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算卦
上知天文,下至地理,国际局势、民生时事、江湖趣闻等等,二人是越聊越开心,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知世侄今年何岁?”
张端话锋一转,突然问起了滕瑞麒的年龄。
“痴活二十六载,惭愧惭愧。”
“不知生辰几时?”
滕瑞麒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唉,身若浮萍,命如飘絮,不敢瞒世叔,小侄已有三五年没过过生辰,倒也记不太清。”
“可曾婚配?”
一番畅谈,张端对滕瑞麒印象大好,甚至认为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心下生了将女儿配给他的想法。
来自现代的超强见识再加上不凡的文学素养,张端有这样的感觉并不奇怪。
滕瑞麒也看出了张端的念头,又叹了口气,悠悠道来,“未曾。小侄此生已许术数,窥探天机过多,怕是与姻缘一事无缘了。”
旁边的安庆鸿听到这话急了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被滕瑞麒一个眼神制止,只能憋回肚子里,在心中暗道,“亏我以为你开了窍,没想到还是一个憨子。县太爷有意帮你结个亲,你居然还端上了,两三年找你算卦的有十个人吗,还窥探天机过多。”
二人交情虽然不是很深,却也尚可,安庆鸿看到滕瑞麒亲手将大好机缘拱手推开,真恨不得替他答应下来。
张端好奇道,“麻衣,莫非你还会算卦?帮我也起一卦如何?”
正中下怀,滕瑞麒正愁怎么开口帮他算一卦呢。
只要这卦算准了,那借由长乐县县太爷之口将自己的名气打出去,虽然不能在上层社会打开局面,可三不管市场与其他地方基本就稳了。
在普通民众眼中,官府代表的就是权威。
“那世侄就斗胆一试。”
说完,他双目炯炯,直视张端。
张端颇感不适,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将他看穿,他感觉自己在滕瑞麒面前似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不知世叔想算何事?”
张端定了定神,道,“你不妨算一算我想算何事?”
“官职与子女。”
滕瑞麒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动摇。
张端诧异的看了一眼,淡淡道,“不错,不过这算不得本事。”
“世叔可是想问今年岁考是否可成?”
这一句话瞬间戳中张端心思,他饶有兴趣道,“继续讲。”
滕瑞麒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掐咒,上下翻腾。
片刻后,他拱手行了一礼,“恭喜大人,今年岁考必将得偿所愿。”
“何愿?”
张端可不吃这一套,恭喜两句就说自己算得准,那这卦师当的未免也太过容易。
“这天北府的知府,我看当属世叔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滕瑞麒一句话让场上众人目瞪口呆,久久不语。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敢如此算卦的人,居然直接告诉对方事情成还是不成,尤其是升官一事上。
其他卦师要么含糊其辞,要么直接不算了,绝不可能说的如此直接。
这一是因为他们算不准,不敢算,再有就是这事情有些犯忌讳。
你一个江湖人,凭什么敢说谁能升官?
莫非当自己是天子不成?
可滕瑞麒没有这些担心,他对自己的卦术有信心,再有就是在场的都是可信之人,也不担心外传。
至于等到事情成了之后再外传,那他求之不得。
“世侄何出此言?”张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道,言语中还带着一丝期待。
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年富力强风华正茂,自然希望可以再仕途上更进一步。
“不可说。”滕瑞麒伸出食指指了指天,神秘道。
卦术,虽然看似神秘,可实际上却有理可循,有理可依。
掌握过去掌握未来,卦术其实就是根据现在与过去对未来的一种判断。
好比此次,滕瑞麒知道十天后就是大清三年一次的岁考,会有京里的人下地方为地方官打分。
而通过与张端的对话,也清楚知道他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那对于十天后的岁考自然在乎,这就是推断他为什么想要算官职的原因。
至于子女,纯粹是因为张端刚刚问了句婚配之事,显然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小姐打算许配给滕瑞麒。
随后,他又根据姚三才的记忆推断出长乐县这几年的变化,得出张端是一个认真做事的好官,而且处事圆滑有手腕,不是古板僵硬之人。
所以,得出他可以顺利通过岁考的结论。
而升任天北府知府一事,就依靠的是姚三才独门绝技了。
姚三才熟读《易经》、《梅花易数》等书后,从中总结出一门起卦咒的方法。
首先,脑中想着要卜算的问题,之后再掐咒,与冥冥中的存在构成一丝微弱的联系,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按道理来讲,这种答案一般都是句揭语,根本不可能是准确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算卦先生都喜欢打哑谜说的神神道道的原因。
其中有部分的确是故作玄虚以此骗钱,可也有部分是有真才实学的,可限于天机等没法直言,只能含含糊糊。
最为出名的,莫过于“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就在卜卦之时,滕瑞麒看到了一条长河,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透过长河望见前方的景象,正是张端走马上任天北府知府的画面。
这条河正是时间长河。
卦师本就是窥探未来,而他从希芙蕾雅那里共享到的时间天赋与其完美契合,达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也让滕瑞麒对完成任务更多了几分信心。
张端见他不说,也没开口逼问,“成与不成,三天后自见分晓。若是不准,到时候我这当世叔的就越俎代庖,帮你说门亲了。至于研究术数当卦师一事,以后也不要再提了,你就老老实实考个功名,把这一身学问用来建设国家抵御外侮。”
“全凭世叔做主。”滕瑞麒保证道。
随后,二人又闲聊半天,终于扯到了正事上面,“其实小侄这次来是有事求世叔。”
“但说无妨。”
旁边等着的安庆鸿眼泪都要下来了,暗道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侄子们。
滕瑞麒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惹得张端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大事,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不是他俩做的。想当年我也交过一帮江湖朋友,那店家一来诉状我就知晓到底怎么回事。也正好,给他俩一个教训,免得继续胡言,不分场合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