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事后

  “云老师,云老师,
  “那后来呢?
  “那个皇帝怎么样了?”
  邬家的偏院,
  云凡穿着件宽松的袍子,
  躺在一张老竹条编成的躺椅上,
  手边端着一杯果汁,
  一边享受着花莺莺腴润丰盈的柔荑在肩上轻捶,
  一边对着坐在小板凳上的书院七子侃侃而谈,
  除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他在皇宫中的所有高光表现,
  悉数被他添油加醋的一阵吹嘘,
  大有“想当年,我如何如何”的孔乙己式酸腐劲。
  “他啊?
  “我刚回来的时候,
  “他才刚刚接过大齐的统治权,
  “张元死后,
  “皇宫里残留的七曜宗余孽太多啦,
  “大臣、小吏,
  “人人自危,
  “好在移山宗三婴恢复过来后,
  “皇宫残留的那些余孽被逐个清除,
  “皇帝才有了独掌大权的机会。”
  此时已近六月中,
  天气已经开始转热,
  虽然中洲四季常青,
  但夏季的绿植总比冬日的要茂盛几分,
  伴随着蝉鸣声,
  云凡轻吮了一口那没有半点杂质的果汁,
  指了指额头,
  让花莺莺用剥葱般的小手轻轻擦去了额头的汗,
  继续说道:
  “皇帝掌权后,
  “迅速淘汰了一批由七曜宗安插的无能的大臣,
  “任用贤能,
  “颁布‘方田均税法’、‘青苗法’、‘募役法’、‘农田水利法’、‘均输法’、‘市易法’等法规,
  “改革科举,
  “编写‘申论’和‘综合行政职业能力测验’两部巨著,
  “并鼓励一系列有助于社会发展生产力的新生事物,
  “大力鼓动发明创造,
  “一切欣欣向荣。”
  云凡一边说着,
  一边有些唏嘘不已。
  前前世的王安石变法之所以失败,
  便是因为损耗到了地主阶级、大贵族以及官僚集团的利益,
  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所以才导致了王安石郁郁而死的下场,
  但九洲世界不吃这一套。
  九洲世界最大的地主豪强是什么人?
  是修士。
  普通的地主豪强若是有什么不满,
  遇到拥有着绝对武力的修士,
  便如同秀才遇到兵,
  只能老老实实缩起尾巴做人。
  士绅豪强的手段无非就是煽动舆论,
  鼓动农民阶级反抗,
  但统治者只需要派几名凝脉过去,
  挑闹事的砍死几个,
  一般事情就平了;
  若是事情没平,
  就再砍死几个,
  杀鸡儆猴,
  天下太平。
  九洲的平民一向如猪狗般活着,
  被手中握着修士的士绅或者修士本身当猪狗般奴役,
  不仅无法反抗,
  连发声的权利都损失殆尽。
  如今象征着利剑的修士中,最大的那一柄终于转向那些奴役着平民的豪绅,
  那些豪绅便如同脆弱的纸糊老虎,
  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傲慢的头颅。
  当然,
  徐嘉祯颁布的一系列法令都还未能实施,
  这一切都只是云凡的估算,
  但云凡并不怀疑“王安石变法”在这个世界的可行性。
  毕竟绝对的武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实现王安石变法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
  从根本上说,
  “王安石变法”也只是地主阶级对统治危机的制度进行改良,
  并没有解决社会的根本问题,
  虽然大齐有在未来可以预见的繁盛的工业、
  黑科技魔改的农业支撑,
  但繁盛的表象之下,
  难以解决的矛盾依旧会越积越深,
  只要科技的力量逐渐超越了统治阶级依仗的修士武力,
  反抗的力量必然会出现。
  到那时,
  国力强盛却积弊重重的大齐皇朝,
  将变成一块肥美的蛋糕,
  那些不敢明目张胆反抗上意,
  只好变着法子勾结官员的士绅,
  将变成一块块点缀的水果,
  被觉醒的民众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
  “云老师,
  “现在科举考和么?”
  陆学文理了一下他的中分,
  有些热切的问道。
  “……是的。”
  云凡点了点头。
  “那我们……不需要学和了吧?”
  陆学文有些兴奋地说道。
  “……嗯。”
  云凡望着陆学文,眼睛微眯。
  他笑了笑:
  “加油考吧,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升官发财的。”
  突然,
  偏院的门轻轻敲了两下,
  邬语彤推门而入,
  朝云凡微微一笑:
  “云仙长,
  “如你所料,
  “鲁、卫、燕三国的无涯宗、白月宗、真武宗,
  “以及飞鹤宗、纯阳宗等交易宗门联手抵御三十六蛮宗……
  “噢,现在是十七蛮宗,
  “已有一月有余,
  “东封洲的摩柯寺化神已至,
  “蛮宗徒劳无功,
  “已朝北芦洲撤回,
  “目前正遭受中洲各大宗门与摩柯院化神追杀。”
  “……嗯。”
  云凡点了点头:
  “三十六蛮宗没那么简单,
  “靠摩柯院那位和中洲的势力联手恐怕也难以对付,
  “还需要我亲自解决一下首尾。
  “此事结束后,
  “我便要出海,
  “四处旅行了。”
  “啊,云仙长,你……要走了么?”
  邬语彤修长的睫毛轻轻一颤,
  翦水明眸中闪过微不可查的不舍。
  “对,
  “干完这一票,
  “我准备好好在这九洲世界转转,
  “享受人生。”
  云凡轻吮着果汁,朝邬语彤温柔一笑。
  邬语彤却是心中一酸,
  握在身后的一株盛开的桃花,
  枝干被捏得微微一折。
  “去多久?”
  “嗯……
  “这个嘛,
  “看心情咯,
  “几年、或者十几年吧,
  “总会回来的,
  “怎么了?
  “你脸色不太好,
  “是太累了么?”
  云凡关心道。
  “唔,嗯,
  “是有些累了,
  “就先不打扰云仙长了。”
  邬语彤朝云凡盈盈一礼,
  笑着道别,
  随后合上了偏院的门,
  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神伤。
  (或许比起成立家室,云仙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