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初战
一时之间，竟像是整个空间都破碎了。
剑光消散后便只剩了双胞胎的本体，七窍隐约渗出血迹来，脸色都白了三分。
仅有的几次交道打下来，姜沅芷算是发现了一件事。这些万古高层是真的将荒原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表现出来就是打起架来不要命，最擅长以伤换伤，但是决定撤了却也撤得飞快。
此时此刻，眼见局势倾斜，兄弟俩又打算跑了。
姜沅芷连出数箭，干脆利落地阻拦在了两兄弟面前的出逃之路上。
周颂都懒得多说一句话，占了上风不饶人，立刻贴身缠了上去。
顾汐澜冷笑一声：“哪里去？”如影随形般跟在了周颂身后，抓住机会抽冷子就一匕首扎下去。
重剑金石，从来不负那一个“重”字，在周颂手上被舞得虎虎生风，虽不如之前那惊天一剑，却也是势大力沉。兄弟俩联手且战且退，挡得颇为狼狈。
何况周颂身后还藏着个顾汐澜。
与之前面对无数镜像时一味求“快”不同，此刻顾汐澜将自己隐藏在周颂的阴影中。若说周颂的攻击是暴雨狂风，顾汐澜就是化雨春风，无孔不入。
姜沅芷手指自弓弦上划过，落下一道血痕，挽弓时凝出的冰蓝色箭支上也隐约浮现出一点红色来。箭离弦后近乎无声，却似是撕裂了空间，转瞬便到了双胞胎之一的面前。
眼见危险近在眼前，那人急急后仰，箭支从他鼻尖上擦过。身边他的兄弟帮他同时挡下周颂顾汐澜的攻击，这才让他得以喘息，避过了这次危局。
然而下一刻，那似乎落空了的箭忽然回返，直冲他后心而来。
两人却似背后也长了眼睛一般，在周颂和顾汐澜绵绵不绝的攻击中抓出一个机会来，一人往前一扑一个翻滚又避开了箭支，另一个伸手挡在了箭飞行的道路上。
本就近在咫尺，几乎是短短一瞬，那箭就刺破他血肉，却不见鲜血流出。
不过刹那间，箭上所蕴含的灵力已经冻住他半截手臂，那冰封的痕迹还在向上蔓延。
箭身刺破人体时受到阻力，慢了些许，但毕竟原本的速度放在那里，慢也慢不到哪里去。这以臂挡箭的人却抓住了那一点时机，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箭身。
下一刻，箭身被他捏碎，化作一片流光。
冰晶也自他触碰箭身的掌心开始蔓延，他“啧”了一声，匕首在手上转了一圈，狠狠划开手臂上的伤口与手心，血滴落下，尚在半空中已经凝成了血色的冰珠，手上冰封痕迹却开始消退。他又似是随意地一甩手，一串“血珠”脱手而出，碰撞间隐约有清脆声响，有几颗力道不减，竟直向着周颂双眼而去。
周颂没费多大力气就避开了那些被当成了暗器的血珠，但几人的攻击频率本来就快，他这一避便错失了赚点便宜的机会。敌方似乎也没指望这几颗随手甩出去的血珠发挥什么出其不意的功效，但反正赚到了片刻喘息时机，双方便又陷入僵局。
姜沅芷又一次拉开弓弦——
这是她将近五年前初遇顾汐澜时对付凝翠用的那一招，当初她勉强用出这一招，以两箭重创凝翠双眼，几乎被抽干了灵力。如今时隔五年，又经过一次血脉觉醒，她再用同样的招数已经是轻而易举。
弓弦上凝出五支箭来，箭身冰蓝，隐隐透着点血色，穿破空间，直冲双胞胎而去。
一箭躲得开，五箭又能不能躲开？
见五箭齐来，兄弟俩脸色一凛，干脆也不躲了。之前伸手挡箭的那人又一次伸出手，故意往箭尖撞去，连着五箭被他捏碎，灵力效果汇集起来，不过一个呼吸间，冰晶已经蔓延至他双肩。
他呼出一口气，都有白雾升起。
冰属性灵力入体，呼吸都变得冰凉。周边空气中的水分遇冷化雾，显出几分滑稽。
本身姜沅芷的灵力不过是水属性，只有寥寥几个技能会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冰系的特性。不过在阿草的奇思妙想、理论帮助和亲身指导下，如今姜沅芷几乎已经把冰水两系的灵力转换练得熟了，出手时都不必花更多力气。至于其他的雾系之类，也算是摸到了窍门，也只差熟练度了。
那边双胞胎兄弟俩的攻击节奏被姜沅芷几支冷箭打乱，不得不硬接了周颂一击，双双呕出一口血来。周颂趁势逼上去，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重。顾汐澜几乎化作一道黑影，在战局中神出鬼没，每一次闪现都能在两人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眼看着两兄弟就要支撑不下去，忽然仿佛有一声叹息响起。
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
姜沅芷心中一定。
之前她只感觉到有人一路跟着他们，容煊用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装备捣鼓了一阵，得出个结论是总共有三人。可是之前一直是两兄弟在这里一对三，传说中的第三人一直按兵不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给他们一刀狠的。
就为了防着这第三人，容煊至今只出手了那一轮齐射，乌夜啼更是动都没动。
现在她终于出来了。
那女子近乎突兀地出现在战斗中心，半边脸上覆盖的银质面具图案诡谲。她似乎是轻飘飘抬起手，却只用一根手指就抵住了顾汐澜落下的匕首。
她抬眼看了顾汐澜一瞬，另一只手一抖，白色的雾气如同绳索，又像是一条灵活的蛇，似慢实快地缠上了周颂的重剑金石。金石的速度瞬间凝滞下来，仿佛被拖在了泥沼之中。
下一刻，周颂再控制不住重剑，金石脱手落地，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顾汐澜反应迅速，另一只手上乌黑匕首“如”显现，冲着那女子脖子便扎下去。
顾汐澜素来以长短双匕流名留青史，黑色长匕首如伤人，无色短匕首阙杀人，这一夜她未曾动用如刃，只用了阙刃，招招狠辣不留情，招招都是杀招。
但不管怎么说，只有长短双匕同时在手上时，才是顾汐澜的全盛状态。
在这个女子出现短短片刻后，顾汐澜如刃出手，双刃同出。
那女子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还是轻飘飘地用抵着阙刃的手一推，两把匕首相撞，竟借力打力化解了这一击。
好在顾汐澜也趁着这个机会脱了身，身形又是一闪，阙如同时向她脖子上抹去。
与其同时，姜沅芷的箭也到了她身前。
刹那间，那女子的身影如水墨般化开，姜沅芷一箭落空，顾汐澜的攻击似乎落在了空气上。
水墨洇开又凝聚，重新变回那女子。
她的手落在双胞胎肩上，以一己之力带着两个人轻飘飘向后退去。长长的衣袖在夜风中飞舞，白色的雾气在三人身边散开，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仿若神女即将随风而去。
忽然有黑色雾气出现，转眼间凝结成一只模样诡异的兽，仰天嚎叫。
四周似乎响起万鬼嚎哭之声，那声音尖锐凄厉，像一把小刀刺入心脏。
原本似乎即将化作虚无的三人一下便显了形，下一刻，黑色雾气凝结成的巨蛇张开大口，冲三人而去。
始终在观战中未曾出手的乌夜啼，终于动了。
那女子手一抬，白色的雾气也凝成巨蛇，两蛇纠缠到一起，互相试图咬断对方脖子。
周颂和顾汐澜不动，姜沅芷再次拉开弓，与此同时，容煊又是一轮齐射。
这一次是燃着火焰的箭，那箭自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将这一片空地照得亮如白昼。
刚刚像是死狗一样任由这忽然出现的第三人拖着走的双胞胎毕竟不是真的成了死狗，眼见第三人忙着与乌夜啼斗法，两人默契地上前一步，镜面破碎声连绵不绝。到底撑过了这一轮火箭。
熟悉的苍鹰啼鸣声再一次响起，那巨大的鹰盘旋在上空，场景眼熟得仿佛昨日重现。
姜沅芷脸色一沉，手下不停，每一箭都往那女子的咽喉处而去。
乌夜啼仿佛也猜到什么，黑色巨蛇忽然一定，下一刻化作无数小蛇，绕开白色巨蛇，直冲那三人而去。
反正隔得够远，容煊也不再收敛，一轮又一轮的箭射出来，姜沅芷估摸着等这夜结束，容煊那些机关差不多都得报废了。
这边三人都选择了群体攻击，作为近战特长的顾汐澜周颂瞬间没了用武之地。他们要是凑上前去容易被自己人误伤，不上前去根本没法攻击到对方。最后也只能眼巴巴站在原地，神色几乎有些委屈。
敌方三人一时忙于抵挡，没工夫向上次那般甩出锁链。姜沅芷刚松了半口气，就见天空中盘旋的鹰一个俯冲下来，叼起那女子后双翼一震，冲天而起。
她出了攻击范围，当即伸手一指，白色雾气凝成锁链，缠上双胞胎的腰。随着鹰升上高空，三人都被带起，在空中晃晃悠悠。
——又让他们跑了！
只留下回荡在夜空中的双胞胎之一的笑声。
“不必送不必送，我们下次再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