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死也不会嫁他的(一更)
容李氏摆摆手让大丫鬟退到一边去,自己抽出帕子把脸上的茶水给擦干净,她有些不满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容金氏,有这么惊讶吗?
“二嫂,你没听错,就是那安国公府的小孙子,名字叫贺因来着。”
容金氏这下子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她皱了皱眉,“四弟妹,你这不是把思丫头往火坑里推嘛,那贺因就不是个好东西,若我没记错,上回他还调戏了思丫头来着,合着现在就要跟他议亲,你们这是糊涂啊。”
之前还批评她给女儿挑的女婿是个白身,现在她自己倒好,居然找了个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啥啥都不会的纨绔子弟,除了家世其他一无事处,她这才是真没为女儿打算。
容李氏不以为然道,“那都是年轻没定性才会犯的错,其实我打听过了,这孩子也还是个不错的,没外头说的那么糟,等成亲后改了就好。”
“你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话吗?”容金氏不想打击她,但容静思这侄女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实在不想她嫁得不如意,“女人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四弟妹,你可得要三思啊。”
“二嫂,那贺家也是公侯之家,虽说贺因是小儿子将来不袭爵,但荫封个官职还是不难的,这前程不就出来了?正正因为思丫头是我的亲闺女,我为她着想才看好了这门婚事。”越说越上火,“我说二嫂,你是不是不愿意帮忙跑这一趟?是的话,你就直说,我就不信我托不了别人给说媒。”
现如今她都怀疑这二嫂是不是嫉妒她给自家女儿找了门好婚事,把容静秋的婚事给比了下去,所以一味地挑缺点,想要把这门婚事给搅黄了。
在她眼里那点缺点根本就不是事,哪个男子成亲前没风流过?
不说别人,就说这二伯容澄吧,听说婚前房里人也是不缺的,在外头也喝过花酒包过花魁娘子,后来要成亲,这才收了心,提前就把房里人给打发掉,至少得给容金氏脸面,再说规矩的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所以这贺因不过是顽劣了点,以后改了便是。
当初丈夫因为女儿被调戏一事去找安国公府理论,当时确实闹得很是不愉快,但是后来丈夫跟她说,那安国公颇为宠爱这个小孙子,就算不袭爵,将来能继承的家业也不会少,如今女儿因他闺誉受损,让他负起责任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初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这样嫁进去她怕女儿会被夫家看不起,但丈夫一再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安国公府也是极乐意与容家联姻的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丈夫说得多了,她渐渐也觉得有道理,再说她自己也是活生生的例子,丈夫容波就没干过几件正经事,她嫁了过来后,有容傅氏这婆母的偏爱,四房的日子一直过得就不错,婆母宠爱小儿子,早早就划好了将来要分给他的产业。
比不上二房袭爵能得到的多,但是私下里比大房要多得多,这就是被偏爱的那个的底气。
同理,贺因受贺老公爷的宠爱,怎么也会为他将来打算的,私下里从手指缝里多漏出点什么,那也是受用无穷了。
这么一合计,她哪里还会反对这门婚事?
容金氏算是看明白了,这四弟妹那是吃了秤坨铁了心的,她再劝说那就里外不是人了,何苦来哉?
“既然你与四叔都说好,那我这当二嫂的也不会有意见,这样吧,过两日就是好日子,我到时候亲自到贺家去说亲。”
容李氏见到容金氏答应了下来,这脸上才有了笑容,“那我就谢过二嫂,回头我请二嫂吃酒当谢礼。”
容金氏哪会贪她一顿酒?随口应付了两句,容李氏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在她走后,容金氏还是摇了摇头,这样不靠谱的父母,将来苦的只会是容静思。
容静秋正好端了盘吃食进来,“娘,快来尝尝,我刚做的西瓜刨冰,这个夏日消暑最好。”把盘子放下来,将其中一只玉碗递到容金氏的手上。
容金氏不太爱吃这些冰冰凉凉的东西,不过女儿一片孝心,加上这什么西瓜刨冰盛在玉碗里实在是好看,她忍不住舀了一勺吃起来,味道实在是不错,感觉暑气都消了不少,“你呀净爱整这些冰凉的东西,小心吃多了肚子受不住。”
容静秋笑了笑,“大夏天吃这个凉快。”她不但自己吃,还给容马氏等几个嫂子和府里的姐妹们都送了一份。
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到了夏天,她脑海里就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刨冰,起码十来二十天都可以不重样。
又吃了一口西瓜刨冰,她感觉到满意之余,不禁好奇地问道,“娘,刚在外面碰到了四婶,她来做甚?”
一提起容李氏,容金氏就叹了一口气,把吃了一半的西瓜刨冰放在案几上,皱着眉头把容静思要跟贺因议亲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我本不想应下的,可有什么法子?你四婶那是铁了心要把她家闺女嫁个浪荡子的,我若不应下,只怕真将她给得得罪了,这就没有意思了。”
容静秋却是听得目瞪口呆的,嘴巴一时间都吃惊得合不拢,她也忙把手中的西瓜刨冰放下来,“娘,这不是玩笑话吧?”
那贺因有多顽劣,她是亲眼看到过的,更何况这还是调戏过容静思的人,如今反过来让容静思嫁给他,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跟你开这种玩笑做甚?”容金氏道,“如今他两家是谈妥了的,这婚事是定下来了,只能说思丫头的命不好,而我再不忍也只是她二伯母,她的婚事如何轮到我反对?能做的就是出面去说亲,这样将来她夫家也不能低看她,毕竟我们家还是在乎她这个姑娘的,要欺负她也得先掂量掂量。”
这也是她为什么最后一口应下去说亲,也是出于心疼容静思这丫头的缘故,到底她还是定远侯夫人,比四房两口子都要有份量,安国公府也不敢在她面前拿乔,这也是容李氏会找她的原因所在。
一切都算计得透透的,惟独没有去算那年轻姑娘的一生摊上这么个丈夫是幸还是不幸。
容静秋对于母亲容金氏的做法没有疑义,既然劝不了那就只能尽量把有利条件都摆出来,至少能起到震慑作用。
“但这样对五妹妹是不公平的,真嫁过去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她还是皱眉道,不喜欢容静思是一回事,但也不希望看到她一生不幸。
每个姑娘最初都该得到善待,拿婚事去算计,这样实在太可恶了。
“秋丫头,这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这婚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她父母都觉得妥当,也就轮不到外人去置疑。”容金氏语重心长地道,“为娘知道你是心疼思丫头,但这就是她的命,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她婚后万一受了委屈再站出来给她撑腰。”
她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女人要靠娘家,但也不能尽靠娘家,关键还得自己立得起来。
所以将来容静思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还是得取决于她的选择。
容静秋不是不懂容金氏的这套逻辑,可以说跟她很多想法是不谋而合的,只是为什么不在最初的源头就找个靠谱的人,这样可以少走多少弯路。
容金氏轻抚女儿的头顶,她的女儿时而精明,时而又有些糊涂,“秋丫头,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得遇良人,也不是今天你认为是良人的人,他日境遇一变,他还会是原来的那个人?为娘也不能向你保证给你挑的姑爷就真是千好万好,但为娘能教你的是,无论将来如何,你都得先立起来,这样再大的风雨你也不怕。”
她曾经跟丈夫的关系一度差到谷底,但她不会因为容澄而放弃自己,尽管不聪明,但她还是坚持做自己。
容静秋定定地看着母亲的面容,在这之前她觉得容金氏有时候太倔,可没有这股倔劲,她坚持不过来,一个人的心中总得有根主心骨。
不由得想起上辈子跟赵裕的婚姻,为什么最终会过成那样?其实跟她没有这股倔劲有关系吧。
这辈子,她会认真且努力地试图去经营她的婚姻,尽管她现在对薄景然谈不上爱,但她会努力地去爱上他。
这辈子,她想拥有最好的婚姻。
“娘,女儿明白的。”
她伏在母亲的怀里,第一次产生了对母亲的依恋,过往她对自己的疏忽似乎都可以释怀了,尽管她对她的爱并不是惟一的。
容金氏的眼里也是动容的,她从来没有感觉到与大女儿的心是如此的贴近,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对林安氏那莫名的嫉妒也可以放下来了,她的女儿终归还是她的女儿,谁也抢不走。
母女俩依偎了一会儿,管家娘子就过来请示家事,容金氏这才放女儿回去,“你五妹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如今你的婚事已定,该收收心准备婚事该用的东西。”
容静秋乖巧地应了一声,不过她是不会亲自去准备那些东西的,实在太烦琐直接摊派给人去处理便是。
退出去后,太阳的强光照在身上,她还是觉得有些阴冷,为容静思鸣不平。
那天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她以为不会有下文了,哪曾想居然还惹出这样的后续?比她怀疑东怀疑西都要玄幻得多。
林安氏知晓后,只是道,“这事不赖姑娘,姑娘可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容静秋不至于这么轴地认为自己有错,这事严格说来跟她没关系,“只是想到五妹妹,这心里不舒服罢了。”
她最近顺风顺水的,自从跟钟渠说开了之后,她与薄景然的婚事就没有了绊脚石,但就是太幸福了,才会见不得别人的不幸。
“照奴婢看,这是五姑娘自找的,那天管那么多闲事做甚?要不然也不会招惹到贺家小孙子。”林兰儿撇嘴道。
“这就有失偏颇了,五姑娘当初也是好心。”梅儿从绣架上抬头道,自家姑娘的婚事定下之后,她就开始准备绣枕巾啊之类的婚事用品,这些越早准备越好。
更何况容静秋不爱动针线,她少不得要多花些心思,将来成亲后不让人诟病针线功夫不好。
林安氏担心的不是这些,她担心的是自家姑娘要强出头,于是道,“姑娘,这事您可不能揽上身,就算五姑娘前来哭诉您也不能心软,这是两家长辈定下的,轮不到小辈强出头……”
容静秋失笑道,“奶娘,你太高看得起我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头戴那高帽子,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也知道什么事能管什么事不能管,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她若是上辈子的九王妃,这婚事她还真就管定了,毕竟是皇家儿媳,她说的话比现在有份量多了,四叔夫妻俩也不能不当一回事。
可她这辈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强出头只会害了自己害了容静思。
林安氏看到自家姑娘眼里的认真,这才长舒一口气,不过她还是以过来人的身份道,“其实姑娘也无须太过于悲观,现在看着是不妥的婚事,但将来谁说得准呢?搞不好五姑娘这个盖还真适合贺家小孙子那口锅呢?”
容静秋笑着摇了摇头,她这个奶娘有时候乐观过了头,但人若是没有乐观精神,每天活着都是痛苦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苦中作乐。
外人如何看待这门婚事容静思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死也不嫁给登徒子,无论母亲如何劝她,她都是哭着摇头。
“我不嫁,如果你们硬逼我,我这就找根绳子上吊一死了之。”
“你这个讨债鬼,是想气死你娘吗?”
容李氏劝了许久,好话都说尽了,女儿还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也气不打一处来,看她这样子好像爹娘要推她进火坑一样。
容静思看到母亲一脸怒气的样子,一时激动,直接抓起一旁绣篮里的剪子抵住喉咙,“不用找绳子,我现在就死了干净,省得日后还要被那个登徒子弄脏。”说完,真的绝决地就要刺自己的咽喉。
容李氏吓得脸色都白了,想要去阻止手脚却冰冷得动弹不了,好在女儿的奶娘反应快,一把抓住那剪子,这才没有酿成血案。
“奶娘,你松手,让我去死,他们给我找这桩婚事就是想要逼死我,我现在就主动去死,省得被糟蹋。”容静思激动得去抢那剪子。
无奈她的奶娘死也不松手,既然抢不到剪子,她就又去找别的利器,吓得容李氏忙让人把屋里的利器都收起来。
容静思最后只能趴在床上痛哭失声。
容李氏看到屋里没有利器了,这才硬声道,“你现在体会不了,日后你就知道爹娘是为你着想的,那贺家小孙子没你想得那么糟。”
“我不管,他好不好的我不知,我只知道他是个登徒子……”容静思大声嚷道。
母女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容李氏最后拂袖而去,只说让女儿好好静思一下。
容静思开始绝食,她是宁死也不嫁贺因的。
半夜时分,容静思肚子饿得难受,辗转反侧都睡不了,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气得转身面向床里面,表明自己绝不妥协。
“姑娘,是奴婢。”
容静思听到是小玉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你怎么来了?”
“奴婢给姑娘送吃的来了。”小玉这才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饭菜,还是热腾腾的。
容静思拿到手直接就吃了起来,吃到一半,这才想起问道,“这饭菜还如此烫,有没有烫到你?”
小玉憨笑道,“奴婢皮厚肉粗,不怕烫的。”
容静思顿时感动得很,“小玉,还是你心疼我。”就连奶娘也没有给她偷偷送吃的,只有这半路救来的歌女心疼自己。
“姑娘救过奴婢的命,奴婢只忠心于姑娘一人。”小玉立即表忠心。
果然把容静思感动得眼泪哗哗地流。
“姑娘,您真要嫁给贺因那样的登徒子啊?”小玉一脸担忧地问,“那贺家小孙子就不是人,奴婢亲眼见他玩死过女人,谁落在他手里都没有好下场,要不然当初奴婢那么艰难也没想过从了他。”
一提起当初的事情,就勾起了容静思对贺因的恨意,一个连低贱的女人都不想嫁的男人,她爹娘居然想让她嫁给他,真是想错了他们的心。
“我死也不会嫁给他的。”她说这话犹如发誓。
小玉担忧地道,“那姑娘有何打算?奴婢看老爷和夫人是铁了心要结这一门亲的,奴婢偷听到老爷屋里的映珍姑娘说,老爷跟那贺家谈好了条件,等姑娘嫁过去了,贺家就帮老爷谋一个好差事,至少比现在的衙门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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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迟了,某梦今日有事耽搁了,向大家道歉啊。
稍晚些还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