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秦王赢则
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老人睁开了眼眸,缓缓的起身。
旁边的侍人赶紧上前,帮老人穿戴整齐。
他叫赢则,秦国的王。
梳洗之后,赢则坐在了长椅前,接过了身边的侍人准备好的药汤。
很苦,但是赢则依旧面不改色的缓缓喝了下去。
“赵焕呐,你说这药,真的有用吗?”
赢则放下了药碗,轻声叹息。
立在赢则身边的那位年老侍人躬下身子,低声道:
“王上身体安康,寿与天齐,这药汤也仅仅只是臣子们的一番心意罢了。”
赢则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
“寿与天齐,哈哈。
从孤做上这王位之后,便知道此生便与这寿与天齐的长生之道再无瓜葛了……”
年老的侍人眼中露出一抹哀意,身子躬的更弯了。
“算了,不提这些。
那位擅闯王宫的刺客,找到了吗?”
赢则摇了摇头,皱眉问道。
赵焕低声回道:
“禀王上,尚未寻到,应该是已经离开了咸阳了。”
赢则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未寻到,呵呵。
把这件事给孤悄悄传出去,孤倒是想知道最近到底还会有哪些人跳出来。”
赵唤恭声应是,赢则继续道:
“最近咸阳城中,可还发生了什么事?”
赵唤想了一下,开口道:
“禀王上,昨日,卫横将军被人发现自绝于城北的一颗老树之下。”
“卫横?”
赢则微微一愣,旋儿想起了那一道朝气蓬勃,英武伟岸的年轻将领身影。
而这卫横,是白起的弟子。
赢则有些愣神,轻叹一口气,开口道:
“除了卫横,还有吗?”
赵唤低声道:
“奴婢刚刚收到消息,昨夜,赵兹常赵大人家中传来一阵浓郁的气血波动,当有人赶过去的时候,便发现赵大人家中血流满地。
而赵大人全家上下,无一活口,均是被一剑毙命。
今天早上,有人发现王子翁王大人也在家中身死,身上还覆着一张纸条。”
赢则微微皱眉,开口道:
“纸条上写了什么?”
赵焕立刻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纸条,恭敬的递了过去。
赢则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眼眸中有怒意闪烁。
“这个王子翁,居然是赵国的人!”
赢则将纸条拍在了桌子上,怒意勃发:
“给我查!!查清楚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真的!”
雄踞秦王之位数十年之久的赢则,稍一动怒,恐怖的压力灌满了整个房间。
即使他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但是这股恐怖的君王之威却是不减分毫。
赵焕的额头溢出几滴冷汗,跪伏下身子,恭声应是。
赢则微微合上双眸,心中暗自呢喃。
卫横,赵兹常,王子翁,这些人在同一天身陨,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曾参与过六年前白起自杀一事。
是,白家吗?
赢则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轻舒一口气,恐怖的气势收敛,看向赵焕道:
“最近,白仲在做些什么呢?”
赵焕心中暗松一口气,恭声道:
“最近白仲将军负责抓捕刺客一事,不过昨日未曾来当值。”
赢则微微皱眉,询问道:
“可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赵焕的面色有些诡异道:
“奴婢听说,白仲将军前日带着妻弟冯甬将军和儿子一起逛了花阁,并且为儿子代笔写了一首诗,夺下了花阁诗会的诗魁之位。
相邦大人的侄子正好也参与了这次诗会,并且发现了这件事,结果这件事就流传开来了。
然后,白仲将军和冯甬将军昨天都没有来禁军当值。”
赢则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带着妻弟和儿子一起逛画阁?哈哈,这个白仲也有四十多岁了吧?倒是比他老子有趣的多了。”
他倒是想起了当初拉着白起一起便装游勾栏之时,提出要带白起一起去花阁逛逛。
结果白起却连道不敢。
问清楚才知道原来白起不是不敢和这位秦王一起游花阁,而是不敢被他的妻子知晓。
这白仲第二天没有去当值,怕是因为自己的家中也有一位悍妻。
想到这里,赢则的眼神却是微微一黯,随即道:
“我听说这个白仲当初习儒之时似乎并无任何天分,怎么能夺得诗会的诗魁之位呢?
他的那首诗你且念给我听听。”
赵焕立刻将诗词念了一遍,赢则听后微微点头:
“这首诗,的确不错,但若是说是白仲作的,我却是不怎么相信。
他的那个儿子叫什么来着?”
“禀王上,名叫白止。”
赢则微微挑眉:
“始于起,终于止?这名字却是不怎么好听,像是白仲起的。”
似乎有点耳熟……”
赵焕微笑道:
“奴婢昨天和王上提到过他,他也参与了接回嬴政殿下,而且还是嬴政殿下的老师。”
赢则微微皱眉,他对昨天那位来觐见他,看起来极为坚毅的孩子颇有好感,正想着给他找一位好老师,随即开口问道:
“他是政儿的老师?可是在学识方面有何过人之处?”
赵唤焕摇了摇头开口道:
“奴婢听说这位白止公子似乎和当初的白仲将军一样,喜文不喜武,不过,他在文道上似乎也没什么天赋,一直待在府内,深居简出。”
“没什么天赋?”
赢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政儿他昨日应该是在这王宫之内住下了吧?
走,随孤去见见他。”……
永春宫中,赢则在赵焕的搀扶下,缓步走着。
当值的侍人们看到秦王过来,正欲施礼,立刻被赵焕示意噤声。
而此时的赢政,正在书房之中早读,还未曾察觉赢则已经来到了门外。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
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
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听着少年似乎有些忘我的轻声吟诵,赢则眼中的欣慰缓缓转为凝重。
待到赢政背完起身之后,这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两位老人。
不由得有些慌乱的立刻跑到了门前,满脸局促地对着赢则恭声行礼问好。
赢则看着身前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问道:
“政儿,你刚刚背诵的,是何文章?”
赢政的小脸登时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