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要把烂桃花连根拔起
菊儿道,“丑时三刻了,”顿了顿,“姑娘做噩梦了吗?”
容静秋没有说话,而是朝菊儿挥了挥手,“下去睡吧。”
“姑娘,奴婢在这里守着吧,万一姑娘又梦魇了,奴婢还能唤醒姑娘。”
容静秋没有心情阻止她,随她去了,再躺下来的时候,帐子已经被菊儿给拉好了,她翻了个身向里面,手摸了摸自己的红唇,上面似乎还有些他气息的残留。
今晚的梦似乎把上辈子又重新过了一遍,最后死时的痛苦还刻在灵魂深处,她的手又摸向自己的心脏,那种痛苦,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
或许就因为她有所动摇,老天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她,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心墙再一次竖起,她还是得坚定地走自己预定的路。
想定之后,她重新闭上眼睛,这回再入睡安宁了许多。
翌日,她趁赵裕今日没来看望她的空档把梅儿和张小花唤进来,问起了那些首饰变换银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梅儿忙把账册掏出来给容静秋看,张小花也识字,她自己也有记账。
两本账册都摆在自己的面前,容静秋打开一一对比起来,记录得都很详尽,没有出入的地方,可见两女都在认真办这事情。
“姑娘,如今已经积攒了几万两银子了,还要继续吗?”梅儿道,她是不希望容静秋走这条路的,但姑娘有自己的坚持,她也劝不了。
“继续。”容静秋道,把两本账册都还给两人。
张小花不疑有他,忙点了点头,为了当这些首饰,她几乎把京城的当铺都走遍了。
梅儿欲言又止,她想起昨日姑娘的警告,遂也不敢再劝容静秋三思。
“姑娘,四姑娘来了。”
听到这声禀报,容静秋示意梅儿和张小花先出去,然后扬声道,“让她进来。”
容静冬进来时,一脸的憔悴,看起来昨儿没有休息好,也对,看到她与赵裕亲密互动,她如何能忍?
只是这么快就来找她,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你来有何事?”容静秋冷淡地开口,拜昨日做的梦,她一看到容静冬就会火大,毕竟那杯毒酒让她记忆深刻。
容静冬突然上前跪在她面前,容静秋猛地睁大眼睛,她这是什么路数?
“三姐姐,我是真心爱慕九皇子的,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不跟你争爹娘的宠爱,这些我都可以通通让给你,并且以后再也不跟你做对,三姐姐,你就成全我的一片痴心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容静秋斥责道,“这是圣人赐的婚,你以为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可以相让的吗?”随后板着脸怒道,“今天你的胡言乱语,我就当没有听过,你回去吧。”
“三姐姐,你当真不肯让给我?”容静冬抬头一脸阴鸷地道。
容静秋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容静冬“嚯”的站起来,咬牙切齿道,“我这样求你,你也不肯,就别我对你无情。”
“你对我有情过吗?你扪心自问,害过我多少次了?”容静秋一脸嘲弄地道。
容静冬的瞳孔猛地睁大,有些气息不稳地道,“你……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容静秋“噗哧”一声笑出来,“四妹妹,在我面前就别演戏了,没有把我害死,特别失望吧。”
当然失望。
容静冬在听到容静秋的病好了的时候,就已经怒不可遏了,但她那时候还在外祖家中,没敢做出出格的举动,她没想到容静秋怎么会命这么大?
“怎么?还在想如何害死我吗?”容静秋踱到容静冬的面前,笑着挑眉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容静冬后退几步,面色不好看地抛下这句话,就转身落荒而逃了,仿佛后面有恶犬在追她一般。
梅儿端茶进来的时候,险些被容静冬给撞倒,好在她避得快,看了眼容静冬那慌张的动作,她上前道,“姑娘,依奴婢看,四姑娘心虚了。”
“她就那点本事,还要学人家搞阴谋诡计去害人,也不称称自己有多少斤两?”容静秋冷哼一声。
容静冬这表现印证了她的猜想,她中毒一事背后果然有她一份。
容静冬小跑了一段距离,看到容静秋没有追上来,这才止住步子扶住一颗树木站着喘气,朝后摆手示意丫头婆子都不要跟上来,她得好好想想。
冬天的景致让人看了心生绝望,到处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她以为她跪下来求容静秋,她就会把婚事让给她,哪曾想容静秋会如此冷酷无情,直接就拒绝了她,还给她这样大的难堪。
这个人果然是她的天生宿敌。
好半晌,她这才转身,沉着脸道,“去备马车,我要到庵堂里去上香。”
一众丫头婆子都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侍女道,“姑娘,这事得请示夫人派来的嬷嬷才行……”
“废什么话,难道你们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好啊,明儿我就唤牙婆来,把你们通通都发卖到烟花之地了事。”
一听到发卖到烟花之地这几个字,那个大胆相劝的侍女当即闭嘴不敢言,哪怕被夫人打板子,也好过被卖到那肮脏的地方去。
没多时,马车就备好了。
这边容静冬的举动,很快就有人报到了容静秋那里。
容静秋微沉吟了一会儿,就让人赶紧暗中跟上去,盯紧容静冬的一举一动,回来跟她报告。
赵裕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遂朝容静秋道,“你那嫡亲妹妹这么快就行动了?”
容静秋一看到他就烦,“九殿下现在都不用办正事了吗?这么有空闲天天往我这里跑?”
“现在你比较重要。”赵裕笑道。
容静秋一愣,又来了,这辈子的赵裕油嘴滑舌了许多,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总之听起来让人心跳加速,仿佛她真的很重要一般。
若不是知道跟着他会丢了小命,她一定会丢盔弃甲义无反顾地跟定他,可惜她还没有丧失理智,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赵裕看到她的神色变了几变,笑意渐渐地从他脸上消失,“你不高兴?”
“没有。”容静秋道,“只是想事情想入神罢了,毕竟这次害我的人要浮出水面了,我有些紧张……”她找了个借口。
赵裕一脸沉吟地坐到容静秋的旁边,他本以为这次又是皇后暗中下的手,可是经过一系列调查,倒是把皇后的嫌疑给排除了。
“别紧张,害你的人,本皇子也不会饶了她。”他伸手握住容静秋的手,脸色有几分阴沉。
容静秋的目光落在赵裕握住自己手的手背上,她的手心现在很热,她暗暗试图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哪知赵裕一个使劲,她的小动作全然无功。
“男女授受不亲,殿下,你过态了……”
“你我是未婚夫妻,这点举动不算什么。”
“让人看到了不好……”
“这里没外人。”
这次容鹭没跟进来。
容静秋猛地抓起一旁的靠枕就去砸他,恼羞成怒地道,“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吧?”
赵裕大笑出声,“你这样有生气多了。”
容静秋猛地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瞥了他一眼,这人真像个泼皮无赖,上辈子她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一面呢。
“卢太医查到了泄密的下人。”就在容静秋要出离愤怒之际,赵裕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容静秋的注意力果然被带歪,忙坐正身子道,“他把秘密卖给谁了?”
赵裕摇了摇头,“不是卖,而是拿去讨好心上人了。”
“那他的心上人是谁?”
“你猜?”
容静秋看到赵裕那讨人厌的样子,遂佯装不屑道,“爱说不说,我还不爱听了呢。”
这让她怎么猜?范围那么广。
那盆花是温泉庄子送来的,温泉庄子里的人那么多,她如何知道是哪个人与卢太医的贴身仆人有染,再者她娘排查过温泉庄子里的人,都没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所以现在都是从那被赶出去的府医入手,那人好赌,只要引得他输了巨款,他一定会找幕后之人讨要银子,那这人也就能浮出水面了。
这事情进行得很是顺利,如今她等着看结果,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枉然,她一定要这害她的幕后真凶付出代价。
赵裕看容静秋气呼呼的小脸,顿时笑道,“真生气了?越来越不经逗了。”
“哼,你当我是三岁娃儿啊?”容静秋瞪了他一眼。
赵裕摸了摸鼻子道,“这人是你家温泉庄子里的一个侍女,就是她从卢太医的下人处得到的花种……”
容静秋闻言,突然凑近赵裕,“那这人呢?可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她有预感,这人一定能牵扯出容静冬。
“放心好了,这事我已经与容夫人通过气了……”
“那人呢?”
容静秋的急切,让赵裕的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毕竟是容府的下人,我不好越过容夫人去抓人,所以现在容夫人已经派人去温泉庄子抓捕她回来受审。”
容静秋蹙紧眉头,她娘在面对她与容静冬的矛盾时都会和稀泥,这次也不会例外的,人落到母亲的手里,就代表着事情会不了了之。
就算如何心疼母亲容金氏的不容易,她也不想这样了结此事,这对她不公平,她险些搭上自己的小命。
赵裕一眼就看出容静秋在担忧什么,这回他双手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柔荑,“别担心,容夫人总要给本皇子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可大可小,端看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容静秋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心想,他也就这个用处了,不过随后叹息一声,“她毕竟是我亲娘,我……见不得她为难……”
“本皇子自有分寸。”赵裕安抚她道。
其实在看到她给容静冬下铒的时候,他就猜到这对姐妹之间必有龃龉,而且还是不可调和的那种,而且他隐隐猜到自己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时,心里就生出一股恶寒,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有女人惦记自己的。
他就从来不喜欢这种以喜欢为名行自私之事的女子,而且那个容静冬所谓的喜欢不过是肤浅之事,他这副皮嚢有时候净给他招惹到这样的烂桃花。
至于这些烂桃花,当然得连根拔起,他才能感到痛快。
容静秋看了眼赵裕眼里的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冷寒,这个男人冷起来果然会冻人心脾,她得小心些才是。
“怎么?冷了?”赵裕突然问道。
容静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冷。”
“说谎。”赵裕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然后让人去把炭盆烧旺一点,“对了,你喜欢哪个地段的府邸?我想办法让父皇赐给我们。”
容静秋一怔,有些跟不上他转换话题的思维,好一会儿才消化掉他说了什么,还能有自选府邸这样的好处?上辈子她可没受过这样的优待。
“哪里都可以?”
“嗯。”赵裕点了下头,抬手将她鬓边的秀发拨到耳后,“只要你喜欢即可。”
容静秋想了想,试探地说出上辈子他们住过的那个府邸的地址,为什么还会选回这处,毕竟这处她最熟悉,就连出逃的地道她也知道在哪里,上辈子穷极无聊的时候,她把那座宅邸研究了个遍。
赵裕听闻,沉吟了一会儿,“那里啊,原先是个犯了事的族叔的住处,地方也够宽敞,倒也是个不错的住处,行,你既然喜欢,我们就选那里开府。”
容静秋微张大眼睛,这样就行了?不会是诓骗她的吧?
“本皇子就算骗尽天下人,也不会骗你。”赵裕黑着脸道。
容静秋的面色有些讪讪的,有些徒劳无功地解释道,“就是见到八皇子夫妇还没有搬到宫外,一时间以为我们也要在宫里住上一段时日……”
八皇子夫妇连府邸的影子都没见着呢,如今还窝在皇子所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