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喝茶作诗

  庆宾楼一共三层。
  一楼多是些没有官身的士子书生聚会,熙熙攘攘的,吟诗作赋,好不热闹。
  二楼就清净多了,七八个雅间,没有官身是订不到位置的。
  至于三楼,总共也就四个房间,都是布置的典雅异常。
  韩啸看到走廊墙壁上挂的书画,好几副都是有一丝丝玄黄之气散发。
  显然,这都是儒道大修的手笔。
  由此可见这三楼,真不是普通人能上来的。
  陆晨订的房间就是三楼其中一个。
  作为昌宁府里排的上号的文职官员,他和钟诚都有在庆宾楼三楼设宴的资格。
  “能敲你陆老扣一笔,还真不容易啊。”钟诚身穿常服,乐呵呵的看着走上前来的陆晨。
  他看向韩啸,脸上带着笑意的点点头。
  “韩啸见过钟选司。”韩啸忙施礼道。
  钟诚摆摆手道:“不是在府衙,无须拘礼。”
  说着,他将陆晨和韩啸让进房间,然后笑着道:“陆兄在庆宾楼设宴,那可是有回数的,他能为你请我,可见对你看重。”
  “那是,陆大人从河远可就是我的老上官,对我多有提携。”韩啸忙笑着说道。
  花花轿子抬人,钟诚和陆晨能给韩啸面子为他写荐书,韩啸自然要恭敬奉承。
  反正多说好话就是。
  “那是你自己争气,说不定三两年后,我们还需要你来帮衬呢。”陆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房间桌前坐下。
  这不是摆宴的案席,而是可以喝茶、下棋的小方桌。
  淡紫色的木质,显出道道灵韵,显然,这是一张以宝材为原料打制的木桌。
  可以炼制法器的宝材,只拿来做桌子,可见其中低调的奢华。
  “大人放心,韩啸自不是忘恩之人。”韩啸也不矫情,直接开口。
  要是谦虚说什么不会高升,那岂不是说陆晨和钟诚识人不明?
  倒是韩啸如此直接,让钟诚眼睛一亮。
  陆晨将小木盒放在桌上,缓缓闭目凝神。
  钟诚“咦”了一声,连忙坐到他对面,双眼紧盯桌上的木盒。
  掌柜端着小炉、茶盏等物,送到桌上,然后悄然离去,顺便将门关上。
  陆晨闭目片刻,睁开眼睛,双目中多了些淡然。
  他缓缓伸手,将木盒打开,只见其中放着一撮青绿茶叶,还有半瓶灵泉。
  “好茶!”
  一股沁人的香气传出,钟诚低呼一声,然后又连忙禁声。
  陆晨不满的看他一眼,然后揭开小炉上已经沸腾的水壶盖,肉疼的将半瓶灵泉倒入其中。
  灵泉一入沸水,立时散发出淡淡清气。
  整个房间中,灵气欲滴。
  待水三滚时,陆晨才小心的捏了一撮茶叶放在水壶里。
  “快,快。”钟诚已经等不及,忙端起杯子递上去。
  陆晨冷哼一声,提着茶壶,慢慢为他斟了小半杯。
  钟诚将茶杯凑到鼻尖轻嗅,然后闭目沉醉道:“香润心肺,灵启神窍。端的是好茶。”
  一边说着,他一边小口抿一口,然后又是陶醉的喃喃自语。
  “莫要管他,尝尝我泡的茶如何?”
  陆晨将茶杯递向韩啸。
  韩啸也是好茶之人。
  后世曾以茶静心悟道,对茶道有不少研究。
  陆晨的茶道水平,在韩啸来看,不差,但真算不得多好。
  他接过茶杯,跟之前的钟诚一样,轻嗅一口,然后细细品茶。
  “如何?”
  陆晨略带好奇的看向韩啸。
  十八世家中不缺好茶。
  但那些武勋世家之人,只会糟蹋好茶。
  韩啸今日这做派,起码像那么回事。
  听到他问,钟诚也睁开眼,看向韩啸。
  “火旺了三分,水却凉了一丝。”韩啸没有说陆晨水平如何,而是评点起水火。
  “正解!”陆晨脸上露出异色,一拂掌道。
  钟诚点点头道:“此处静室,少了些许微风,让火旺了,至于水,反而因为灵气不散,多了凉意。”
  陆晨抬头看他道:“怎么,我这茶不入你的口?”
  别看韩啸说的如何不好,但那都是微末细节。
  刚才那半杯清茶,对同时修习儒道的钟诚来说,可抵三月静悟。
  “哈哈,陆兄泡的茶,自然是好茶。”钟诚连声道。
  吃人嘴短,喝了茶,岂能不担人情?
  “嘿嘿,你以为这茶是那么好喝的?这茶叶和灵泉水,可都是韩啸送来,可不是白喝的。”陆晨嘿嘿一笑,犹如奸计得逞一般的看着钟诚。
  钟诚皱起眉头,看向韩啸,然后又扭头道:“以他现在情形,似乎没有事情需要求到我面前来啊?”
  的确,韩啸世家出身,又是新军预定的七品军曹,可谓新贵,哪需要求人。
  “他想入书院,需要托你写封荐书。”直到此时,陆晨方才将韩啸要写荐书的事情说出来。
  钟诚脸上显出一丝错愕,只是一闪而逝,然后看向韩啸道:“果真?”
  此事钟诚是说过的,要为韩啸写的。
  只是陆晨不知,还以为能将钟诚套住,正得意。
  “还要劳烦大人。”韩啸认真的作揖道。
  韩啸自然不会将事情拆穿。
  钟诚也不会这时候坏了陆晨的意,便点头道:“此事我应下就是。”
  “好,择日不如撞日,你我现在就写。”陆晨一拍桌子,朗声道:“韩啸,你去拿纸笔来,我得逮着这家伙才放心。”
  韩啸笑着向钟诚拱拱手,转身便出房间。
  四下无人在。
  这是庆宾楼三楼的规矩。
  没有召唤,是不得有人在外侍候的。
  韩啸便下楼,到一楼寻了一位伙计,要了纸笔来。
  他托着笔墨刚准备上楼,身边有人高喝:“来,拿纸笔来——”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韩啸手中托着的笔墨。
  韩啸身形一闪,让开来。
  抓笔墨之人没料到韩啸会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大胆,周公子要作诗,还不快笔墨伺候!”
  “快去,若是扫了周公子的诗性,你吃罪不起!”
  ……
  周围几个儒袍大袖的文士将那人扶住,然后冲着韩啸连声喝问。
  “无妨,无妨,周某岂是那种写不出诗就怪罪他人的?”那周公子似乎有些醉意,说完话,大袖一挥,指着韩啸高喝道:“我来吟,你来写。”
  韩啸眉头一皱,刚准备拒绝,就听那周公子一把撒开身边人,狂呼道:“庆宾楼上——壹——壶——酒!”
  “好诗!甚是应景!”
  “周公子才学果然深不可测!”
  ……
  这也叫诗?韩啸看着这周公子伸手抱起一个酒坛,咕嘟嘟连着喝了几大口,然后醉眼朦胧的再次高呼。
  “酒不喝干,不准——走!”
  说完,他再灌几口,然后往韩啸面前一凑,口中低声嘀咕几句,然后狂笑道:“如何,如何?”
  一边笑着,一边躺倒在地,竟是打起呼噜来。
  围观的那些士子书生大眼睛巴望着韩啸,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