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藏在谎言里的刺客

  井一看着老k,这个孩子一直是他最不喜欢的。
  他喜欢长得端正的孩子。
  老k因为井四留下的尸斑,实在是丑陋了些。
  他喜欢白远这样的孩子。
  如果白远可以留下来,他会将白远变成真正的井七。会恳请伟大的扭曲之主,在扭曲的世界里,给白远留下一席之地。
  他的确是看好白远的,假如——白远没有走上叛逃农场的道路。
  有时候井一也会设想,白远如果还在农场,那么自己该有多轻松?
  也许他们父子联手,可以很容易就对付井六,用不到七百年,或许短短几年就可以了。
  井一的眼神带着些许怀念:
  “啊……真是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对自己孩子没有怜悯的父亲,我只是觉得,价值太低的孩子,存在意义不就该是舍弃自己,喂养他人么?”
  “你们几个,都是有资格成为我孩子的人。只是很可惜,你们误入了歧途。”
  “误入歧途的孩子,就该死去。”
  初代也曾因此自卑过那么一小会儿。
  因为小鱼干也会直言他长得丑。那句很丧的话是有一定根据的。
  没有人会关心你,除非你长得漂亮,或者濒临死亡。
  但后来,七百年后归来,弄清了来龙去脉后,他算是对自己的样子释怀了。
  原来我也曾经有过那么少年的一张脸。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为了拯救百川市,留下的“疤痕”。
  战场上的疤痕,是男人身上的勋章。
  林锐是少年版的面具怪人。而到了自己,少年已经长大。
  金色的光芒化作无数条细线,这些线条围绕在初代的周围。
  他没有理会井一的话,因为和老白一样,他们从来没有承认过,井一是自己的父亲。
  只是井一有没有影响到老白呢?
  大抵是有的。
  也许正是因为井一对那群孩子们畸形的认知,才会让白远和白雾之间的父子关系无比怪异。
  因为白远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做好一个父亲。他唯一的参考,就是井一。
  而农场的秘密被发现后,井一的“好父亲”形象,也就破裂了。
  或许对于白远而言,孩子对于自己而言,就是一个游戏道具。
  他莫名的,有些心疼白雾。钱一心说他们还会再见,但到现在……他不知道白雾到底怎么了。
  而这笔债,如今都可以算在井一的头上。
  “多说无益,战斗吧。”
  初代的膝盖微微弯曲,保持着一种弓身发力的状态。
  井一摊开双手:
  “我是不死的存在,我只可以被我主杀死,这场战斗,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井一的实力到底多强,没有人知道。
  白远的评价是一个值得忌惮的敌人。
  井字级的评价是,井四之外最难缠的那个。
  井五则一直很清楚,大哥拥有强大的手段,但哪怕仅仅是力量速度这些体技上的战斗,也是最强的。
  如果没有井四,那么井一在各个方面,都可以算是最强。
  初代很清楚,自己在硬实力层面,绝对不是井一的对手。
  但他的的确确,是最会战斗的那个。
  他也是几个k里,领悟技巧的天赋,实战的天赋,都最为优秀的一个。
  “先摸摸对方的底。”
  二人的对峙只有短短的一秒不到。
  对峙结束的瞬间,井一的身后,由黑色雾气凝聚而成的手臂,蕴含着扭曲的气息,直接奔向初代。
  这自然无法触碰到初代,时空力让他可以瞬间挪移自己。
  井一仿佛预料到了初代的动作,竟然就在初代发动闪身,身影落地的瞬间,出现在了初代的身后。
  他的速度和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以至于这种狭小空间里的对决……他和掌握了瞬身的初代几乎一样的快。
  两道身影都在不断的闪烁,但却不像是阿尔法和井四那般,展开了高频度的对决。
  井一似乎有着一击必杀的强大能力,他有把握只要触碰到对方,就能够瞬间击杀对方。
  初代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的身影不断闪烁,却并没有一次接触。
  时空力让他游刃有余的应对着井一,哪怕井一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力量强悍到足以瞬间击穿他,但都无济于事。
  因为井一……没办法触碰到初代。
  就像是一场速度快到鬼畜的打地鼠游戏。
  每次初代的身影在狭小空间里闪现的瞬间,井一就会出现在背后,但总是差了那么一毫秒。
  约莫半分钟后,这场看不见的追逐终于停住。
  井一惊讶的发现……老k对空间距离的把握太过精准了。
  时空力之中属于“空”的那部分,这个丑丑的孩子已经运用到了极致。
  也许未来都不会有比老k在这方面更强大的人。
  但他虽然惊诧,却并不会紧张。
  “只是一味闪躲,你是无法取胜的,我完全不介意你一直躲下去,我相信老四一定会被我主打败,没有时间的,是你们。”
  初代知道,对方想要激自己出手。
  这也是因为时空力最大的特点,是游走灵活,是能够挪移对手的进攻,但在攻击力上,颇为欠缺。
  尽管初代已经掌握了万相法身,但他来不及去吸收太多别的力量,也来不及修炼其他体系的战斗能力。
  井一正是算准了这一点。
  时空力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防御和游走,但在破坏力上却很有限。
  就好比这座时空迷宫,的确复杂精巧,可也只能困住敌人,无法对敌人造成任何伤害。
  初代的破坏力不弱,但那也只是伴生之力带来的最为纯粹的物理伤害。
  如何能够打败自己?
  想到此,井一从容的看着初代,他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支口琴,他吹奏着口琴,怪异的声音传出。
  仿佛痛苦到了极点的少女,在用最为尖锐高亢的调子,凄厉哀嚎。
  这声音带着极为浓烈的怨气。
  磅礴的黑雾之中,无数孩童走出。
  而井一也开始“神格化”。
  极限释放。
  井五在对决零号的时候进入过这种状态,井一也有这样的状态。
  伴随着对伪神躯的召唤,井一决定一鼓作气,以绝对的压倒性的力量,将老k解决掉。
  初代看着那些冷白色皮肤的孩子,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他就明白,这是七百年来,无数死在了农场的孩子。
  这些孩子似乎还保留着各自的天赋。
  要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对付这么多人,就算空间力运用的再好……也不可能尽数躲开。
  最为关键的是,井一还在不断变强。
  所有孩童齐齐张开嘴发出怪异的呐喊,音波仿佛带着某种精神系的腐蚀能力一样。
  井一这七百年到底留有了多少手段,初代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退却,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被音波腐蚀。
  声音充斥在整个空间,没有一片区域是安全的。
  “我可以用时回一样的技巧不断回溯我自己的状态,保证我不被音波侵蚀。”
  “但井一绝对不会任由我这么做,不……他或许已经开始隔断我对时空力的感知了。他的实力还在不断变强,已经到了一种我无法企及的程度。”
  “这么打下去,我必败无疑。”
  眼下的情况堪称电光石火千钧一发,但初代利用时空力,为自己制造了足够多的“思考时间”。
  周围的一切都是慢动作,他自己也慢了下来,只有脑海里的意识还是原来的速度。
  他是一个善于战斗的天才。
  而天才,便是在绝境的时候,能够冷静的寻找破局的思路,将自己的底牌,在最需要的时候打出!
  “没有死角的进攻,这是井一在逼我退离,我如果退却了,那么灯林市科技大楼前的时空障壁,很可能会被井一破坏。”
  “我只有一次机会。”
  “现在的井一是带着傲慢的,不管是对我实力的判断,还是对自身不朽的自信,加上这些‘死童’们的精神力侵袭,这场战斗就算是我,也认为万无一失了才对。”
  最初缠绕在初代身边那些金色的细线,瞬间闪烁,出现在了井一的周围。
  井一吹奏着口琴,像是用琴声操控着无数孩童。
  这些孩童也在发出呐喊,它们的精神力仿佛得到了农场禁地里那些躯体的强化。
  初代甚至感觉到自己眼里能够看到幻象……而且自己与时空力的感应,也在不断的变淡。
  而此时的初代,手指灵活的抖动着,像是一个偃师在操控傀儡。
  井一直觉哪里不对劲。
  因为他没有看到初代狼狈的躲开,而是看到初代眼耳口鼻流出血液,强行顶着精神力冲击,在做一件他认为很奇怪的事情。
  “不……不对劲,他怎么不躲?他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些声音的效果。”
  要打败时空力其实很简单,井一有着极为暴力的方法——隔断时空力。
  无论对手的绝招如何厉害,让对方无法使用就行。
  而这些孩童的呐喊,实际上就带着一种效果。
  这个效果,在游戏术语里被称之为“沉默”。
  或者又叫做技能封印。
  显然初代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似乎在跟自己抢时间。
  井一赞叹对方的敏锐,但还是无法想象,这个丑孩子能用时空力做什么呢?
  把自己挪移走?那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井一没有看出初代的动机。
  猫和老虎的对决,如何才能让猫获胜?
  除非老虎傲慢的将自己的咽喉,暴露在猫的利爪之下。
  这在自然界几乎是不会上演的。
  但在人与人的对决里,却可以上演。
  七百年来,井一看着这些“孩子”,他们一个个天赋异禀,但很少能跨越那道线。
  老k越过了,却也仅仅是越过了。
  想要打败他还早得很。
  只是七百年的囚禁,让初代也一直在领悟如何利用时空力杀死对手。
  猫磨练出了足以杀死猛虎的爪牙,却将其藏与皮毛之中。
  当猛虎以傲慢的姿态暴露出弱点的瞬间,恐怖的爪牙才终于显现!
  无数根金色的丝线,在瞬间纵横交错,编织成了一张网。
  初代的眼神在瞬间变得锋利起来,哪怕双眼流出血泪,他的目光也仿佛能够刺穿一切黑雾!
  而这张网还在不断眼神拓展,最终变成了一个无数格细密空间形成的立方体。
  井一甚至来不及闪躲,就被笼罩在立方体之间。
  他的瞳孔皱缩,一种奇怪的感觉涌现,仿佛在这个瞬间,自己的身体被划分成了无数个区域……
  琴声陡然停止。
  所有孩童也在这个时候停止了怨气十足的叫喊。
  “缩……缩小版的时空迷宫,我将其称之为时空斩,或者……时空魔方。”
  初代缓缓取下面具,不是因为要赢了,而是因为一口血实在是憋不住,吐了出来。
  他的伤势很重,那些音波直接侵入五脏六腑。
  甚至开始扰乱他的时空力感知。
  井一当然算准了初代可以发动时回,到了他这个层次,已然可以从源头上,让对方的招式无法发动。
  所以此时的他,和初代一样,都进入了一种重伤状态。
  是的,初代的小手段。那些金色细线形成的“魔方”,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时空迷宫。
  但这座迷宫正因为足够小,才使其变得颇有杀伤力。
  此时的井一没有死,身受重伤。
  他的身体已经被时空力凝聚的细线,划分为无数个区域,无数个空间。
  每一个空间与空间之间,视觉上看起来是相连接着的,比如手指和手掌,手掌和手腕。
  但实际上,这些部位已经被时空力切断了感应,甚至处在了不同的时空。
  初代的奇思妙想,对时空力精确到了毫厘的强大把控,让其领悟了这么一招看似毫无威胁,实则能够瞬间将人分解为无数格的超级杀招。
  井一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自己利用精神力冲击,对初代造成了伤害,让其最后的时空力释放出现问题……自己或许已经死了。
  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所有招式里,杀伤力最强,破坏力却最小的招式。
  如果对方完整的用出这一招,也许此刻自己已经回到了农场。
  黑色的雾气不断浮现,不朽的躯体无法被斩杀,却被初代用“线”隔离在不同的时空。
  伪神躯试图与其他躯体建立感应,却发现无从感应。
  时空迷宫最终会消散,井一也最终会恢复。
  但现在……
  他动弹不得,在神躯突破时空封锁,完成重组之前,他就仿佛被人切割成无数格的一摊碎肉。
  “好手段,但杀不死我。而且你的伤势,比我更重。”这句话井一无法说出口,只是心里的念头。
  因为他的声音也被时空魔方控制再不同的时空里。
  井一不愿意承认,他和初代打了一个平手。
  在实力绝对强过对方的情况下,被对方用藏匿的底牌,强行换了一个双方重伤的结局。
  初代需要重新建立与时空力的感应,然后发动时回,回到巅峰状态。
  而井一的伪神躯,也需要重新突破时空力封锁,完成重组。
  自阿尔法和井四之下,两方阵容最强大的两人,暂时打了一个平手。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遇到扭曲之主,得到了召唤神躯的能力,自己应该是败北了。
  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这场战斗并没有结束。
  时空迷宫对伪神躯的切割……很显然不会持续太久。
  井一的眼神带着戏谑,仿佛是在说:
  “现在虽然我拿你没办法,可最终还是我会赢。”
  二人所比拼的,无非不过是谁先恢复。
  可很显然,不朽之躯的恢复速度,明显快过初代。
  如果初代能够恢复过来,那么初代就可以继续用时空魔方,将井一彻底囚禁住。
  反之,则是井一将初代彻底击杀。
  金色的线慢慢变得黯淡,这意味伪神躯内部的扭曲气息,已经将整个时空魔方,腐蚀得七七八八。
  原本无法动弹的井一,竟然扭动了手指。
  他对身体的驾驭逐渐恢复。
  初代看着这一幕,再也没有了底牌。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不朽之躯的强大恢复能力。
  井一缓缓扭动脖子,身体也在一点一点前倾,想要挣脱开这已然半破碎的牢笼。
  “你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他甚至可以发出声音。
  短短的几分钟,看似平局的局面,又再度扭转。
  初代闭上了眼睛,也许这时空魔方,还能将对方困住个几十秒。
  但一切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本就是七百年前就落幕的人,死了也不算可惜。
  但内心多少有些不甘心。
  “我给后人……留下了一个过于强大的敌人啊。”
  井一的存在,当然不是他的责任,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会认为后续的灾难,都是自己没有力挽狂澜所致。
  初代想起了白远的话。
  “注定要失败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奋斗?要不跟我去另一个世界吧?哈哈哈哈,别看你这么丑,没准那个世界也有女孩子喜欢你,愿意跟你传宗接代呢?”
  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只是……生命的最后,多多少少会想到白远,想到小鱼干。
  “对不起啊小鱼干……我好像,真的没办法回去见你了。”
  井一的身影已经挣脱开大部分的牢笼,金色的线也被扭曲腐蚀的黯淡弯曲起来。
  井一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回来了,他不想再夜长梦多。
  这个丑陋的孩子,是几个k里最让他不喜欢的。
  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能够运用时空力让神躯都被禁锢的人,的确是一个值得可敬的对手。
  对于对手,就该不留一句废话,果断的抹除。
  扭曲的气息直接突破了被划分为无数格空间的时空魔方,凝聚成一只瘦长的手!
  死亡降临。
  井一的手穿破了初代的胸膛,直接抓住了初代的心脏。
  那颗强健的心脏还在不断跳动,吗,可似乎下一瞬,它就会被捏碎,成为一团爆裂的血肉。
  井一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就在初代以为死亡降临,井一也以为自己可以杀死初代的刹那间……
  他脱力了。
  那只手扭曲凝聚的手臂,已经无法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可那并非是因为心脏真的停止了跳动。
  而是那些黯淡的金色丝线,再次璀璨起来。
  好不容易修复的神躯,竟然又一次被时空魔方所隔断。
  “很不错的能力,我还在想,如果我登场的话,我该用什么手段打败他,现在解决了,你不愧是我们几个中,最擅长打架的。”
  金色时空旋涡里,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井一的背后。
  这片战场,出现了第三个人。
  他来的无声无息,和上次破开冥界时的惊鸿一瞥不同。
  这一次的他,就像是一个暗杀者,一个潜伏在谎言里,等带致命一击的刺客。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吧?‘父亲’”。
  (今年不想码字了,这本书今年不会再更新了,累了,下次更新可能就得明年了(狗头)。)