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祸首
据白蘅所说，此人是明北辰与陆成霜的女儿，是宣家和字辈年岁最长的一个，原名叫做宣和茵。为了逆转时空而启动了绝生之术，为此不惜害人无数。
而阿草又是什么人？她是被绝生之术波及而来到这个时代的天命外之人，是天谕某一代的教主，不知来路不知归途。她在天谕教的古祭坛神秘出现，又在藏书阁九层外的密道中无声消失，只留下一身谜团。
那如果顾烟和、宣和茵与阿草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姜沅芷看了那个尚且年幼的小女孩一眼，觉得这信息量大到令人震惊了.
“那你觉得，她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听完姜沅芷的转述，容煊想了想，还是问。
“她应该确实是阿草，这点不会错，换句话说，在黎初晴之后的天谕教主应该就是她。至于宣和茵……有一处细节，之前我差点没想起来。白蘅曾说，天谕得到预言说宣家后裔会将整个第五洲拖入战火，所以才会对宣家出手。几十年后，宣和茵作为宣家的后裔，果然掀起了星陨之战，造成了无数死伤。而阿草曾经问过我，若有一个长大后注定会害死无数人的婴儿该不该杀。”
“……你这属于倒套相似点吧？”
“问题是确实套得上，而且历史上的顾烟和最终是被容晏带人封印的，阿草也曾经说过，容晏让她想起了她的头号仇人。再加上阿草说，她的亲戚不少，原以为都死光了，但实际上还有不少幸存者，然后这些幸存者都没能活到她当上教主。沐北诺和顾行确实都是死在近几年，一定要说的话也可以说没错。”
容煊沉默了一会儿：“……关于那一位天谕教主，你了解多少？”
姜沅芷努力回想着关于星海纪天谕教的那些记载：“我记起来了……当初我其实选修过校史，里面有提到，星陨之战中的那位天谕教主，其实没有留下任何记载。”
“连名字也没有吗？”
姜沅芷咬着指甲，回忆着课本上那寥寥几句话：“没有，或者应该说不是完全没有记，而是关于她的所有记载都被毁掉了。后世史学界猜测，她不仅没能阻止星陨之战的爆发，甚至顾烟和就是凭借她的身份成功潜入了第五洲中，在后来造成了大量伤亡……虽说在传统说法中，星陨之战祸首是顾烟和，但顾烟和之所以能够掀起大战，很大程度上是靠着那位天谕教主的身份便利。不管怎么说，由于这方面的原因，当时天谕应该都受到过不小的冲击，事实上天谕衰败就是从星海纪或者说是星陨之战开始的，所以大家都觉得，她算是在其位，却未能尽其责。天谕很可能因此迁怒到这位教主，或者是为了与顾烟和撇清关系，所以才会选择将与她有关的记录全部毁去，并作为天谕的禁忌。”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位教主也不算是完全无辜？”容煊想了想，“先假设真的如你所猜想的那样，顾烟和就是天谕教主就是你所认识的阿草，我们可以先来试着推算一下当初的情况。”
姜沅芷点了点头：“按照白蘅所说，宣和茵是明北辰和陆成霜之女，是宣家的后裔。”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离开明家的时候，遇到过那个抱着孩子的少年？你之前说，你曾经在寒原之上见过他，而那时他脸上有赤芜的图腾？”容煊问。
“你是想说，沐北诺脸上也有赤芜图腾，所以他们两人多半有所联系？”
“这不是很顺理成章的想法吗？图腾四族大劫至今近乎三千年，白塔主之前也说，除玄楚之外，尚且在世的三族之人，不到五人之数。你算一个，宣和茵算一个，赤芜能有几人，能有那么巧合？明家灭族时陆成霜怀着孕，那个与赤芜有关的少年抱走了一个孩子，如今同样与赤芜有关的沐北诺又带着个年纪相近、并且疑似陆成霜之女的孩子……”
“所以说，你认为是那个赤芜抱走了明北辰和陆成霜的女儿，并且把这个孩子交给沐北诺抚养？”姜沅芷却摇了摇头，“但是这里有个问题，阿草曾说，她母亲怀着她流落悦原，生下她之后就死了。她自己曾经被一个带着女儿的寡妇收养，但养母和养姐先后去世，之后她进了天谕，一路成为教主。别的不说，我能感觉到，她提到她的养母和姐姐时的口气，不像是在说假话。如果阿草就是宣和茵，那从出生开始就对不上了，总不可能那个寡妇就是指沐北诺吧？何况沐北诺自己也说宣和茵是她同族的远房侄女，显然也不像是将她当女儿收养。”
“如果对不上，就没有必要强行对应，”容煊显然有不同看法，“别忘了，由于绝生之术的原因，两世所发生的事情并不一定完全相同，在我们之外，可还有一个天命变数。”
“那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在我前世的历史上，出逃的陆成霜流落至荒原，生下宣和茵后去世。之后宣和茵被人收养，其后辗转至天谕？可问题是，身为明家的少夫人，陆成霜为什么会孤身出逃？”
“若是明家覆灭后她再出逃，是不是会合理一点？”
“那就有另一个问题了，”姜沅芷皱着眉，“从明川到悦原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的，按照我们推测，宣和茵出生在明家覆灭那夜，那么这中间的时间差就很难解释了，生孩子还能拖几个月再生吗？”
“当时我们也曾经见过陆成霜，你觉得，她像是马上就要生产的样子吗？”容煊若有所思，“若是延后困难，那么提前是不是可能性大一点？你觉得号称有乱生死之能的赤芜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姜沅芷看了容煊一眼：“整合起来，也就是在我前世的历史上，陆成霜在明家覆灭后出逃，几个月后在悦原生下女儿后去世，而宣和茵被一个寡妇收养；今生的明家覆灭之夜，在那个赤芜少年的帮助下，宣和茵提前出生并被他抱走，最后被送到了沐北诺的手上？”
“这么一来，出生问题倒是能够解决了，起码理论上能够说通，第二个问题……”容煊拖长了声音。
“还是按照白蘅所说，顾烟和与顾行一样出生于荒原，但是阿草曾经说过，她尚且年少时就进入了天谕，以天谕培养教主的流程，她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荒原。”
“如果进天谕后没有时间，有没有可能她是从荒原出来后才去的天谕？”容煊提出了新的观点。
“没有可能，”姜沅芷答得斩钉截铁，“我们都知道，要从荒原出来，难于登天，而天谕选圣女，只会从十岁以下的孤女之中选择。如果是你猜测的那样，宣和茵要在十岁之前就在荒原中走一个来回，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那么退一步想吧，如果在宣和茵之外，确实有顾烟和这个人，她出身于荒原，并成功从荒原中走了出来……”
“可是我们的猜测不是建立在宣和茵就是顾烟和就是阿草的基础上？”
“我也没有推翻那个基础啊。我是说，真正的顾烟和确实存在，但后来被宣和茵所替代，有没有可能呢？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一个人同时在天谕，又是出身万古。”
“那也不……”姜沅芷刚想否认，忽然想起了什么。
当初在八方长知塔之上，白蘅本人几乎从未说出过“顾烟和”这个名字，而星陨之战的罪魁祸首，被她全部用“那个人”所替代。
她唯一一次提到“顾烟和”……
——“顾烟和与顾行一样，自万古城中走出。”
如果这不是巧合，而是对方有意为之，那么就是说，顾烟和其实才是无辜背锅的那个人？
听完她的猜测，容煊也考虑了一下：“如果你们觉得天谕有可能因为迁怒或者是避嫌，而选择毁掉一位教主的所有记载，并不许后人提起，那有没有可能，为了保住天谕的名声，而将罪责推给一个已死之人？”
“你的意思是说……”姜沅芷一愣，却很快反应了过来，“顾烟和其实早就死了，真正引爆了星陨之战的是宣和茵，也就是当时的天谕教主。但是在那位教主死后，天谕本身又不愿意承担这样的罪责，所以选择将一切都归咎于顾烟和的阴谋？”
容煊反问：“你觉得这不可能吗？”
“但是其他势力也不是瞎的，怎么可能任由天谕推卸罪责颠倒黑白？更不要说星陨之战后，天谕逐渐衰落，之后崛起的是裴家和容家——恰好都和天谕有仇，裴夏临和容晏难道会不趁机下手？这未免说不过去吧？”
“所以现在有两个可能，一是裴家和容家不知道为什么任由天谕甩锅，没有落井下石；二是他们也不知道，或者起码没有证据证明宣和茵没被夺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