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两百九十二章 消亡的文明

  宇宙虚妄,暗黑无光。
  还是那条河,载着不属世间的光,徜徉在神话中。
  “停下,给吾停下。”
  黑暗死寂,河中却骂声不断,嚎的嗓子都嘶哑了。
  乃大楚第十皇。
  这头万年都难得一见的人才,已不知在虚妄河中扑腾了多久。
  远远去看,河水波涛汹涌。
  而他,便如汪.洋中的一只蚂蚁,渺小到不可见。
  “道友,站稳。”
  赵云先前的话,还在叶辰的耳畔响彻。
  站稳?
  这特么能站得稳?不玩儿命的扑腾,怕是早被淹死了。
  “你也好不到哪去。”
  叶辰暗骂,每次从水中冒出头,都不忘环看四方,看的只无穷无尽的黑暗,怎么也瞧不见赵云那厮,更不知那货被河水冲哪去了。
  这种环看的瞬间,是极短暂的。
  不等喘口气儿,虚妄的浪花便拍来了,又将他卷走。
  老实说,真站不稳。
  便如一个不会游泳的凡人,跌入了一片滔天骇浪中。
  “从未见过这等力量。”
  叶辰不止扑腾,还在研究这河水,非真正的水,是由光汇聚。
  此光,如梦似幻,飘的他心神恍惚。
  这都小事儿,恶心的是,虚妄的河中的光,时刻都在侵蚀体魄。
  没错,它无视永恒。
  莫说他之永恒是不完整的,纵无缺的永恒,多半也不够看。
  只因,这条虚妄的河是宇宙的级。
  某种力量,哪怕是光,只要上升到宇宙级,那便是无上的存在。
  叶辰曾强行吞噬,嗯不好吃。
  何止不好吃,吞入体内还很难受,再吐出来时,就是一口血了。
  “又老了百岁。”
  叶辰喃语,堕身河中,寿元时刻在流逝,且速度不慢。
  丢了百年寿命,可不就是老了百岁吗?
  照这架势下去,若出不了这条河,必会因寿元耗尽而葬灭。
  江河滚滚。
  若这算一段旅途,叶辰便是那个不知所谓的游客,不知去往何方。
  这边,女帝已回诸天。
  本是来给合体永恒助战的,到太古洪荒才知,太上已被镇压。
  而叶辰,也已不在诸天。
  听神尊说,叶辰该是在横渡宇宙时,遭了不知名的变故。
  太古尽头,女帝翩然而立,静看太古虚妄。
  看的乃帝荒与红颜,皆元神状态,此刻还在虚妄中摇曳,若非有符文链条锁着,多半已飘的没影儿了,看其元神之火,极其暗淡。
  女帝不语,两人虽惨,但至少还活着。
  圣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帝荒与红颜活着,便证明叶辰还活着。
  无需去问,便知是宇宙虚妄中的那条河。
  连她横渡时,都险些中招,更莫说是叶辰他们了。
  “苍生,可还有希望。”
  良久,才闻神尊言语,一话说的颇沙哑。
  “有。”
  女帝轻唇微启,只要苍生还在,便有希望。
  “能否重回荒帝。”神尊问道。
  “不知。”女帝轻摇头,可眸中希望之光并未湮灭。
  苍生气运,浩然长存。
  她虽跌落了荒帝位,虽基本无缘再成荒帝,但诸天准荒巅峰境不少,如神尊、如鬺、如古天庭的老至尊,他们任何一个都有上位的可能,只要赶在外域之前封位荒帝,便能稳住万域诸天的阵脚。
  “或许,可去未知一试。”神尊沉吟道。
  “正有此意。”女帝入了虚妄,在帝荒与红颜的身前定了很久。
  确定是遭了叶辰反噬,但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
  至于叶辰,她对他依旧有那古老的信念,信他能逆天归来。
  看过,她才转了身,直奔虚妄漩涡。
  外宇宙一行,姬凝霜带来了诸多遁甲天字,能复活很多至尊。
  至于她自斩的一刀,能否补回来,尚还不知。
  “补回?真是笑话。”
  一代圣魔幽笑,戏虐而玩味,荒帝一刀自斩,就别想着再回归了。
  女帝渐行渐远,背影颇显萧瑟。
  不知为何,丢了荒帝位,反倒一身轻松了,该是撑了太久,着实累了,鬓角的青丝,都多了一缕银发,永恒都撑不住她的青春了。
  “此宇宙,比吾想象中更奇妙。”
  小世界中,传出一身轻语,乃自在天,盘坐中如一具冰雕。
  “可知为何不灭你。”女帝淡道。
  “祭品。”自在天一笑,一语平平淡淡,也早有这觉悟。
  若有需要,女帝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献祭。
  只因,她非一般的至尊,是至高神自斩了一刀,曾为做过天道的神,可不是一般的帝能比的,于女帝而言,她还有可利用的价值。
  “前辈有此觉悟,甚好。”女帝轻语。
  “可知吾为何帮太上。”这一次,换自在天问女帝了。
  “永恒仙域。”女帝淡淡道。
  “人之一生,做天道属最巅峰,吾已经历过,站的太高,不食人间烟火,不染凡世尘埃,漫长的寿命,渐渐活成了一尊傀儡。”
  “所以,前辈想看看那天外天。”
  “看一眼便好,死也无憾。”自在天轻语一笑。
  “如此,便先请前辈看看何为未知。”
  “不甚荣幸。”
  两女至尊你一言我一语,恍似两篇交织的美妙仙曲。
  前不久,还战的你死我活。
  如今,倒更像两个好友,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那种。
  一切,都显得平平淡淡。
  虚妄之河,已不见叶辰人影,该是无力扑腾了,沉入了河底。
  诸天已过三日,可这里,却无岁月概念。
  天晓得他漂流了多久,许是十年、许是百年,也许是千年。
  不知何时,才见他搁浅。
  该是被冲到了一处海滩,也或者是一处遗迹。
  总得来说,他终是到陆地了。
  看他圣躯,形销骨立,已是苍老不堪,头发也已雪白。
  皆是被虚妄之河荼毒的。
  霸天绝地的大楚第十皇,浑身斑驳,伤的满目疮痍。
  他未醒,还在沉睡中。
  他之永恒,显示出了它的霸道,本无光辉,却生了光辉,由暗淡到璀璨,复苏了他之本源,使他圣躯重焕生机,变的神光笼暮。
  除此之外,便是白发,也回归了正常。
  通体的血壑,自不成问题,永恒不朽不竭,会自行愈合。
  再醒来时,他满目的迷茫。
  “这是哪。”
  叶辰声音颇沙哑,好似沉睡了一万年,神智都有些浑噩。
  待看过,才知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入目,便是一片荒凉,大地龟裂,寸草不生,天空昏暗无光。
  “这是哪。”
  他下意识起身,环看着四方,确定未来过这。
  神识祭出,笼暮天地。
  这片世界,其实并不大,疆域约莫如大楚,未见生灵,死寂沉沉。
  回眸去望,已不见虚妄之河,天晓得流哪去了。
  神智清明之后,他又祭神识,以元神呼唤赵云,却未得到对方回应,或者说,他的神识一旦出了陆地,便被冥冥中的虚妄抹灭了。
  “你可千万别死了。”
  叶辰轻喃,他运气不错,被冲到了一片陌生的世界,若非到了陆地,他多半已葬在河中,就是不知,赵云是否也如他这般好运气。
  他屹立良久,沉默不语。
  老实说,他好似迷路了,分不清方向,也不知诸天宇宙在哪。
  收了眸,他才循着一方走去。
  天色昏沉沉的,如被黑幕遮盖,且毫无声响,他时而低眸,能见泥土里,有半掩的骸骨,不知葬了多少年,多处曾见古木,但已是干树杈,触之便成灰,是被岁月风化,连吹拂的风都饱含沧桑。
  这里,有山无水。
  深处,他微微驻足,见了一座古城,城的形状怪异,与诸天不同。
  城墙,屹立着一座雕像。
  雕像足有百丈,通体斑驳不堪,看不清其尊荣,只知模样有些奇怪,多半不是人修,只因头上有犄角,且浑身上下都覆满了鳞片。
  “有意思。”
  叶辰轻喃,自雕像收眸,抬脚入了古城。
  进城前,还看了一眼城的牌匾。
  可惜,牌匾上的字,像一种符文,他并不认得。
  入了城,入目便是破败与狼藉。
  叶辰静静走在大街上,左瞅右看,能见阁楼林立,街道两侧不乏摊位,地上散落颇多杂物,但多已被岁月风化,摸一下瞬间成灰。
  他未言语,一路走过。
  其后,他又去了很多地方,幽谷、山峰、村落、干枯的河道、殿宇、坟冢皆有他的足迹,世界不大,他这尊准荒帝逛完并不难。
  “这,是一个宇宙。”
  转了一大圈儿,他才明白过来。
  没错,是个宇宙。
  宇宙如星辰,自有大小之分,如赵云他们的宇宙,便远大于诸天的宇宙,正因如此,那个宇宙才能容纳更多的荒帝,如此刻所在这片世界,虽是小,但的确是个宇宙,只不过,小的有点儿可怜。
  既有大小之分,自有强弱之别。
  如这般小的宇宙,承受能力极其有限,至少,它是撑不住荒帝级的,以他推算,这个宇宙未衰亡毁灭前,其最高修为绝不过圣人。
  圣人,在诸天一抓一大把。
  但在这,却是能做主宰,也便是天道,这就很有意思了。
  宇宙间的外交,只认天道。
  其他不说,这个宇宙曾经的圣人天道,论在宇宙间的地位,是高过天庭女帝的,若两人同去赵云宇宙,圣人天道貌似更有话语权。
  至于对方给不给面子,那就看人心情了。
  “消亡的文明吗?”
  叶辰立在虚天,俯瞰着整个天地,喃语声不断。
  此宇宙,已无乾坤,更无规则。
  所有的一切都成虚无,只剩一片废墟,以及记录沧桑岁月的遗迹。
  终有一日,会成历史尘埃。
  该是无人会想到,这宇宙的年龄,竟还超越诸天宇宙。
  别看它小,年纪却大。
  只不过,无尽岁月耗尽了能量,繁荣的文明渐渐衰落,直至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