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谁顶得住啊!
尼亚没能在房间里待太久，厄里斯来找她了。这一回他敲了门，得到尼亚的允许之后才进来。
尼亚扭扭捏捏，终于憋出一句:“谢谢你。”
他问:“谢什么？”
尼亚说:“谢谢你那天往我脖子上打了一针抑制剂，否则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那天着实是惊险，在尼亚咬上公孙梓实手腕的那一刻起，脑子里有一根弦就断掉了。绝望在她心中蔓延开来，直到脖子上一点细微的疼痛把她唤了回来。
针管里冰凉的液体被慢慢推进体内，尼亚眼里的血丝开始消退，獠牙收了回去，对鲜血的渴望也不再泛滥。尼亚离开公孙梓实的手腕，将蝴蝶刀收回去之后，快速帮他止了血。
这一变故让公孙梓实的反应慢了一拍，他没有呼唤警卫。宴会厅里人很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发生的情况。厄里斯抽出尼亚大腿上绑着的枪，对着天花板连开几枪，在众人纷乱的逃窜中，拉着她跳上了接应的车。
“你确实该谢我。”厄里斯的语气生硬。
尼亚低着头不看他，想也知道他的脸上一定是一半不满一半冷漠。
“你的异族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会惹来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回来，玉眠行动，乃至以后关于光明集团的一系列行动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你被光明集团抓住是小事，一旦出了差错，整个地下基地都需要为你的过错付出代价。”
厄里斯字字尖锐，这是事实，尼亚无法反驳。
“况且，即使我们安全归来，那位公孙少爷恐怕也已经查知你的身份了。”厄里斯锋利的目光落在尼亚身上。
此事的确棘手，公孙梓实的手腕上还留着她的牙印，那样明显的印记，随意一查便知道不属于人类。尼亚猜不出来，他会用怎样的方式来对付她。
但至少，哈迪斯这里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在他们眼里尼亚还是地下基地的赫卡忒，和吸血鬼没有半点关系。尼亚抱着侥幸的心理，打算先不去理会这件事，敌不动她不动。
但厄里斯似乎不这样想。在得到哈迪斯的允许之后，尼亚被厄里斯带到了他位于昭行学院附近的别墅里。
她暂时放下了对暴露身份的忐忑，完全被厄里斯的别墅所吸引。这里的面积之大让尼亚十分惊讶，进屋之后，复古欧式装饰的华丽更让她瞠目结舌。
她原本以为，在基地外面有着正常身份的特工，都是住在普通的居民楼里，甚至以那种最普通最不引人注目的楼栋为主。没想到厄里斯的住处让她开了眼，这奢华程度甚至不亚于她以前和父亲一起住的森林中的城堡。这个看似冷冰冰的人，竟然这么有钱？
厄里斯把她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似乎是当作餐厅用的，他让尼亚稍坐片刻。尼亚闲来打量起四周，桌椅壁橱都是偏中世纪的欧式风格。墙上挂着爱德华蒙克1994年的作品，看起来和整体风格有些不太协调。
厄里斯回来的很快，他的头发上沾了一些水珠，尼亚想他大概是去了冷库之类的地方。他递给尼亚一个精美的陶瓷碗，白色，有彼岸花的花纹，这很少见。
尼亚双手接了过来，碗里装着一些殷红的粘稠液体。尼亚只稍微闻了闻味道，便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尼亚诧异的看向厄里斯，红血丝止不住的往眼球上爬，獠牙慢慢露出来，她拽紧了拳头。这是什么意思？怕她饿极了咬他一口，所以先给投喂吗？
厄里斯淡定的看着尼亚，没有出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尼亚拼尽全力控制住内心的冲动，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往包里去摸索抑制剂。他把血端到面前也不能喝啊！这可是人血，尼亚在大脑的一角想，她正努力戒血，还能同时减肥，这喝一口损失太大了。
但下一秒，手腕就被厄里斯牢牢抓住，他再次把碗递到了尼亚面前。
“不要慌，喝了它。”
尼亚已经许久没有喝过人类的血液了，从前总是在克制，或是用动物的血液来满足。她盯着碗里的殷红，香甜的气味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慢慢靠近，然后一饮而尽。
随着尼亚獠牙的消退，厄里斯手里的碗重重的砸落在了地上，突兀的声响在偌大的屋子里回荡。尼亚心中一惊，刚刚的美味在舌尖转了个弯，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相处时间不长，你的作战能力和基本素质我尚无法评判。但就察觉危险和抵抗诱惑的能力而言，你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厄里斯居高临下的看着尼亚，眼里满是失望。
“地下基地的夜之女神？组织最锋利的武器之一？赫卡忒，你不配。”他继续说，脸上的嘲讽清晰可见:“如果你能代表基地现在的实力，那还是趁早解散得好，免得毁了基地的名声，还白白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尼亚心有不忿，却不敢反驳他。他是基地里唯一知道尼亚异族身份的人，相当于尼亚的性命就拿捏在他的手里。尼亚一己之命固然不重要，即使被发现她也可以一走了之，但父亲失踪的隐情，多年不见的母亲的身份，都深藏在地下基地里，她不能就这样逃离。
“如果只是这种水平，你以后就不用再和我搭档了。请吧！”厄里斯的声音冰冷得刺骨，尼亚打了个寒颤。
尼亚站在原地片刻，才凑近他的耳边:“我也很不想和你搭档，但你不该质疑我的实力，就像你不该带我来这里一样。”
尼亚再次露出獠牙，指甲也在她的刻意展现下变得尖利。尼亚说:“下次任务再见。”
巨大的落地窗被震碎，尼亚从二楼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别墅外的小花园里。
她在地下基地待了这么久，还没有人这样嘲讽过她呢！必须放几句狠话撑撑面子！尼亚回想刚刚自己的表现，嗯，很酷。
尼亚抬起头看向因她而破碎的窗户，厄里斯就站在窗前，脸上有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她用吸血鬼的惊人速度离开别墅，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尼亚忍受着脚上的痛感，心想着下次不能跳楼了，这样耍酷的代价有点厉害。
一回到地下基地，尼亚就被珀耳塞福涅叫到了会议室，哈迪斯和赫尔墨斯都在，厄里斯也在。尼亚很惊讶他会比她早回到这里，但看起来他什么也没告诉哈迪斯，她也就不太在意了。
尼亚记得赫尔墨斯在基地里以躲藏手段高超有名，他很少出现在这里，若是出现，必定是哈迪斯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
“厄里斯，赫卡忒，赫尔墨斯，你们三人带着玉眠去捕风山找松野教授。”哈迪斯把耳环扔给厄里斯:“我们已经有人联系过他了，耳环上装置好了追踪器，你们快去快回。”
尼亚一直不太关心耳环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却有些好奇。据她所知，松野教授是药理学专家，性格古怪，隐居在捕风山。若是没有赫尔墨斯同行，她们很难找到他的住处。
珀耳塞福涅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行动指导，随后就上了车，一辆凯迪拉克XT6，很简单的车型，低调不显眼。
玉眠被厄里斯收好，尼亚稍稍一瞥，不知怎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公孙梓实的面容。尼亚有些不安，总觉得一路上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