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吾日三省吾身
尼亚将自己恢复成正常人类的模样，拿起徐彩丽的手机，利落的删除了学院论坛上的帖子，又简单粗暴的扒开她的眼睛，逼着她在睡梦中和自己四目相对，将她的相关记忆都清除掉。
做完这一切，尼亚感觉到神清气爽。这些高校里的琐事，竟然比哈迪斯派出去的刁钻任务还要令人烦躁。尼亚回到季念南家里，也懒得再去和他们会合，索性又一觉睡了过去。
次日天将破晓，尖利的闹铃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钻进田大妈熟睡的耳朵里。她蹬了身边鼾声如雷的丈夫一脚，翻个身，又听见一阵歇斯底里的狗吠，还夹杂着自家儿子欠揍的笑声。
田大妈终于骂骂咧咧的起身，又泄愤似的再踹丈夫一脚，胡乱洗漱了一下，便摘了自家阳台上种的蔬菜拿到菜市场上去卖。田大妈的大女儿孝顺，给二老在这价格不菲的楼盘买了房子，田大妈便连带着小儿子一起搬过来住着。生活费有女儿给，闲来无事她便在阳台上种些菜去卖，不愁赚多少钱，只当是混混时间。
经过牵着狗在客厅里玩的上蹿下跳的小儿子身边，田大妈捡起一片菜叶子扔他，被小兔崽子轻易躲过，田大妈恼了。
“整天就知道瞎闹腾，你以为你牵着狗，说不定是狗牵着你咧！”田大妈斥责儿子没有看路，差点一头撞在墙上，心里更是来气，打开门指着对面人家继续骂儿子，“人家桑枝一个女孩儿，能帮她妈干好多事了，每天早晨还在家里背《论语》呢！哪像你个蠢蛋，大字不识几个。你比不上你姐姐就算了，在学校还净给你妈丢脸。”
骂完儿子，田大妈倒是意识到了不对。对面人家每天早晨准时响起的“吾日三省吾身”，今日却半点声音也没听到。
田大妈凑过去看，对面人家大门虚掩着，从门缝中溢出一阵浓烈的腥味，熏得她眯起了眼。田大妈心中隐约有些忐忑，贴在门上去听，里边鸦雀无声，只有那腥味源源不断的传出来。
“算了，还是别多管闲事，卖菜要紧。”田大妈抽了自己一巴掌醒醒神，挎着菜篮子就要走。一迈开脚，却感觉到脚底下黏乎乎的，她下意识的低头望去，自己正踩在一滩鲜红色的粘稠液体上，这液体由屋内往外不断溢出着。
田大妈吞了口口水，壮着胆子把虚掩的门推开过半，一抬眼就看见对面人家的女主人和闺女一并躺在血泊中。
一声凄厉的尖叫过后，田大妈晕了过去，菜篮子砸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远。
半个小时过后，竹沥警官带着一群警察赶到。法医竹茹今天休息，也被人急匆匆地叫了过来。
清风明月小区虽然豪华，但不在中心城区，人员不多，且大多是忙碌的年轻人居住，平日里没什么争端，连邻居间闹些小矛盾也是罕见。近楼层的几户人家赶着过来看稀奇，把楼道里围得水泄不通，竹茹被一个警察领着左拐右拐，总算挤进了现场。
竹沥已经带着警察开始搜查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还放在那儿，等着竹茹来验尸。
“两名死者都是被砸死的，根据伤口形状判定，凶器是同一个，应该是类似酒瓶样的东西。女人的伤口在额头，死前没有挣扎的痕迹，孩子则是后脑被击中，死前有过挣扎。膝盖处的衣物沾了一些灰尘，推测是曾跪在地上所致。两人全身上下只有头上的一处伤口，也就是致命伤。”
“死亡时间呢？”
“推测为昨天下午三点左右。”
竹沥朝竹茹点了头，见她派去向邻居询问的警察回来，便招手把他唤了过来。
“死者身份清楚了吗？”
“嗯，死者是屋主杜仲叶的妻子麦冬和女儿杜桑枝，这娘俩平时和邻居相处都挺不错的，没惹什么纠纷。就是听邻居说麦冬是个暴脾气，经常当着外人面就对杜仲叶骂骂咧咧，闹得方圆数十里的乡亲们都知道杜仲叶是个耙耳朵。”
竹沥应了一声，突然一拍脑袋：“杜仲叶呢？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邻里邻居的都来看热闹了，他人跑哪去了？”
警察们是在离清风明月小区不远的一处烂尾楼里找到的杜仲叶，他双目无神，形容枯槁，身上沾满了泥土。警察们找到他时，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听见一点声响便像受惊了的兔子，手脚并用的往里缩。
杜仲叶被带到警局时已经先被带去洗了个澡，脸上的尘土被洗干净，露出他煞白的面孔。他战战兢兢的坐在问询室里，双手捧着刚送上来的热水，双腿不由自主的打着颤。经过查探身份，竹沥已经得知，杜仲叶是当地知名的宏茂公司的老总，对他的态度不免缓和了几分。但她十分疑惑，一个大公司的老总肯定是见过世面的，有什么事会让他吓成这个样子呢！
“杜仲叶，你没什么要说的吗？”竹沥突然问话，吓得杜仲叶一个哆嗦。
“啊？哦，我只是，只是只是和我老婆开玩笑，当不得真的。”
“人命关天，你竟敢说是开玩笑？”竹沥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外边看着监控的警察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人命？人不，不，她不是人。”杜仲叶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他看上去十分紧张，在狭小的问询室里更是狼狈。
“杜先生，我们已经和邻居了解过，您太太的确是性格强势了些，但她已经过世，您没必要再在背后骂人。”竹沥刚才还因知晓他是宏茂老总而缓和了些的态度，又一下子变了天。
“什么？过世？我太太？”杜仲叶惊讶的瞪大了眼，“你说我太太麦冬过世了？怎么可能？昨天她还好好的。”
竹沥奇怪的看着他，单看神色又不觉他在撒谎。先前杜仲叶被找回来的那副样子，让竹沥先入为主的觉得，很有可能是他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女儿，又心觉有愧，才恍若疯疯癫癫的跑出去躲着，害怕被警察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