑菜。
  “那行宫什么时候能修好啊?别忘了,我要一个大花园,可一定要留下位置。”赵嬴一手支着下巴,满眼憧憬道。
  “忘不了。设计图纸不是都看了吗,绝对不会擅自改动的,还想要什么,你再说就是。”智朗有些心不在焉的道。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能修好呢?”
  “大概要等到明年九月了,冬天不能施工,只能先准备材料。不过,这宫殿小,也许会提前一些。”
  行宫的建筑面积本来就要小很多,而且不少地方还是亭台楼阁以及花圃的,修起来当然就很快。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来这有事吗,什么事?”赵嬴突然说道。
  “哦。你兄长要来了。”智朗淡淡的说道。
  赵嬴立刻瞪大了眼睛,说道:“他,他怎么会来?”
  “据说是你父亲的授意,至少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
  “他来做什么?”赵嬴情绪有些低落,说道。
  “我猜,该是赵氏的出路问题吧。”智朗放下筷子,端起了一碗米粥。
  赵嬴却轻哼一声,说道:“赵氏还能有什么出路。在秦国也不过是寄人篱下,哪里有他们说话的地方,这样若是能恢复宗庙才怪了。”
  “所以啊。所谓识时务者,就是如此了。”智朗喝了口粥,停顿片刻,接着说道:“用不了多久,智国治下人口就将达到千万,占据的地方纵横达数千里。而再加智军兵锋犀利,剩下的各国加起来,也不可能跟智国相抗。这种时候过来联络,当然比拖下去好得多。”
  在灭掉郑国,并大有吞灭燕国之势的现在,智国的实力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地步。即使在文王初立周朝时,实际掌控的地方,以及治下的人口也绝不可能跟如今的智国相比。
  更不要说,这样的体量带来的不止是数据的增加,在之前的许多变化中,智国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化新地盘的能力。
  可以说,智国统一各国的实力已成,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而看到这一点的,当然为数不少,也许他们还不能想象一个统一的国家该是什么模样,但是不妨碍他们把各种担忧捏合起来,接着构想出一个对他们来说不那么光明的未来。
  赵无恤无疑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看到了这个趋势,而且目前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力量能再扭转局势了。而同时他也是个务实的人,所以,才有了这次的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