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暗中布下陷阱

  容马氏对这信件的内容并不吃惊,容静秋的信也是同时抵达,那会儿她就心知要出大事了,果不其然,京城的局势已经开始紧张了,她不禁有些担心在京城的容静秋,不知道会不会卷入进去,尤其她现在身体抱恙,丈夫又不在身边。
  至于婆家定远侯府,她就不怎么担心了,总之公爹自有应付之策,轮不到她来操心,她也不想操这个心。
  正出神之际,身边的庶出兄长撞了一下她的手臂,她这才回过神来,正不解地看着他,只听他小声道,“爹刚才唤你好几声了,没见你答应。”
  容马氏轻声朝这位庶兄道了声谢,然后才看向父亲,“爹,您唤我?”
  “想什么那么出神?”马将军不满地看了眼女儿,“最近局势不太稳,你且搬回家里住,好歹有个保障,顺便也陪陪你娘……”
  容马氏在这个问题上并不逞强,她是在这边关长大的,知道一旦打起仗来,这里的女人很多都会受到冲击,回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家里的保护措施不是容鸿那个简陋的衙门可比。
  “爹,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告诉容鸿一声,就搬回来住。”
  马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满意女婿是一回事,但女儿跟对方交代一声也是应该的。
  容马氏没在娘家久待,行军打仗布防这些她并不太懂,所以看到父亲与兄弟们开始讨论这个,她就识趣地先行告退出来。
  容马氏的母亲马夫人在外面候着,看到女儿出来,她忙过去拉住女儿的手,有些希冀地道,“我好像听到你爹让你回家来住……”
  “是。”
  见到女儿给了个肯定的答覆,马夫人高兴起来,“我这就去吩咐人收拾你住的院子。”刚转身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回转道,“对了,女婿呢?你爹有没有什么安排?”
  “爹没说,我也没提。”容马氏有些凉薄地道,“他再如何还有定远侯府给托底,人家另有安排,我也不好多管。”
  马夫人皱了下眉,“你们好歹是夫妻……”
  “娘,我跟他就是这么一回事,总之就这样吧,我不在,真有什么事,他应付也能从容些。”
  马夫人看到女儿反应冷淡,遂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反正生活在这个女子改嫁也是平常之事的边关,还有什么不适应的?这个女婿第一次登门时,她就不大满意,毕竟对她的女儿不好,她也无须对他有多好。
  容马氏回到府衙,就看到一身粗布衣裳的容鸿正准备出门,显然又去探测水源,只要没有什么公务,容鸿就把时间都放在寻找水源上,因此他身上越来越没有贵公子气,反而晒黑了许多,比在京城时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回来了。”容鸿道。
  容马氏点了下头,把亲爹的吩咐说了出来。
  容鸿连沉思都没有就道,“就按岳父大人说的去办,你回娘家去,我也更安心些……”
  容马氏微睑眼眉听着,没怎么回应。
  容鸿也不见怪,说了几句之后就与容马氏告别,径自朝外走去。
  好一会儿,容马氏突然回头唤住他,看到他停步转头看她,她这才道,“这边一向不大太平,你别以为这里真安全,出门多带点人,如果情况紧急,就往将军府跑,总之一切小心。”
  容马氏显然是在关心他的安危,容鸿说不出来自己的心里是种什么感觉,自打来了这地界,他把心神都用在做实事上,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文如意,那些风花雪月的往事离他似乎已经很遥远,每天一睁眼看到除了风沙还是风沙,这里的天地没有京城繁荣,但却更为广阔。
  “你放心,我不会逞强的。”他朝容马氏笑了笑,真正接触得多,他对容马氏的抵触就越少,现在甚至隐隐有些欣赏她了。
  比起江南女子的温柔小意,北国女子另有一番风味。
  容马氏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她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没有心思再与容鸿多说。
  容鸿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眼眸微睑,掩去自己的心思,转身也往外走去。
  西北的风沙并没有吹到容静秋所在之地,离开了江北省石门郡,她随赵裕继续沿汇江前行,视察下一处水利工程进展,这期间消停陆续不停地传来,她是越看越心惊,这局势不太妙。
  “太子那边似乎平叛不力。”
  停在一处荒山野领中歇息,容静秋没有去掺和煮饭的事宜,而是坐在冯得保铺好的地毯上,把手中收到的消息汇总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赵裕闻言,微转头看向容静秋,容静秋悄然把手中的消息递上,凑近他低声道,“以萧大将军行军打仗多年的经验,区区的乌合之众不可能对付不了,惟一能解释的就是他没有尽力,也不知道我这分析对不对。”
  当然,她也没有一口咬定自己的判断是无误的,只是自己推测出来的结论,还有待赵裕去定夺。
  赵裕没有做声,不过把所有与萧大将军有关的消息都看了一遍,确实能感觉到他在消极怠战,顿时,他的眼睛微微一眯。
  这萧大将军带来的隐患,在他看来,比七皇子与漠北王庭的勾结还要大,如果他没有猜错,这萧大将军在拖延时间。
  似想到什么,他突然问容静秋,“翻看一下那些消息里面,有没有关于萧大将军的妻室萧许氏的。”
  容静秋应了一声,就开始查找起来,并没有多问赵裕为何会问起萧许氏。
  好一会儿,她才从微小的字里行间看到萧许氏回去边关的消息,立即就报告给赵裕,“她回去边关了。”
  萧许氏这个女人在萧家的地位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让萧苓什么都听她的,能把继女教导成这样,萧许氏的能耐可不小。
  “那边关那边的防守就稳了。”赵裕道。
  容静秋的神色闪烁了一下,“你是说……萧许氏有调动萧家军的权利?”
  “她一直是萧大将军的智嚢之一,”赵裕给她解惑,“萧大将军离开西北奔赴平叛第一线,肯定对自己的嫡系作出安排,那幕后指挥之人非萧许氏莫可。”
  既是妻子又是下属,萧许氏有承上启下之用,更何况成功让萧苓成为太子妃,那在京城就有了接应之人,萧许氏再留在京城就没有多大意义。
  容静秋见过萧许氏,知道这个女人颇为厉害,但没想到居然能力如此大,只是,“乍这么看下来,似乎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但我怎么总觉得……”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嘘!”赵裕轻竖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微微一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容静秋瞥他一眼,故做神秘,不大客气地一把推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周围都是人,让人看见以为你有龙阳之癖,我看你怎么办?”
  凉拌!
  容静秋看到赵裕耍赖的表情,当即冷哼声。
  两人这边的互动落在回归不久的幕僚方先生的眼里,他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地与木先生道,“那个容公子是不是也要成为殿下的幕僚,我看殿下是越来越信任他了,他现在连冯公公的活都给抢走了……”
  以前能跟九殿下如此亲近讨论事情的只有冯得保,如今连冯得保也失宠了,只能去安排一些琐事,显然地位下降了。
  “我看你这是瞎操心。”木先生瞥了他一眼,跟容十七比这个根本就没有意义,那是九皇子妃的族兄,殿下另眼相看也在情理当中。
  方先生轻嗤一声,假清高。
  他不再与木先生讨论这个问题,转而去探冯得保的口风,这人现在被夺权了,肯定心有不甘,更何况这人还是个无根之人,把权利看得更重。
  哪知冯得保只是笑呵呵的,并不怎么回应他的打探以及挑拨,三两句后就转身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把方先生晾在一边。
  他侍候赵裕这么多年,有些话并不能如容静秋那般说得直白,最近他们夫妻俩商量的事情,他也听了个大概,当时心惊不已,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换成是他,他也未必敢这般猜测,可人家容静秋就敢,就这点上他甘拜下风。
  这也是第一次他被抢了风头和分薄了权利而毫无怨言的,甚至他还自觉地不靠那么近,那些造反的事情听得越少越好,他有自知之明。
  煮好了吃食端上去之后,十一皇子这才匆匆返回,一屁股就坐下伸手抓起食物就吃,“饿死我了。”
  “前方之路探明了?”赵裕扯了一个烤兔腿给容静秋。
  容静秋没有客气地接过来啃了起来,出门在外能有这样的吃食就不错了,这回能抓到野兔算是运气,不然就得啃干粮,那个更难吃。
  十一皇子看着这两人的举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但这两人态度如此坦然,他心里的猜测似乎显得有些龌龊了,但这两人真的给他怪异的感觉。
  “问你话呢?”赵裕微皱眉挡住十一皇子打量容静秋的目光,眼神更是一冷。
  十一皇子打了个冷颤,很快回神道,“前方有条河流,河水比较湍急,过河需得当心。”
  这些本来可以交给别人干的活,自家九哥一股脑地派给他,他人微言轻惟有照吩咐做,心里苦得很。
  赵裕微蹙眉,虽然这一路行来,没有发现尾随跟踪的痕迹,但他心里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上回的事情在皇后那里根本就过不去的,心眼小的皇后肯定会伺机报复,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放松警惕。
  “待会儿,我先行过河,你在后面。”
  十一皇子不解地看向赵裕,“九哥,你是担心?”
  赵裕看了他一眼,十一皇子打了个冷颤,兄弟俩关系不错,该有的默契一向都有,“弟弟明白了。”
  “等会儿你跟十一一块,等我平安过河了,你再过。”赵裕转头吩咐容静秋。
  容静秋蹙紧一双画出来的浓眉,她正想抗议几句,就看到赵裕严肃着脸道,“听从命令。”
  当他这么说时,就不是她能反驳的时候,尤其是有外人在场,那些女人的手段就不能使出来了,本来关注她的人就多,如果让人怀疑是女子,那欺君之罪肯定就要扣到她的头上。
  她这一路不是来给赵裕拖后腿的。
  想明白后,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不过殿下需当心些”
  她知道赵裕这是把他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上,心里的担心是一直没有放下,“为了九皇子刀,您也得保重。”
  赵裕闻言,轻轻一笑,然后低声回应了一句,“我知道。”
  吃过简陋的午饭,队伍重新出发。
  一路前行,得到命令的人悄然离队,十一皇子亲自带领悄然缀在后面,随后没有多时,容静秋也加入了这一支暗中的队伍。
  大家都没有做声,对容静秋也熟悉得很,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容静秋的脸色一直沉着,她是不太同意赵裕去当饵的,但人家是冲着他来的,他的目标太大,启用替身骗不了真正见过他的人。
  鉴于此,他这样安排留有后手,倒也无可厚非。
  越接近那条河流,她就越紧张,不过她还是重重地握紧拳头让手指甲陷入肉里面,她这才能保持冷静下来。
  再如何,她见识过这样的场面都是有限的,仅有的记忆也并不美好,此时她在试图克服心里的障碍。
  看到十一皇子悄然举手示意众人停下,藏身在离河岸有段距离的地方,悄然潜伏着。
  容静秋伏低身体,但两眼紧紧地透过草缝看向那坐在马上准备过河的赵裕的身上,手心开始冒汗,那被掐伤的手心处隐隐做痛,她的神志却越发清醒,甚至抽出弩箭时刻准备着。
  身旁的红裳和绿袖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言语,握紧手中的武器,她们拼了命都得护着皇子妃的安全。
  变故在一瞬间发生。
  就在赵裕的马直趟着河水走至河中间的时候,河对岸立即有人开始放冷箭,带着箭矢划过空气特有的声音射向赵裕,辅天盖地,蔚为壮观。
  而赵裕就是那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