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它会火的
然而这样的事情真的就出现了。
庄文辉急着想看《想见你》的第五集，急着想看许臻的表演和这个故事的后续展开。
实话实说，他一开始没有瞧得起这部剧。
穿越时空、一人分饰两角，这些老掉牙的故事用来骗骗小孩子还行，对于庄文辉这个资深编剧来说，一点都不稀罕。
然而第四集后半段的剧情，却刷新了他对《想见你》这部剧的认知：
这不是一部单纯的穿越剧，而是男主、女主的双线穿越。
女主回到过去、男主魂穿未来，二人在穿越时的所作所为互为因果，共同构成了一个奇异的轮回时空。
——莫比乌斯环。
庄文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概念。
而且巧妙的是，剧中两人的对戒便是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所以说，这个故事结构不是巧合，而是编剧的有意为之。
庄文辉不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编剧升起了一丝敬意。
他尊敬的，不是这个“莫比乌斯轮回”有多么巧妙、多么具有开创意义，而是，这位编剧敢于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在如今这个人心浮躁的环境下，有人愿意尊重观众的智商，愿意选取如此复杂的故事结构，实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因为这样的故事很容易赚不到钱。
而且，更了不起的是：费力不讨好的剧本还真的就找到了“傻子”来投拍。
庄文辉忍不住有些咋舌。
《想见你》的出品方是谁？
居然有胆量投拍这种剧，还能说服“玉兰视帝”许臻、“金钟视后”何佳燕这个档次的演员来出演。
这种人傻钱多的主儿，我也可以拿着《无双》的剧本去碰碰运气啊！
这样想着，庄文辉立即从网页上搜索起了《想见你》的词条，然后，愕然在出品公司那一栏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琅琊阁影视有限公司。
庄文辉：……
“噗哈哈哈哈！！”
几秒钟后，他忽然笑出了声。
——原来就是这个“傻子”！
大半夜，庄文辉一个人坐在酒店的笔记本屏幕前，乐得前仰后合。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给许臻打字留言道：“我是庄文辉。刚才看了《想见你》的前四集，很不错。”
打完这行文字，庄文辉便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静静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夜色以及一串串路灯勾勒出的城市线条。
凌晨5点多，夜深人静。
他伸了个懒腰，睡意涌上，打算简单洗漱一下就去睡个囫囵觉。
“叮叮！”
而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庄文辉拿起来一看，却见许臻居然给他回复了一条消息：“谢谢庄老师，我把后面几集的资源给您发过去？”
庄文辉：“……”
不不，你听我解释，我给你发这条信息只是纯粹地想要夸赞一下《想见你》这部剧，并不是想要……
“8点半以后，我让我助理跟您助理联系，您看行吗？”许臻问道。
“好的。”庄文辉面无表情地回复道。
……
两人这会儿都醒着，索性通了个电话。
庄文辉由衷地夸赞了一下许臻在这部剧中的表现，以及琅琊阁敢于为《想见你》这种烧脑剧投资的勇气。
许臻听到这番话，回复道：“庄老师，我不是勇气可嘉，我是判断这部剧有火的潜质，才投资的。”
“就像我判断《无双》会火一样。”
庄文辉见到他这样说，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谬赞了。”
同时心下无奈地感叹：可惜你的判断不太准确。
看网上的数据，《想见你》前四集的播放数据太一般了。
即便是由许臻这种人气偶像主演的情况下，这部剧也没能爆火，在网站的热播榜上连前五都没排进。
弹幕上留言的大部分都是许臻的粉丝，在评论区里，很多人吐槽看不懂、编剧有大病，越看越懵。
想到这里，庄文辉忍不住有些难过。
《无双》的情况可能比《想见你》还要严重。
虽然《无双》的剧本是他自己写的，但他心知肚明，这部片子恐怕很难大火。
这几年大家都喜欢喜剧，喜剧才容易出爆款。
庄文辉这阵子连续谈了四五家公司，各个投资人都说这种弯弯绕的东西最近不受欢迎，票房风险太大，甚至有人建议他把《无双》魔改一下，用无厘头喜剧的形式把故事呈现出来。
这种要求，对于庄文辉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时，只听电话那头的许臻道：“庄老师，我是真的特别喜欢《无双》的剧本。”
“这是我近三年内，读过的最好的故事，我特别希望能跟您有合作的机会。”
庄文辉听到这句夸赞，只觉心头一暖，道：“谢谢你的喜欢，唉……”
“但开诚布公来讲，《无双》很难大火，我希望你们是因为喜欢这个故事才对这部电影进行投资，而不是误以为这个项目能赚大钱。”
电话那头，许臻听到这番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呵，庄老师，”他语气轻快地道，“我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剧本。”
“我见到更多的，是有人拿着一篇小学生二年级的作文过来，都敢跟我说那是绝世佳作，拍出来就是现象级火剧。”
庄文辉老脸一红，既尴尬又莫名有些自豪，道：“什么话都要讲清楚才好谈合作。”
“我这人性子直，不会胡吹大气，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哈哈哈……”电话那头的许臻笑道，“庄老师，我钦佩您的耿直，但我并不赞同您的判断。”
“《无双》会火，会成为爆款影片，我断定。”
庄文辉忽然一怔。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但是，这个故事真的太复杂了，很多人第一遍看的时候，连那个反转是什么意思都读不懂。”
许臻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不反转，《无双》也很好看啊。”
“这个故事对绝大多数的观众来说，都有很强的可看性，绝对值回票价；而其中又有相当多看得懂的人，会认为它是神作。”
“这样的电影，它怎么会不火呢？”
庄文辉握着手机的听筒，静静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半晌无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他跟许臻闲聊的这一会儿工夫，天，好像渐渐亮了。
庄文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算不反转，《无双》也很好看……
对啊，当然！
庄文辉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只觉眼前像是亮起了一道光。
这部剧本他打磨了八年的时间，每个段落、每一句话都精雕细琢，反复推敲，它的价值又何止在最后的一个反转？
倘若只有这个反转好看，那又该如何把观众们留在影院里两个小时？
为什么其他的那些投资人都要揪着这个反转不放，反复强调一般人看不懂，用这点来全盘否认《无双》的价值呢？
庄文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灰蒙蒙的天际即将升起的一轮红日，只觉眼前气象大开，蔚为壮观。
他的眼睛被初升的红日刺痛，略微一酸，连忙别过脸去，有些尴尬地岔开了话题，道：“小许啊，天都快亮了，怎么还没睡？”
许臻回道：“睡了，我刚起来。”
庄文辉看看时间，诧异地道：“起这么早？今天你们剧组要出外景？”
许臻道：“不是，我得起来做早课。”
庄文辉追问道：“什么叫‘早课’？”
电话那头的许臻耐心解释道：“早课，就是诵经。”
“晨起颂念《楞严咒》、《大悲咒》、《十小咒》和《心经》，观照自身，心生善念。”
庄文辉：“……”
话题忽然有点进行不下去了。
他有些心虚地扪心自问：
自己熬夜，人家早起；自己追剧，人家念经……
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谁是年轻人，谁是中年人。
……
一番闲聊后，两人各自挂断了电话。
庄文辉感觉自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兴奋得睡不着觉，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按捺不住地把自家助理给摇了起来，催促他去跟许臻那边联系，把《想见你》的资源要来。
至于许臻，则安安静静地做完了早课，出晨功、锻炼身体，开始了一天阳光向上的健康生活。
他这两天也在关注《想见你》的数据，知道前几集的播放情况相对一般。
与当年《一吻定情》的开场即高能不一样，这部剧毕竟是悬疑烧脑剧，开头部分埋了太多的伏笔，导致可看性稍差，后续才会渐入佳境。
许臻这时候并不着急。
早上七点半，他来到《我的一级兄弟》片场这边，跟周晓曼交待，让她稍后跟庄文辉的助理联系，把《想见你》的资源给他发过去。
这种事周晓曼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阿臻，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汇报一下。”
“榛果们最近在组织打榜，想帮你争今年的‘星光之夜’年度人物。”
许臻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年度人物”，由几大媒体联合主办，比拼的是各界公众人物的网络热度，是一个很具标志性的人气指标。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这一年最火的那个人。
两年前《琅琊榜》爆火的时候，许臻曾经进入过“年度人物”的争夺序列。
只不过，由于这部剧的播出时间是三月份，而“年度人物”的评选是十月份，因此，他很遗憾没能当选。
对此，许臻并不在乎，因为他不靠热度吃饭；但榛果们却很在乎。
去年他只有两部非爆款的电影上映，热度不足，而今年，先有“冷面杀手”事件，后有因致郁火出圈的《风筝》，紧接着又赶上《想见你》上映，许臻的真实热度就相当高。
榛果们暗搓搓地觉得，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把这个“年度人物”拿下，因此刷得相当积极。
许臻问道：“需要我配合做什么吗？”
周晓曼摇摇头，道：“倒是不需要。”
“但是吧……”
说着，她点开手机上的界面，把当前榜单指给许臻看，有些无奈地道：“比刷榜，咱是真刷不过他们。”
“瞧瞧这都什么人啊，哎，瞧见这帮人在你头上蹦跶，我真是浑身难受。”
许臻接过来一看，微微挑了挑眉。
自己目前排在第四位，他倒没有自负地觉得自己人气有多高，只不过，前三名的人他都不太熟，一个是最近总听人提起的一位年轻歌手，剩下的两个则是叫不上作品来的年轻演员。
这个人气榜，好奇怪啊……
许臻依稀记得，自己出道的第二年，拿下这个“年度人物”的人是豪哥。
当时他有三部热播剧、一部大制作电影接连上映，在那段时间几乎刷爆了各大社交平台。
这样的人，才应该被叫做“年度人物”吧？
所谓的“火”，得是全民范围内的火，不能是自己小圈子里的自嗨啊。
许臻看着感觉有些好笑，无奈地摇摇头，将手机递还给周晓曼，道：“这个你看着处理吧。”
“好好引导一下大家，想刷榜可以，不要跟人吵架，这个东西说起来也不重要。”
说着，他颇有些骄傲地道：“这些人他们即便是拿到了‘年度人物’，难道能拿到我的资源吗？能跟我去竞争影帝头衔吗？”
“哈哈哈哈……”周晓曼顿时被他给逗乐了，道，“说的也是。”
“跟这些人争得急头白脸，还显得咱们掉价。”
许臻点点头，道：“说的就是，跟大家说，不用急，不用争，我对‘年度人物’没有兴趣。”
“当然，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就跟我说，我一定全力配合大家。”
周晓曼道：“那，别人刷这个榜都氪金，咱要不要氪一点？”
许臻：“……”
他看了看时间，顾左右而言他地道：“啊，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进场去跟大家对对台词。”
说罢，一阵风地离开了场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