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后
“执政!”城头,有大夫惶急的看向罕达。
这要是被敌人趁机冲入城中,凭现在的士气,怕不是连城内也要陷落。堂堂一国都城,一日陷落,那他们可真成笑话了。
罕达也是拳头紧握,猛地一击城墙,咬牙道:“闭合城门!”
没人说个不字,就连城外那些士兵的家主也一样,这时候孰轻孰重是很显然的。
城门轰然落下,断绝了内外联系,也断了城外郑军的希望。
而城头紧接着又连连发射弩箭,逼退了抵近的智军。
眼看入城无望,城外的郑军干脆的扔掉兵器投降了,战斗也就到此结束。
收拢兵器,战车,以及约束俘虏,城外的智军忙的有条不紊,很快就把战场打扫干净。
这时,智朗却又驱马向前一段,仰头看着城头,笑道:“我这兵势可犀利?”
城头众人面色各异,皆呐呐不能言。
就连罕达也是退后几步,遮挡了视线,不做回答。
智朗大笑几声,也不多言,很快又驱马回了军中。
接下来,双方却也是相安无事。智朗只想等着智坦的攻城器械到来,而城内众人却是被智军吓坏了,压根不敢再轻易动作。
城内,此刻已经是乱作一团。之前城外战场的那一幕,已经如同钩子般挂在每个人的心中,甩不掉,而又疼痛难耐。
“罕卿,这可如何是好啊!?”城内宫殿中,国君慌张的大声朝罕达说道。
罕达低着头,脸色浮现一丝厌恶,半晌也不回答。
郑丑站起看,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可众人都是愁眉苦脸,哪还有别的办法啊。
“唉!早知如此,当初怎么也不该跟各国会盟,以致如此啊!”跌坐在座位上,郑丑拍着大腿,一副后悔不迭状。
“国君!稍安勿躁。”罕达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声。
郑丑却不理他,只顾着低头忧愁。就连其他人,看向罕达的目光中也多少带了不满。毕竟,这麻烦是罕达招来的!
“我即刻派人出城,再找那智朗,声明退出会盟就是!”罕达叹了口气。
“对了!”郑丑突然又站起来,说道:“跟那智朗说,智军若能退兵,我郑国绝不再起异心,还可以附赠大批财货。”
罕达只是点点头,随意拱了拱手道:“我去处理此事,先走了!”
说罢,他看也不看国君,转身就离开了——
城外,此刻的智氏军中自然是一片欢腾乐,如此畅快的战斗,何尝不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呢?
营帐中,此刻的智朗正端坐在厚厚的鹿绒软垫上,听着哨探传来的消息。
“沿途三城已经被各自围困,昨日薪武就开始率军攻打东虢城,攻城器械反馈良好。智坦则是率辎重器械,今早莫时一刻到达了新郑城百里外,若进展顺利,明日下午即可到达。”
智朗点点头,说道:“智氏的消息呢?魏韩可有异动?”
“并无异动。”
“传令回去,让留守各部提高戒备。还有,让他们多送些毛皮来,还有炉子!晚上还是有些冷了。”
听完了消息汇报,智朗这才走出营帐,抻了个懒腰。
这会还不到饭点,有的士兵就七八个一堆的聚在火堆边取暖,而有的躺那打盹,还有的则是忙着擦拭保养武器。
智朗踩着清扫干净的积雪,一路走向那几个原本堆放粮草的营帐。此刻,这里不断的有军医进进出出,已经变成了伤兵营。
智朗掀开帘子,一股浓重的酒香顿时传来,当然,混杂的还有各种血气,以及士兵的痛呼声,呼噜声。
这次一战,共战死了两个,重伤十二个,轻伤六十多个。
重伤的都躺在这了,轻伤的则是包扎后就各自离开,定时换药即可。
其实也实在没什么好治的,有伤口的话,标准处理方式就是用酒消毒,接着缠蒸过的白布,或者有的伤口太大,还要再用针线缝合。
而别的,所谓的药也不过是几种寻常的有止血功效的草药而已。除了这些,更重要的还是严格的卫生,以及高效的救治。
智朗走到一个伤兵跟前,低声问候,又勉励了几句,再走向下一个伤兵。
对一个合格的将帅来说,这些是基本流程,但效果仍然极佳。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年代,平等的事情并不那么容易,而只要出现了就更显珍贵。
十几个伤兵,智朗挨个看望了一遍,这才走出了营帐。
“家主!”这时,突然有人从营寨门口方向奔来了。
智朗往前走了一段,说道:“何事?”
传令兵附耳低声道:“城中派了使者来,说是要商谈事情。”
智朗摇了摇头,冷哼道:“果然是不打不长记性。来的是谁?”
“是罕达门客,名叫良段。”
“带他到我的营帐来吧!”
过了不久,智朗就看到了那位良段。中年人,山羊胡,中等个子加上削瘦的体格,看起来就是文士。
“罕达让你传的什么话?”智朗看着隔了两三丈的良段,说道。
良段不慌不忙的拱手,说道:“郑国愿意退出联军,跟智氏立下盟约,以此来换智军撤兵。”
智朗却笑了一声,说道:“这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了。我若灭了郑国,郑国一样退出联军。而且,罕达如何选择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良段看着智朗,半晌才说道:“攻城,是要死伤的。若智军在郑国消耗太多,如何面对各国围攻?”
“绰绰有余!回去跟你家家主转述,尽早投降吧,还免得再担心忧愁。”智朗说道。
良段脸色微沉,摇了摇头:“上大夫说笑了,哪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你只转述就是。我并未说笑,这城很快就要陷落了。”
听到这话,良段脸色多了些无力,说道:“郑国愿意付出千金,粮草百车,其他布帛若干。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攻下这城,能获得的财富可不止这些。”
良段嚯的站起来,咬牙道:“果真要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