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开战
不管怎么说，裴家也是个大家族，就算这事目前看来是徐家占尽了理，宋亦也没有直接一封信就过去骂人的道理。必然是保持住表面上的礼貌，要挑了使者派人过去当面谈的，而在派使者之前还要准备拜帖提前通知，实在不是立刻就能解决的事情。
或者说这个时代大家族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麻烦，根本不是普通人那样见了面说说话甚至是一封信就能完毕的。而必须要经历很多麻烦的步骤才能算是全了礼数，保持住了家族的颜面和逼格，这也是裴秋辞敢带人硬闯临祁的原因。因为徐家不可能为这件事立刻下一个当场杀无赦的命令，而要考虑两家的地位进行交涉，或者说长时间的反复扯皮。而在扯皮的这段时间里，足够裴秋辞回到晓境找姐姐撑腰了。
宋亦还在写信准备向裴家和裴晚娴要说法，而晓境之中，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情.
接到信鸽传来的书信时，顾行正撸着焚煌的羽毛听手下汇报当前战况。
当然来汇报的人不是被焚煌一眼就吓得白了脸的那位，而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匆匆赶过来的顾辞镜。
在整个万古高层中，顾辞镜并不是实力最强的一个——实力最强的那位妹子目前正在休假中，任务都被她哥领走了，本人完全凭着自己的喜好在胡闹——但她确实是隐蔽水平最高的一个。
她的灵力属性是由水系变异而来的雾系，雾气这种东西，飘忽不定，没有实体，体现在顾辞镜身上，就是她可以按照情况伪装成任何人的模样，而不会被人单从外貌和气息上看出问题来。甚至还能一定程度上免疫攻击，实在是伪装潜伏暗杀撤走一把好手。
好比她之前在明川伪装成明水栀，又好比她在天谕伪装成顾汐澜。
白色的信鸽落在顾行的手上，他辨认出这是他留在临祁的那一只后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打开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笑来。
虽然他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在笑，但这笑意也很少抵达眼底，仿佛只是为了笑才露出这样的神情，而不是因为高兴愉悦什么的。
顾辞镜顺势不再说话，沉默地等在一边。若是顾行愿意自然会告诉他情况，若顾行不说，她也没必要多嘴。
“那些人居然从临祁过来了，这简直……”顾行说，“倒也难怪，毕竟裴秋辞这个人，确实从来都是这么任性的。也亏得他姐姐本事不小，能照单全收，全部给他挡下来。这次估计也是，宋亦水平有限，还是折腾不过裴夏临。不过裴夏临如今也算焦头烂额，短时间内应该也没空应付徐家的责问。”
“既然裴秋辞带人回来了，只怕如今的情势就要倾斜了。”顾辞镜淡淡说。
“倒是挺有趣的呢，”顾行接着说下去，“原本裴秋辞是留在晓境的，没有跟着人去秋心城，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算是一大战力。但也正因为没有这个人带领，直到这边的事情都平息了，秋心城里那部分人都没有回来。这么算来，这次裴家总的损失可能会小一点了。”
“但是由于裴秋辞不在，最大的损失也已经发生了。”
“确实，如今的情况，算得上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顾行想了想，居然还有闲心打趣，“其实我还真有点想知道，要是这位原本会亲手射杀祖父与父亲的裴二少爷没有回来，这场闹剧要怎么才能终结。”
顾辞镜遥遥望了眼裴家的方向：“有裴夏临在。”
“裴夏临可比她弟弟心软多了，当然收拾个烂摊子没有问题，当初裴秋辞弑父这件事也是裴夏临压下去的，但要她自己动手，她还下不了这个决断。”顾行又沉吟了一会儿，“不过倒也难说，毕竟当初因为裴秋辞在，那位也没出事……”.
裴秋辞带着人赶到晓境的时候，差点被守在传送阵外的自己人攻击到。
原本在这种情况下，裴家是打算直接毁掉传送阵的，但裴夏临坚持自己弟弟一定会赶回来，力排众议使得破坏计划没能实行，只是派了一队人守在传送阵外。
毕竟与通往秋心城的传送阵不同，这类公共传送阵算“民用的”，并没有前者那么高级，所以速度相较更慢不说，一次能送来的人也少，一队人足够守住了。
裴秋辞、裴秋泓打头，挡住第一波攻击后迅速报了身份，这才卸下了对方的戒备。其余人一批一批有条不紊地抵达，在断后的姜沅芷六人也过来了的时候，接到通知的裴夏临已经匆匆赶到。
她在看到弟弟的时候眼眶一红，张了张嘴，一时什么都没说出来。
明明是不眠不休好久都不会觉得疲倦的修真者，这会儿却实在有些狼狈，神色里带了倦色，甚至还隐藏着深切的悲伤之情。
裴秋辞也已经观察过了晓境的情况，城内家家户户大门紧锁，街上除了戒备着的武装力量不见行人，整座城都处于战争状态中。
他三两步走上前，抬手抱了抱自己的姐姐。虽说两人年纪差了几岁，但毕竟男女有别，裴秋辞比裴夏临高了一个头不止，此刻看起来竟是弟弟把姐姐整个带进了怀中。
裴夏临的失态并没有很久，她很快镇定下来，指挥手下毁掉传送阵——如今裴秋辞等人已经回来了，自然没必要留着了。
那边开始行动起来，这边裴夏临回头问：“你们怎么过来的？”
“闯了临祁的传送阵，”裴秋辞言简意赅地说，“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来解决。”
裴秋辞这才问：“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裴夏临站稳，闭了闭眼：“祖父和父亲……裴晨睿及其子勾结外人，要夺裴家家主位。”
裴秋辞眼睛瞬间睁大了。
裴夏临这时候也恢复了冷静，依然是那个可靠的裴家继承人：“当时被他收买的人在城内同时发难，通往秋心城的传送阵被捣毁，你们被困，裴家的实力瞬间被去了一半，留在外面的力量也神不知鬼不觉到了城下，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后来……”
“我带着人紧急出动，把城内的那些人一一斩杀。这些人本就是弃子，实力都不算强，但是……但是城门已经被人拼死从内部打开，眼看着我们就要败。是姑奶奶她强行关了城门，又把攻进来的人都杀了，当时整个城门口几乎都成了火海……”
裴秋辞声音发涩：“姑奶奶她不是……功法反噬，根本不能动手吗？”
裴夏临垂下眼：“她用了那个办法。”
裴秋辞脸色一白。
裴夏临接着轻声说：“所以现在我已经是裴家主了，她那边……尸骨都找不回来，之后只能立衣冠冢了。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时间办葬礼，只能先把眼前的危机撑过去。”
“那现在怎么样了？”裴秋泓问。
裴夏临回答：“第一波最险，姑奶奶和他们同归于尽后到底撑过去了，后来之前分散在外面的裴家人也陆陆续续赶了回来，算是撑住了。但是裴晨睿的身份摆在那里，我们也不好下死手。如今裴晨睿带着人聚集在城外，隔三差五打一次，我们只能被动防守，没有别的办法，也就僵持住了。”
“他们闹这场的理由是什么？”
“说是要给当初在登天之战中牺牲的裴家人报仇。”裴夏临苦笑，“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所谓的证据，说曾祖父原本最后有所动摇，是属意他做继承人的，姑奶奶听说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与明家兄弟勾结，出卖裴家机密，害死了曾祖父和小姑奶奶，就差把裴家卖给明家了，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他还说他忍辱负重多年终于查明了真相，虽无意这个位置，但不能看着裴家人的血白流，让那种无耻之人举行做裴家之主，要姑奶奶和我们这些与她狼狈为奸的知情者血债血偿……”
“胡说八道！”裴秋辞咬牙，“他怎么敢这么颠倒黑白！就他？还曾祖父属意他做继承人？他但凡有点扶得上墙的迹象，曾祖父也不会直接放弃他！现在摆明了是他勾结外人来打自己人，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也真是难怪当初……”
“当初裴家的布防泄露得确实莫名其妙，他这么一说，城中有不少人动摇。”裴夏临低声说，“虽然我当场驳斥了回去，说曾祖父中意的一直是姑奶奶，她根本没必要做这种事，但流言……他还说我们知道他发现了真相，想要杀人灭口，占了道德制高点，我们都不敢对他动手，只能被动守城。”
他们说话间，城外忽然又喧闹起来，裴夏临脸色一凛：“又开始了……通知下去，都集合到城门前去！”
裴秋辞看向城外，神色冷硬，眸光坚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