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哗众取宠的小丑
程双捂住嘴巴，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刘娟。
刘娟抹干泪，在死亡之地闯荡这么久，她早已学会哭的无声无息不给自己和他人增添麻烦。这时见小姑娘胆怯不安的望着自己，她忙不迭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即便朝阳不是流浪者，我和它也没有机会。”
不仅是因为她终有离开的一天，更是因为她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让休息站的同伴替她担心。
本来这里已经很危险，还要分神的谈情说爱，那实在是过于奢侈了。
程双亲亲热热的抱住刘娟，“娟姐，幸福就像是影子，你追不到，是因为它永远会陪着你走下去。”
刘娟垂眸挑眉，轻轻捏着小姑娘细腻的小脸蛋，似笑非笑，“说说吧，我家小美人，哪儿看来的心灵鸡汤！？”
小姑娘指向一旁正和孙瀚说话的杜蓝山，嘟嘟囔囔的说：“是杜大叔，杜大叔带我看的一部连续剧‘幸福来啦’！杜大叔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刘娟刷的看向杜蓝山，眼神里的不可思议嗖嗖往外冒。
杜蓝山渐渐僵硬，而他对面的三位男同胞左看右看，脸上的表情快要控制不住，拼命控制着不让嘴角往上抽搐。
杜蓝山幽怨的移过脑袋，深深的望向程双，咬牙切齿，“小骗子！你不是说替我保密的吗？”
程双立刻夸张的捂住嘴巴，“可是杜小叔把这件事早告诉小哥哥和孙叔啦，就刘娟姐姐不知道太不公平了！”
杜绿水悄悄的往后一挪，把自己藏在了孙瀚的身高。他举手高声说：“不是我故意偷听的，你在我房间的影院里哭的太大声了！”
杜蓝山除了把牙磨碎，还能干什么！这是亲弟，这是亲弟，这是亲弟弟！
重要事默念三遍，免得忍不住出手弑亲……
几人闲聊了几句各自遭遇的经历。
都隽四人在程双他们闯鬼屋时，分成两批，一组去了KTV，一组去了电器城。
他们的运气很好，各找到了一张回程票，情况危险却又在控制之中。
所以六人当即选择去顶楼寻找轮回之门。
等他们找到可以上到天台的通道时，天台上已经聚集了好几个维护者。
他们或站或坐，分散开，各有各的疲惫和伤痕，满目的警惕，可以看出不是同一路的。
天台上处于一种僵持的状态，谁都不肯先拿出回程票。
天台外的世界依然漆黑一片，唯有几根电线杆支在边缘，上面的灯泡发出幽黄的黯淡灯光，好似把天台打造成这个世界上唯一带有光亮的地方。
程双几人的到来，瞬间打破了平衡，不少人抬眸大咧咧的打量着他们，眼底的猜忌和忌惮不言而喻。
这个死亡领域明显不是单人门票，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和休息站的伙伴们一起结伴来的，但是最后却孤零零的守在天台，可不是看到整齐完好的六人团伙分外的不顺眼。
甚至有两个靠在左右角落的男人神色阴沉沉的扫向程双和刘娟，赤红的眸子如野兽般凶煞。
便利店的四个男人冷下脸，遮住了他们不怀好意的迁怒目光。
整个天台多了一种令人说不出的危险气氛。
这时天台的小门开了又合，一个背包晃晃悠悠的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随后是个成年人手掌大小漂亮精致的洋娃娃，它举着背包，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向程双。
程双接过包，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和印象中的天台毫无区别，只有一处偏僻角落堆着垃圾堆，待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哪里是垃圾堆，而是堆积如山的塑料人。
它们多是四肢残缺或是失去了脑袋，一动不动，最惨的便是碎成了碎片，拼都拼不起来。
刘娟顺势也看了过去，又很快的移开了脑袋，眼眸眨了眨，把湿润眨了下去。
程双想了想，完全忽略他人的注视，拉着孙瀚几人耳语几句，在所有人同意后，她把背包里的娃娃盒倒了出来。随之站起身，大声喊：“你们可以过来认领一下，这是我们在儿童娱乐区发现的维护者娃娃。至于能不能救活，我们无法确定。”
没有人动，他们漫不经心的看着，仿若小姑娘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程双也不着急，将娃娃的盒子打开，立成一排。
这下好几个维护者腾地直起身，显然他们在里面找到了熟悉的面孔。
“安然。”
“洛洛！”
“山哥！”
有人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面庞上的焦急无法掩盖，但仍是没有人轻易靠近。
六人组静静的往后挪动了几步，和娃娃们拉开拒绝。
一个女人见此，咬住唇，慢慢尝试性的靠近六人组。
或许同伴没有一个个离开之前，他们也不是这般过分的胆小谨慎，可现在孤身一人，连最后一丝相依相伴的底气都丧失了。
女人的动作开了一道口子，她在维护者娃娃里快速的拿走了一个女性娃娃，抱着她忍不住轻声低泣起来，但很快，她抬起脸，抹去泪水，望向程双，眼底的戒备消散了至少一半，诚恳的道了谢，“谢谢你……你们带我姐妹回来。”哪怕她真的死去，她也不愿意她孤零零的埋骨在死亡领域。
“可能她还没有完全的死亡。”程双不确定的小声说，“塑料儿童玩娃娃的时候，会把娃娃拔出来，那时候娃娃整个状态异常的痛苦。”她的声音异常的轻。
剩下的她没有多说，谁都不能确认最终休息站会发展成什么存在，会不会有起死回生的特殊商品或药丸，她若多嘴，给了不该有的希望，反倒是徒增他人的烦恼。
孙瀚几人想的不如程双美好，他们只是单纯的用维护者娃娃分散这些对他们敌意满满的家伙们的视线，避免最后关头横生是非。
那女人已经顾不得程双说什么，她幸运的在十几个娃娃里又找到一个自己的同伴。
其他人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尤其在发现程双背后的大人们并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便迅速的走近，先是顾忌重重的左右观望，方才绷着精神的往下寻找。
有人惊喜有人失落，寂静的天台时不时有哭声和笑声，以及之前丢失掉的人情味。
“我去那边看看！”刘娟悄声对程双说。
她指的方向是塑料人垃圾堆。
程双把罗安塞给了她。
刘娟冲小姑娘笑了笑，将罗安抱好，重重吐出一口气，走向那些残缺的塑料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