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故做路人
吴氏看到这一幕,瞬间恼羞成怒,维持不住一贯的表情,而是瞪了她们一眼,然后看向府医怒道,“你这个庸医,瞎胡说些什么?本王妃怎么会得那种病,连诊脉都不会,要你何用?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府去。”
府医的神情一僵,他在这府里侍候已经十来年了,四王妃如今说赶走就赶走他,顿时让他心寒不已,当即二话不说,收拾好自己的医箱,直接转身就走。
吴氏见这府医如此的举动,气得胸脯一上一下的,顿时大喝一声,“还不赶紧去太医过府来给本王妃医治?”
吴氏的坏脾气她身边的人早已领教过,遂也没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外面的人都说吴氏是好性子的老好人,其实都是装的,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四王爷的府邸连唤数名太医去诊治,初初还不怎么起眼,后来传出吴氏得了会传染的肺病,知情的和不知情的都哗然不已。
三王妃邹氏私下里跟二王妃路氏道,“我看这就是报应,听说她硬要去探望九弟妹,九弟妹的亲娘金氏在一旁猛劝让她不要进去,她偏不听,看,这就是疑心病太重的后果。”
路氏也撇了撇嘴,以前吴氏还会夹着尾巴处处装老好人,现在丈夫立了功水涨船高之后,就开始摆架子,她看了就不喜,“谁说不是呢?九弟妹都知道得了这病得躲起来治,不连累他人,她倒好,硬是觉得九弟妹在装病,这下好了,被传染上了吧?”顿了顿,“照我看啊,她活了一把年纪还不如九弟妹一个小娃娃脑子清醒。”
邹氏笑着附和,“二嫂这话说得对,九弟妹别看年纪小,人家心里门儿清,丈夫回来后,这才打开府门迎客,是比四弟妹那脑子好使。”顿了一下,凑近路氏道,“听说九弟妹的病大好了,嫂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去贺贺她?”
路氏一听皱了皱眉,私心里不太愿意,吴氏去了一趟就染上了病,她们这把年纪了哪里还折腾得起?
邹氏看了下路氏的表情,当即不再说什么,其实她也就是那么一说,将来到容静秋的面前好有谈资,没真想去贺容静秋痊愈,谁知道她是真痊愈还是假痊愈?
没见到吴氏现在都被四王爷勒令迁到府里的偏僻处静养治病,府中的中馈也交给侧妃去打理,尤其是不许她接触孩子,生怕被传染上,那处境真有几分凄凉,所以她还是得悠着点,
吴氏的内心是真郁闷了,自从迁到府里最角落的院子里来之后,她这里就成了生人勿近之地,本来丈夫还想打发她到庄子去养病,她坚决不去,还说如果真这么做,外人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四王爷,这才打消了丈夫那凉薄的念头。
人的心情一不好,病情就加重了,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吃了太医开的几剂药也不怎么见效,遂想起了一直给容静秋看诊的那个徐太医,于是派人去请徐太医过府来给她看诊,哪知派去的人没有把人给请回来。
“回王妃的话,徐太医说还要给九王妃治病,走不开,说是不能来给王妃看诊,还请王妃见谅……”
吴氏一听,当即动怒,觉得这姓徐的太医真不知道好歹,等她好了,一定要狠狠治他的罪才行。
想的是很美好,吃了一段时间药还是咳得难受,又再一次听闻容静秋的病情已经好到可以出府了,她不禁着急起来,如果这病再拖下去对她是真不利,她可不想便宜丈夫的侧妃。
于是,只能低头亲自写了封信给容静秋,请她让那徐太医先过来给她看诊。
此时的容静秋正在宁靖侯府,自从宣布病情好了之后,这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走出府门,这第一站当然是来看清澜郡主生的小娃娃。
抱着这软绵绵的小娃娃在怀里,她是动也不敢多动一下,生怕把这小东西给摔了,尤其看到他朝自己露出一个无齿之笑,她的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拿来给他。
“你的手别这么僵,摔不着他。”清澜郡主在一旁笑着指导容静秋抱孩子。
容静秋僵硬着姿势按她说的去做,好一会儿之后,她还是挫败地把孩子交回给清澜郡主,“不行,抱着他,我都不敢动了。”
小娃娃回到母亲的怀里,鼻子皱了皱,闻到母亲熟悉的味道,他安定下来了。
清澜郡主笑道,“你这样以后还怎么抱自己的孩子?”
容静秋伸手逗着小娃娃,听到这话,随口道,“等有了孩子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可跟你说,你还是赶紧生一个,这成亲都好几年了,再没有孩子就说不过去了。”清澜郡主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这有了孩子,各方的嘴才能真的堵上,不然多的是人想要给你添堵。”
这个道理,容静秋当然知道,尤其现在的局势还可以,皇后不再把心思浪费在赵裕的身上,自然不会盯着她的肚子看,这让她无形中松了一口气。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容静秋道,看到清澜郡主怀里的小娃娃在她的逗弄下笑了笑,她笑得更是开怀,“对了,我干儿子取名字了没有?”
清澜郡主皱了皱眉道,“他祖父给取了,叫金多多……”
容静秋正想喝一口水,结果一听到这名字,当即那口茶水就喷了出来,好在清澜郡主抱着孩子躲避及时,这才没有被喷到。
“不是,我不是有意的,”容静秋忙解释,“只是怎么叫这么一个名字?”听着多喜感啊,她这大舅父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我还没有说完,你着什么急啊?”清澜郡主哭笑不得地道,“这是小名啦,婆母说取个小名好养活,结果就给取了个多多的小名,人家大名叫做金澈。”
澈,水清也,容静秋细品了下,倒是个好名字,“那就是澈哥儿。”
“叫什么澈哥儿,以后就叫他金多多得了。”
“哪有你这样当娘的,澈哥儿,我们不理你娘……”
两人耍了下嘴皮子,然后就开始商量这迟来的满月宴,其实都可以叫做百日宴了。
偏在这时,金周氏笑着走了进来,先跟容静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以想孙子为名抱走了金澈,“我先抱孩子出去,你们接着聊。”
说完,真个把孩子抱走了,这举动说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清澜郡主当即就变了脸色,忙站起来欲追出去抱回自己的孩子,神色一冷的容静秋忙伸手拉住她。
“三妹妹,你别介意,我这婆母有时候就是这么犯浑……”
看到好姐妹急着解释,容静秋倒是摆摆手道,“我知道,你别着急,大舅母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清楚得很。”
清澜郡主是真没想到金周氏会来这一招的,容静秋有没有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再说她是孩子的亲娘,还能害了孩子不成?
这婆母的脑子里有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该管的她不管,不该管的她乱插手,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竟是如此的糊涂。
别说清澜郡主觉得金周氏糊涂,就连金周氏的婆母金陈氏也觉得她这么做大错特错,忍不住数落了她几句。
金周氏辩解道,“那秋丫头说是病大好了,可谁知道呢?我能让这宝贝孙子跟她多待吗?”
“孙媳妇难道会害自己的亲儿子?”金陈氏道,早知道这儿媳妇是这样的德性,当初她就不该让儿子娶她。
曾孙子能与容静秋亲近,她是乐见其成的,尤其是还认了干亲,这点她最为满意,如果自家暗中支持的九皇子登位,那这就是天大的机缘,是好事,可偏偏被这蠢儿媳给破坏了。
“谁知道呢?”金周氏咕哝了一句,没敢大声反驳婆母。
金陈氏看她怎么说都说不通,当即就赶她出去,省得见到她就头疼。
金周氏巴不得抱着孙子离开,她觉得这婆母也不可理喻,人一老这脑子就不清醒了。
容静秋没有在宁靖侯府多待,毕竟这大舅母的举动实在让人不舒服,她怕她多留一会儿,这大舅母恨不得让人在府里撒满生石灰消毒了。
清澜郡主满脸不好意思地送走了容静秋,对这婆母的举动颇为不满,但自打成亲后在这一点上她学精了,没有自己出头与婆母争论,而是等金三回来后,把这事说给他听。
金三的眉头一皱,“我去跟母亲说。”
先不说他是站赵裕这一派的人,就光容静秋是他亲表妹这一点来说,他就觉得母亲的做法欠妥。
清澜郡主这才满意地抱着儿子玩耍,剩下的她不管了,人家母子俩能沟通得了,掺和了一个她那就真沟通不了了。
容静秋回到府里,这才知道吴氏给她写了信,她打开信看了看,吴氏没敢埋怨因她得病的事情,而是委婉地表示希望徐太医能去给她看诊,并且还说自己那天鲁莽了真是抱歉,请她见谅云云。
这封信措辞很是恳切,可见吴氏是真着急了。
她笑了笑,要的就是吴氏的一个道歉,于是她直接让人传话给徐太医,让他去给吴氏治“病”。
不过这病是不能三两下就治好的,不然解释不通她治了这么久方才痊愈,所以吴氏少不得得躲起来一年半载见不了人。
至于造成这种局面,容静秋是不会感到抱歉的,毕竟这是吴氏自找的。
宁靖侯府的百日宴办得很是热闹,这回金周氏没有再阻拦容静秋与金澈亲近,趁这个机会,容静秋也正式与金澈认了个干亲,众人都笑说这是双喜临门。
容静秋再次在京城上流社会亮相是相当成功的,没有人敢质疑她的病情,当然心有疑虑的是不敢接近她的,但她也不在乎,反而觉得这样少应酬更好些。
这一年除夕夜的家宴,赵裕携容静秋出席了,比起皇子妃时期,当了郡王妃的容静秋可以少走一段路,比起当年待遇来说是提高了。
不过赵裕握着她有些凉的手,不甚满意地道,“你再等等,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在这宫里暖暖和和地坐轿辇到各处去。”再也不受这个苦。
容静秋靠近他小声笑道,“好,我等着。”
在这宫里,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坐着凤辇各处去,就连妃嫔都没有这个待遇。
今年的家宴,比起当年容静秋初嫁进来参加的那一年少了不少人,大千岁一家子与七皇子一家子都不在其列,帝王坐下的位置只有太子单列一席。
容静秋看了看这人员变化,不由得暗暗感慨了一下,随后目光就与皇帝旁边的夏薇对上,没错,皇帝破格准许夏薇出席这家宴。
不过这举动倒是让皇帝另一边的皇后满是不悦,只不过她例来强不过皇帝,遂只能暗中生闷气。
夏薇暗暗地朝容静秋点了下头,算是欢迎她回到京城,然后就佯装不悦地把目光移开了。
容静秋也很自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为了避免别人怀疑,她与夏薇日后都不会在人前亲近,不但不能亲近,还要做出一副反目成仇的样子来,思及此,她内心颇有几分无奈。
皇后始终是看不惯赵裕的,尤其看到他在一众皇子里表现越来越耀眼时,就更觉得碍眼无比,于是在捕捉到夏薇与容静秋冷淡到无交流的样子,她故意挑事道,“夏贵妃以前不是跟老九的媳妇交好的吗?怎么现在连交谈一句都没有?”
夏薇端着酒杯斜睨一眼皇后,“那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了,皇后娘娘不会还抱着那老黄历不放吧?”最后更是惊讶地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皇后恨得牙痒痒的,最恨这些宠妃的作派,从而对皇帝的怨恨也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遂咬牙道,“本宫怎么不知道你们交恶了?”
“皇后娘娘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难道臣妾还要一一告诉娘娘吗?”
这话是妥妥的挑衅,皇后怒瞪夏薇,然后看向皇帝,“陛下不管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