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全都是疑点

  雨后清晨。
  贝克街的空气并不算清新，潮湿和寒意依旧伴随着雾气缈缈。
  一辆外型臃肿的双马大蓬车，早早就来到南街23号公寓的门前。几个卖报童，以及衣衫褴褛的流浪儿，远远的围观着窃窃私语。
  身穿厚格灰套装，戴着圆顶毡帽的大胡子车夫，坐在驾车御者位上，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围观的孩子们。
  两匹健壮的棕马，打着响鼻喷白气，在等待着起步。
  “奥里甘，你看出什么没有？”
  远端的街角墙壁后，鲁尼压低声音的问。他那酒糟鼻在清晨更显发红，为了保护发际线，他也戴上了厚厚的帽子。
  另一位站在墙角内侧，名叫奥里甘的男子，大约三十岁，正向着贝克南街23号公寓观望。
  他的身材高瘦，尖眉高鼻薄唇的容貌，穿着笔挺的蓝灰套装，内衬浅色马甲和标准宽格领带，整个人显出精明能干的形象。
  奥里甘手中握着一支褐色长柄烟斗，他一边凝视23号公寓门前，一边用手指摩挲着烟斗，显得很冷静。
  “明显的流津河畔乡村风格大蓬车，有租借马戏团的痕迹。高度接近12尺，四轮双马，承载的重量”
  鲁尼举手打断奥里甘的话，鼓着大眼珠子急道：
  “我问的是公寓！公寓！不是问大蓬车！”
  奥里甘的脸色不变，丝毫没有因为被无礼打断而难堪，只是将眼光定在公寓二楼，摇摇头道：
  “我虽然和你是一样的源质，但你能看到的隐私，不代表我就能看到。我的特长是寻迹和追踪，并不是窥秘。”
  鲁尼烦躁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对这个叫夏洛克的小侦探，这么感兴趣？据我所知，贝克街无论南北，近段时间都没有神秘事件发生。”
  奥里甘将长柄烟斗叼在嘴里，轻吸一口，鼻间缭绕烟雾，继续说道：
  “队长最近在调查一个秘密组织聚会，他们企图在伯津翰搞个大新闻。我需要去支援队长，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鲁尼远望着公寓二楼，那似乎永久不散的丝丝缕缕黑色触须，咬咬牙，压低声音道：
  “这个小侦探就是参加过那个秘密聚会，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持续观察他。在他的房间里肯定有古怪，他本人也非常可疑！”
  “哦？你还有什么发现？”奥里甘立即来了兴趣。
  “他居住周边的邻居们，失踪了大量宠物。我怀疑是一种献祭仪式，他有非常大的作案嫌疑”
  鲁尼的声音一顿，又焦急道：
  “看，他出来了！”
  奥里甘往墙角里缩了缩，眯着眼睛远望。
  23号公寓楼下，夏洛克穿着单排扣的深色中长服，外罩翻领短披风，手中捏着圆边礼帽，一副出门办事的标准形象。
  在夏洛克的身后，跟着一只尖耳纯黑小猫。
  “他手上拿的是什么？布条？”
  鲁尼和奥里甘，都是脸色古怪的疑惑不解。
  夏洛克手里还“牵着”一条长长的布带子，由十几根床单布条结成，显得很是滑稽。
  一人一猫，步伐像是“放牧”一样，缓缓地踩着踏板，进入大蓬车内。
  麦德森太太也出门，说了几句，挥手告别。
  马车夫则是动作利索地收起踏板，拉上大蓬车的后帘，又再跳回驾车御者位，一抖缰绳。
  哒哒哒两匹马迈着渐渐加速的步子，拉着大蓬车很快就奔驰远去。
  鲁尼和奥里甘，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
  “继续！看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样！”
  不等鲁尼说什么，奥里甘反而来了兴致，磕灭烟斗，快步向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鲁尼挥了挥拳头，表示激动，赶紧跟了上去……
  大蓬车内部，充满熏人的动物气息。
  这辆车是乡村装牲畜的专用马车，也经常出租给马戏团使用。经过多年家畜和野兽的熏陶，残留气味可想而知。
  夏洛克被挤到尾端最边缘，忍受着扑鼻骚气，忍受着大蓬车的颠簸，手中捏着一张纸条在观看。
  纸条上，列满了十七家的地址和丢失宠物名单。
  “先送酬金高的，再送价值低的。”
  夏洛克一边自言自语，用炭笔在纸条上写划。
  尖耳黑猫蹲在他的身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眯着绿瞳，盯着车蓬内“空空荡荡”的范围。
  在超凡能力“夜之幕布”的掩盖下，所有宠物都是老实地簇拥一起待着。少数有些惶恐或懵逼的表现，总体来说十分听话安静。
  “它们已经没有灵魂，送回去有什么用？还不如继续献祭，也许能得到一些回馈。”
  夏洛克的耳边，响起波姬具有魅力的柔腻声音。
  “能回馈金镑吗？”夏洛克问。
  “不能。”波姬毫无情绪的说。
  “那就只能遣送回家了，毕竟有酬金拿。至于献祭什么的，我根本不感兴趣。”夏洛克靠在蓬布上，摇摇头。
  波姬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难道你的理想就是赚取微薄的酬金？就不想恢复超凡能力吗？”
  夏洛克心中一动。
  自从知道“超凡”存在，夏洛克就不止一次热烈畅想，自己是不是也能有机会，接触或进入超凡。
  但他毕竟还不熟悉超凡体系，究竟如何抉择，还需要补补课。
  “欢迎你来到我的身边，猫女波姬老师。”夏洛克默默沉思，有了波姬的解惑帮助，他相信自己能掌握超凡知识。
  但目前还不到时侯，先送回宠物结案，领到酬金。然后找机会套近乎，打消波姬的猜疑，逐渐获取超凡知识。
  甚至夏洛克还有个大胆的想法。
  “镜中世界里，我所接待的客人们，从言行上看，都不是普通超凡，应该各有势力背景。”
  “如果能够继续接触，甚至形成固定交流，我就能得到更多更强大的知识和帮助。”
  “嗯，等结案以后，要好好琢磨一下镜中世界，是不是彻底受我的掌控，可以进行定期的见面。”
  夏洛克一边想着自己的计划，一边不动声色的回道：
  “恢复超凡能力还需要时间，我并不想急于求成。”
  波姬暗暗哼了一声，沉默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鲁尼和奥里甘，一路追踪，终于看见大蓬马车停下。
  “贝克北街155号？”
  二人紧盯着前方的公寓门前。
  大蓬车的后帘被掀开，踏板放下。
  夏洛克首先下车，然后招招手，那只尖耳黑猫也跳下车。随即，就是鲁尼和奥里甘惊讶的一幕。
  一匹小马驹，十分老实地走下踏板，靠近夏洛克。然后在夏洛克的带领下，来到门前。
  夏洛克敲敲门，说了几句什么。
  不过片刻，公寓内的夫妇二人，兴高采烈地开门出来，一见到小马驹，就发出喜悦的叫声，搂着又摸又亲。
  “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居然毫无察觉？！”
  鲁尼紧握拳头，因为羞耻而满脸通红。
  “也就是说，之前在23号公寓门口，他就已经带着宠物上车了。应该是一种我们并不熟悉的能力，蒙蔽了我们的观察。”
  奥里甘若有所思的说着，深深皱眉：
  “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具备超凡能力？”
  “这就是他身上最大的疑点啊！天哪，奥里甘，你终于理解我的苦衷了！这个家伙的房间里、桌子上、盥洗室、身边，全都是可疑、可怕，令人不可想像的巨大疑团！！”
  鲁尼有一种难以宣泄的憋屈，边说边挥舞拳头。
  “你说他曾经参加过那个秘密聚会？”奥里甘抬头问。
  “是的，我非常非常确定！并且跟踪过他！”鲁尼瞪着泛血丝的眼睛说。
  “应该报告队长！这个夏洛克如果能够蒙蔽我们的观察，那就一定有超越我们的实力。现在匆忙揭露他，并不是好主意。”
  鲁尼听了犹豫片刻，只得咬咬牙点头。
  二人正在窃窃私语，大蓬车已经离去，向另一个方向奔行。
  “我来追踪，这是我擅长的。你去报告队长！”奥里甘说完，又再快步追去。
  鲁尼赶紧地调转方向，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