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困境
龙枭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道：
“我确实想为我爸爸复仇才走到今天的，和那个毒蛇合作，也是想来龙江报复折磨那个最难搞的警察。”
看样子这说的是自己的爸爸了，罗初煦心想。
“不过……哈啊，”龙枭捂着伤口喘息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我现在好像有点犹豫了。说出来也无妨，你就当听一个迷茫的人的吐槽吧。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在宏台报复警察，满足自己的私欲，我折磨警察这一群体，纯粹是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当我来到龙江真正要报仇的时候，我犹豫了。其中一个警察养了一个女儿，她之前和我有过交集，她救过我。”
龙枭扭曲的表情带着一丝笑意，又带着九分的痛苦。
他说的，应该就是华帆了，罗初煦心想，没想到这家伙还很坦诚。
“我和她见过面，那个警察对她来说很重要，相当于她的父亲，如果我杀掉他，她将陷入仇恨之中，这个仇恨将循环往复，下一代，下下一代……说实话，我父亲不是什么好人，我知道……我都知道。”龙枭控制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啪嗒”、“啪嗒”落在了地上。“我现在如果放弃的话，我又是个不孝子，也对不起为我付出的兄弟。而且，我也无路可退了，我不做这一行，因为我爸的原因，警察迟早有一天会找上我，我早晚、横竖都是个死。我就是个废柴，报不了仇，还害死了兄弟，害了那么多无辜。”
罗初煦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因为他知道，这些应该都是龙枭的真心话，他这个人……还真是重情义呢，重情义害了他。
“哈哈，今天不好意思啊，说太多了。我这个人，”龙枭边哭边笑，“就是这样啊，一伤心就话多，你今晚救我的这条命，我一定会还上的，无论下次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你……我觉得，你一定还有机会，去选择一个更好的路的。”
龙枭嗤笑了一声。
“那个，龙哥？蒲姐……真的很危险嘛，我现在被搞得有点怕怕的。”
“她可能还不够可怕，可怕的是她上头的那个人，他的代号——
叫“竹叶青”。”
罗初煦眼睛里划过一丝震惊，“竹叶青”岂不就是之前在局里张队经常提起的那个大毒枭？有证据证明他应该在龙江有活动，没想到是真的。
“哦……哦，不认识。”
“警察应该走远了，你快走吧，我还要去为我的弟兄收尸，我看看还有没有人生还。不要让他们怀疑了，不然你会死的很惨。还有——
不要试图讨好“竹叶青”。”
“知道了，谢谢。”
罗初煦提着钱袋往外探了探头，组织在耳机那边传来警方已撤退的消息，罗初煦便和龙枭点头示意了一下离开了。
看着龙枭重创的样子，罗初煦并不好受，即使他伤害过自己的爸爸。
原来，龙枭你是这样的人。
小曹将货送了出去，楚胜一些内应帮忙将后面追击的警察给甩开了开来，进了市区闹了不小轰动，不过还是让小曹他们带着货顺利逃了出去。罗初煦也顺利带着钱袋回到了蒲慧珍的老巢。
“青鱼”组织内正召开紧急会议，讨论罗初煦行动是否急停。罗初煦是个新人，没有经验，“竹叶青”这样大号的目标对于罗初煦来说太难了，而且危险等级极高，罗浩第一个不同意。
最终，罗初煦还是收到了任务停止的命令：
END。
不过同时罗初煦也得到了蒲慧珍的信任，蒲慧珍按照约定给了罗初煦三百万，对于罗初煦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对于他们来说却只是暴利的冰山一角。
“蒲姐。”
罗初煦站在蒲慧珍跟后好一阵子才开口。
“我……我今后可不可以不干这样的活了？我，我觉得这钱够我哥俩用了，真的，非常感谢蒲姐。”
“现在想退出吗？子旭啊，虽然你之前帮过我，但是这里规矩并不是我说了算，上次不是和你说了，答应了之后，只准攀我这条线吗。”蒲慧珍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罗初煦眼前亮了一下，便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身后气氛不对，门口两个壮汉似乎要有什么行动。
“呃，蒲姐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真的。”
“在这里，口头保证可不算数。”
蒲慧珍拿起手枪上了膛，拿起一块白布擦拭起来，吓得罗初煦额头冒汗，他虽然心态还算过硬，但是入真虎穴这还是第一次，多少还是会害怕的。
“那……那蒲姐还想要我做什么？”
“别害怕啊，只要不坏规矩，上次你帮过我，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下次行动我会让楚胜喊你。”
“先顺着她，现在你的状况很危险。”
耳机里传来声音。
“哎……哎，好。”
罗初煦感觉背后渗出一层汗，推开蒲慧珍的门的时候深呼吸了一口气。
“嗯？又是他。”罗初煦再次看到了宋正均，心里不禁再次生出疑惑。
“是，是你！”宋正均一眼认出了罗初煦。
罗初煦一脸惊恐，生怕宋正均暴露了自己。
“你叫……呃，上次我们见过的，我是宋正均啊，就是上次……”
“啊，呃，我记得，我叫杨子旭，我在这里工作，为……蒲姐。”
“啊？你不……”
宋正均虽和罗初煦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清楚地记得罗初煦的爸爸是一名警察，那自己是不是有救了？！
宋正均说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见罗初煦也在使眼色，宋正均大概是明白了。
“啊啊啊，对对，你上次说要找工作来着，找到这了啊，巧啊。”宋正均挠了挠头。
“他好像在害怕？”罗初煦心想。他看到宋正均脸色不大好，身上还有些颤抖，朝宋正均的余光瞥过去，一个人被打得面目全非躺在墙边，看起来被教训过。
“救我，救我。”
宋正均对着罗初煦做口型，罗初煦一眼就明白，他一定也是被胁迫来的。
——
“青鱼”基地。
“什么？初煦遇到了熟人？”
“你儿子怎么在那边那么多熟人，不会还有吧？”
卓玉喝着茶端详着罗浩。
“看来选你儿子果真是最合适的。好了，不开玩笑了，得赶紧将他换回来。”
罗浩脸色有些黑，他此刻除了担忧罗初煦的安危以外想的是：宋正均，就是那晚华帆被猥亵时候旁边的那个人，他们是队友关系。那这件事，不会把华帆再拖累进来吧？
——
罗初煦也朝宋正均做了一个“别担心”的口型，其实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办，更别说救宋正均上岸了。
“哎，你们认识啊。”蒲慧珍突然从罗初煦背后冒了出来。
“啊……是啊，我们见过一面。”罗初煦说道。
“可惜现在还无法正式帮你介绍他在我们这的地位，你刚来，再过一段时间，你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哦，哦哦，好的，好的蒲姐。”
宋正均今天是来炼乳厂拿样本材料的，没想到碰到了罗初煦，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过宋正均心里还是没什么底，因为看起来罗初煦好像也挺茫然的感觉。
离开炼乳厂之后，宋正均点燃了一支烟。他本来没有这个习惯的，或许是在郭天铭这待久了，学坏了，至少宋正均心里这么安慰自己的。其实烟草只是给他用来减压的，他不知道如何求救，他尝试了很多可以想到的办法，但是自己完全在郭天铭的掌控之中；如果继续前进的话，这可是犯法……
“喂，爸。”
宋正均突然接到了宋辉的电话。
“嘿，你小子，上次打了你，就这么久不回家？”
宋正均想了想，确实，自上次之后，因为沉浸于实验，都住在郭天铭安排的住处。
“不是的，爸。这段时间比较忙，我都住在公司宿舍呢。”
“你知道，我也是为你好，平时对你严了点，找时间，还是回回家吧。噢对了，听你们公司郭总说了，你在公司表现很优异啊，不错，继续保持啊，这才是我儿子嘛。”
一滴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在宋正均的外套上留下了一抹痕迹。
“好。”宋正均的尾音带着鼻音，他也明白宋辉对他怎么样严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打过骂过也好，也还是有很关心自己的瞬间的，不过现在怎么都回不去了。
就这样，继续保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