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婚前恐惧症
呃,这么想感觉有点对不起赵裕,但一想到上辈子自己确实被他给连累了,遂,那点子愧疚感立马被她扔到了爪哇国。
容澄看着明事理的大女儿,第一次感觉对这个女儿的愧疚,她的成长,他没有参与过,她回府后,他刻意忽视她,其实处死容静冬的时候,他犹豫过,要是没有赵裕在背后施压,他也许未必会真的让容静冬死。
如今想来,哪个女儿,他都亏欠了。
“爹对不起你们。”他呢喃道。
容静秋的神情微怔,父亲这声愧疚是对她也是对容静冬的,如果他身为父亲更有作为一点,她也好,容静冬也好,不会走到那个地步,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爹,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人活着,还是要展望未来。”
容澄闻言怔了怔,最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苦笑道,“你爹没有那么脆弱。”
他只是一时间有感而发罢了。
父女俩难得敞开心扉说句心里话,所以此刻的气氛颇好。
但破坏气氛的人总会出现,容金氏听闻丈夫病了,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探望,哪知却在这里看到了容静秋,一时间,她怔在门口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容静秋见状,朝父亲福了福,“爹,女儿就先回去了。”
容澄摆了摆手,他本来就没病,只是装装样子避事而已,而且看到发妻出现,心知母女之间有心结,而他也不想拿着父母的身份来逼迫女儿与发妻和解,所以还是不要共处一室为好。
容静秋退出去之时,还是朝容金氏福了福,一言不发地就与她擦肩而过。
“秋丫头……”容金氏立即回头唤了一声,眼里有着几分急切,但脚却是无法移动。
容静秋不为所动,径自往前走,仿佛没听到身后那一声叫唤。
容金氏看到女儿连停留也未曾就那样走了,最终忍不住眼眶含泪,好在她还记挂着丈夫,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泪,收拾心情进去探望丈夫容澄。
容澄看着憔悴不已的容金氏,也不是半点感触也没有,到底是少年夫妻,他也不可能真的永远迁怒于容金氏,没教好孩子不是妻子一个人的责任,经过这么长时间,他终于肯承认这点。
不过他也没告诉容金氏他装病的事情,妻子要留下来侍疾,他也没有阻拦,只是在这过程当中两人的关系也在慢慢地回暖。
开春后,天气回暖,容静秋吩咐人把厚重的帘子换下来,然后又把东跨院的布置重新整治了一番,看起来比起冬日时,多了一分轻盈之感。
定北侯府夏家真的为夏薇办了场赏花宴,容静秋推了一堆邀请,惟独出席了这场赏花宴。
再见夏薇,看她红粉绯绯的小脸蛋上似乎长了些肉,拉着她的手再上下打量一番,好一会儿方才笑道,“我开始相信你大伯母说的话了。”
看来夏家不是不能善待夏薇,只看愿与不愿意罢了。
至于当年侵犯年幼的夏薇的真凶一直隐藏得很好,无论是柳志轩那边还是钟义那边都没有找到可疑的人选,不过在这件事上她有耐心,总有一天这人会露出破绽来的。
夏薇笑了笑,“大伯母确实说到做到,最近……家里人待我好了许多。”
一些不能对人言的话,她都能对容静秋说,包括她在家里的尴尬存在,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家人如此讨厌她。
这个答案是无解,她也渐渐地不再去难为自己,反正她到了年纪总要嫁出去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等成亲后,她少回来便是,到时候也碍不着谁的眼。
“这倒是好事。”容静秋为人一向务实,这样一来夏薇的婚事会更顺利。
夏薇说了一会儿她家里那狗屁倒灶的事情,然后就问起了容静秋的近况,容静秋一边吃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还能忙什么?不就是成亲前那些琐事。”
这些事情再经历一遍,她的心情就越发沉着,实在开心不起来,甚至还开始做起噩梦来,每每醒来都会汗湿浃背,然后林安氏都会忧心忡忡地帮她换下湿衣服,念叨道,“姑娘,这样下去身子会虚的,要不让杨大夫开几剂药吃吃吧。”
而她总是摆摆手,不在意地回一句,“奶娘别大惊小怪的,我真没事。”
她知道这是心病,不是药物可以医治的。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些?”不但容静秋在仔细观察夏薇,夏薇同样也仔细地观察容静秋,毕竟她是她在京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有吗?”容静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照镜子可没有发现,估计你看错了。”
夏薇却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眼尖地看到清澜郡主走了过来,遂拉着清澜郡主道,“郡主看看,容妹妹是不是最近消瘦了不少?”
清澜郡主闻言,这才急忙上前仔细观察容静秋,容静秋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遂摆手道,“没有的事,夏姐姐就是爱操心……”
“嗯,我也觉得你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许多。”清澜郡主附和夏薇的话,然后拉着容静秋的手,“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可以与我们说说,别硬憋在心里难受,到时候就不能做个美美的新娘子了。”
夏薇赶紧坐到她另一边,也一脸关心地看着她,并且细心地吩咐自己的侍女站远点望风,不要让人靠近这一方天地。
容静秋被她们看得满脸无奈,真实的原因不能说,遂只好搬出容澄生病一事搪塞过去,“不就是我爹病了嘛,我这些天都忙着侍疾,没有休息好,这才憔悴了些,看着消瘦罢了。”两边手握着她们一人一只手,“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就是事赶事,一时间周转不过来累的。”
这话清澜郡主相信,毕竟容澄身为皇帝的亲信之一,生病请假的事情朝堂上谁人不知?而因为上回严四公子的刺杀事件,太子一党和大千岁一党在朝中互掐得厉害,赵裕是受害者,自然少不了要在里面谋些好处。
好在这事情没有牵扯出容静秋,赵裕把这事盖得死死的,只把刺杀一事往自己身上揽,至于当日出现的“容静秋”那是捎带的,只要对外说受到了惊吓,谁会传她去回话?
但容静秋和赵裕即将完婚,夫妻是一体的,容静秋为身处其中的赵裕担心那也在情理当中。
“你啊,就是思虑太多。”清澜郡主一副开解的样子,“九皇子不会有事的,大千岁那边不敢随便给他安罪名,谁叫严四公子即将是大千岁的小舅子,他脱不了干系。”
容静秋闻言,心知自家小姐妹想歪了,但她也不解释,只好就着清澜郡主的想象演下去,自然少不了听了一长串安慰的词。
而一旁坐着的夏薇却敏感地感觉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但她与容静秋交往的时日不长,对她的私事知道得并不多,所以也没能想到别处去,只好说些体己话让容静秋能放宽心。
此时的大千岁赵祀是郁闷不已的,心里本来对严家这桩婚事就不太满意,那即将成为他继妻的女子比他的大女儿大不了几岁,这样的继室是担不起事的,更何况他还记挂着发妻甘氏。
无奈这门婚事是父皇指的,他不能拒绝,好在能安慰他的是严家在朝中的地位不低,甚至还有人任京城守门副将,这是父皇为了平衡继任太子妃出自边疆守将之女的身份特意安排的。
娶就娶吧,谁知居然还给他惹出这事端来,他心里哪能不恨?
兄弟几个在议事,幕僚也少不得出谋划策,七皇子阴沉着脸道,“听说当时赵裕的未婚妻也在现场,何不把她也扯进来?”
二皇子抬眼看了看这越发阴沉不讨喜的弟弟,冷笑道,“你打算如何将她拖下水?”
这个七弟娶了那番邦女子为妻,估计是嫉妒老九能娶个世家贵女,心里不平衡呢。
七皇子没看向讨厌的二哥,而是抬头直视大千岁,阴深地道,“情杀啊,没有比这个更吸引人的话题了,”抬头看了看主位上的大千岁的表情,看他没有制止之意,于是再度道,“就对外宣称这严四公子心仪容家三姑娘,为了她争风吃醋,这才对老九动了手,这样的事情跟大哥您有什么关系?是他们三个人的情债,这样一来首先就把大哥给摘干净,有什么后果他严家一力承担,不在朝堂上与太子那一系的人扯皮。”
二皇子一听立即皱眉道,“这主意会不会太损了?”
更何况赵裕那未过门的小媳妇他见过,文文静静的一小姑娘,虽然妻子路氏对这未来妯娌颇有微词,但依他看,跟他家姑娘年纪相仿的老九媳妇没他妻子说得那么糟。
七皇子斜睨一眼二皇子,难怪他一事无成,一副妇人之仁的样子,能成什么大事?“二哥,做大事不拘小节,更何况如今太子一系的人的脏水是越泼越多,我们能干看着他们瞎胡扯?”
二皇子争不过七皇子,同样他也看不惯七皇子的不择手段,遂故意扯出甘氏,“你这样坏这一个小姑娘的名声,不怕她也学了咱们大嫂那般,到时候老九肯定要找你拼命。”
提起甘氏,那就是踩了大千岁的尾巴,触了他的逆鳞。
七皇子恨恨地瞪视二皇子一眼,本来这事都翻篇了,他还扯出来说,这是要害他吧?
果然,首坐上的大千岁顿时冷脸起身,甩下一群人抬脚就离开。
七皇子握紧手中的拳头,上前逼近二皇子,低声道,“二哥,弟弟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竟让你偏帮起老九来,别忘了他可是太子那边的人,你帮他能得什么好处?还是你投靠了太子……”
“胡说八道!”二皇子也怒了,“娶了个番邦公主为妻,你心里不爽别拿他人来撒气,况且把主意打到人家无辜的小姑娘身上,你能耐了你?”
七皇子冷声道,“你怎么她就是无辜的?那容家三姑娘鬼得很,再说我可是听闻严四向容家提过亲,我这也不算是冤枉她。”
“容家那么多个女儿,谁知他提亲的是哪一个?”二皇子寸步不让,“况且老九的婚事是父皇指的,你不服找父皇理论去?”
兄弟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当即气红了眼打了起来。
七皇子到底占着年轻,全程都压着二皇子打,这举动让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大千岁怒喝道,“都给我住手。”
七皇子这才起身不再压着二皇子打,二皇子被打得全身都疼,眼睛更是被打肿了,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指了指七皇子,一脸的愤恨,“老七,二哥我记住了。”
当即气愤地抬脚就走人,连大千岁的叫唤都不理。
七皇子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他不能真的这样离开,与二哥闹僵了,就更要靠向大千岁。
大千岁挥退看热闹的幕僚,然后看向似做错事般站在那里的七皇子,这个弟弟心思阴狠,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本身是极反感的,况且想到过世的爱妻甘氏,他到底不忍心把无辜的年轻姑娘扯进来。
“你那提议日后休要再提,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
“可是大哥,这是能快速摆脱这事的方法……”
“我说不提就不提,你听令便是。”大千岁也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七弟,我以为经过你那前未婚妻蓝氏和番邦公主为妻这两件事后,你会有所改进,哪知你还是老样子,这跟当**死你嫂子的样子有何区别?”
七皇子闻言怔怔地站在原地,讷讷地不敢言,最后自己是如何离开大千岁府邸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甘氏,甘氏,他恨死了这个已死的女人,要不是她,他何至于会让大哥如此训斥?
而容静秋并不知道她暗地里逃过了一劫,婚礼的进程一项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期间赵裕来看望过她,她看得出赵裕是极高兴的,而她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觉得脑海有一词很形象地形容她此时的状态,就叫婚前恐惧症。
三月二十六,宜婚嫁,九皇子大婚之日,排场比年前七皇子娶番邦公主时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